28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射進來,刺醒舒白的睡意, 睜眼發現時間還早。
坐起來, 她身上不知何時蓋上的毯子隨著垂落。
依稀記得臨睡前她是沒有拿毯子的。
舒白擰門出去,打算把毯子放回原位, 不看還好,一看嚇了一跳。
沙發上橫七豎八臥了兩個大男人。
難道他們昨晚沒有安排房間嗎, 為什麽睡在這裏。
並且是以這樣奇怪的睡姿出現。
鬱景歸還好,睡相規矩, 但關一北像個喝醉酒的醉漢, 把人家小腿當枕頭, 躺得心安理得,其中一條腿還翹在靠背上。
“你們兩個……”舒白出聲。
畢竟是沙發, 怎麽睡都不踏實,聽到動靜後的兩個人都有蘇醒的痕跡, 眼皮子動了動, 迷迷糊糊地睜開。
看到舒白, 關一北一個激靈坐起來, 下意識捂著自己的襠,發現衣衫完整後, 下意識開始東張西望,滿臉都是疑惑:“怎麽回事?”
“我還想問問你們怎麽回事?”舒白環手抱胸,略帶遲疑。
“我們怎麽了?”
舒白伸出一隻手指,指向地上被拆封的安全套盒,再看著他兩的眼神愈發意味深長, “別告訴我,你們兩個大男人昨晚隻是因為無聊才拆套套玩。”
“不是……”關一北懵上三秒,“這玩意是我拆的,但就是因為無聊。”
舒白眨眼,滿是“我都懂”的神情。
“你不會真誤會吧,別瞎說啊,老子直得跟鐵軌一樣。”關一北警告道。
“都什麽年代了,咱們這點包容心都沒有嗎,喜歡男人又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你不用解釋,我不會歧視你的。”
“什麽歧視不歧視的,根本就沒這回事,昨晚我因為……一些事出來抽根煙,剛好碰見景歸,兩人談了會話,不知不覺睡著了。”
“一北。”舒白難得正經嚴肅的表情,“你強行解釋的話,有沒有把鬱少放在眼裏,好歹把人家給搞了,你要做的是負責,而不是解釋。”
這句話,好歹聽起來沒那麽糟糕,在舒白眼裏,他關一北還算是個把別人搞了的攻。
關一北沒再做多餘的解釋,準備把另一個受害者撩撥醒,側首一看,發現鬱景歸早醒了,心不在焉地聽舒白剛才說那麽多誤會他們的話。
“景歸,你聽到她剛才說我們什麽了嗎?”
“聽到了。”
“那你還不解釋?”
“不用解釋。”
“???”
“我是不是gay,以後她會知道的。”
關一北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她怎麽知道?”
鬱景歸沒搭腔。
“說啊,她怎麽知道?帶你去醫院?這能檢查出來嗎?”
“……”
還是沒搭話。
不知這小子真傻還是裝傻,這都不明白嗎?當然是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是不是gat了。
隻要談及兩性話題,關一北腦子比平時還要轉不過彎,這倒應了昨晚他出於好奇心把計生用品拆開來看看,也說明他和常寧之間,並沒有實質性的關係。
像常寧這樣的人,在娛樂圈勾搭過不少能抱金大腿的主兒,關一北不論身形還是外表都不亞於流量男星,又是她可以攀附的人,私底下,她應該暗示過。
可惜,以一北小朋友的單純程度來看,其他女人的勾引,並沒有任何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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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點時間,酒店有提供相應的自助早餐。
舒白胃口不大,但挑選的種類全,每一盤都會取一小樣,分量多的話便分給關一北,用她的話來說這是營養搭配均衡,用關一北的話來講就是她吃個飯都要雨露均沾,見一個試一個。
挑了個四人位坐下,舒白低頭認真地吸著湯包裏的汁水,旁邊坐著的林曉曉刷著社交軟件八卦,至於對麵的兩個男人,注意力似乎並沒集中在早餐上。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有開口的打算,不巧的是,幾乎異口同聲地問:“你肚子還疼嗎。”
舒白抬頭,看看對麵的鬱景歸,又看看斜對麵的關一北,“你們在問我嗎?”
“除了你還有誰肚子疼?”關一北道。
舒白繼續低頭,敷衍:“還好。”
“那就行。”鬱景歸不溫不淡插一句,“如果還疼的話,記得吃藥,以後也應該及時備份在包裏。”
關一北:“經常吃藥對身體不好。”
鬱景歸:“可以用中藥調理。”
關一北:“還是因為她之前減肥落下的病根,我建議舒大白定時去健身房鍛煉,提高自己的免疫力。”
聽說要去健身房,舒白陷入沉思,他是不是對自己不夠了解,之前辦的健身年卡,一共隻去了三次,還隻是為了泡漢子。
這兩個男人明明都是在關心她,但都給舒白一種異樣的感覺。
兩人之間像是隱隱之中有一種黑暗的火花在激烈燃燒似的,看不見摸不著,卻真真實實地存在。
“健身太麻煩,我隻能接受晨跑。”舒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最好帶狗狗一起的那種。”
“我們住的房子不方便養狗,租房合同上寫著的。”關一北反駁。
“沒事。”鬱景歸擺手,“你們可以當合同是擺設,我是房東我說了算。”
關一北:“你真準她養狗?”
鬱景歸:“對。”
關一北:“那我也想養。”
鬱景歸:“不行。”
關一北:“憑什麽舒白能養,我不能養?”
鬱景歸:“你又不是我媳婦。”
關一北:“我是。”
話音剛落,舒白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果然,從細節中可以看出,這兩人必然有不可描述的兄弟情。
“我是說。”關一北糾正道,“我是你媳婦最好的哥們,你應該給我開後門。”
舒白和林曉曉對上目光,看吧,開後門這個詞都出來了,離兩人搞基還遠嗎。
關一北繼續循循善誘:“實在不行,我不養狗了,我養點小的寵物。”
聽說養小寵物,鬱景歸才有妥協的意思,“你想養什麽小寵物?”
“兔子倉鼠之類的吧。”
“不行,這些都太大了。”
“那就烏龜小鳥。”
“還是太大了。”
“那你說我還能養什麽?”
“你會養螞蟻嗎?”
“???”
關一北不可思議的表情,“你做條人吧?”
準許舒白養大狗狗,到兄弟這裏,隻配養螞蟻了?
“沒事。”舒白出來做和事老,“我養的狗也是你養的狗,我忙的話,你代我出去遛就行了。”
她這樣說,關一北才安分下來,除了舒白自己,其他二人都領會讓關一北受用的是哪句話。
沒等關一北多回味那句“我養的狗也是你養的”話中深意,鬱景歸順著話柄說道:“要是真決定養的話,你可以養我的狗。”
“你有養狗嗎?”
“以前養過,最近才帶到新家,你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那行吧,要是太凶的話,我就不要了。”
舒白沒多想,答應得很爽快。
隻有林曉曉暗中感慨一句,真是陰啊,嘴上說帶人家看狗,實際上不就是看看新家嗎。
她本想抬腳踢一下關一北,誰知這家夥把她本想吃的香雞塊夾走了,她頓時不爽,伸出去的腳又收回了。
就算用腳踢他的話,他肯定也不會知道暗示信息,說不定還會罵她,幹嘛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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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婚宅,地理位置在新城區,路程不遠不近。
路上,鬱景歸接了個電話。
通話內容多多少少被副駕駛上的舒白聽了去,眉間稍蹙,“你剛才是讓人把狗狗送過來嗎?”
“嗯?”鬱景歸解釋,“昨天送它去寵物店洗澡了。”
“昨天送的,今天才送回來嗎?洗個澡洗這麽久?”
“這得問它了。”
“?”
“寵物店老板說它和店裏三條狗玩的很開心,還把哈士奇媳婦給睡了。”
“……”
鬱景歸的狗,好歹也是帶著鬱家名號的,寵物店老板惹不起,即使把店裏公狗綠了,也得當狗祖宗伺候著。
聽完狗狗的故事後,舒白試探性地問:“聽說,狗和主人一個德行。”
“……”
不知不覺,很快到目的地。
因為隻是個小兩口的居住地,占地麵積比不上老宅,裝潢風格偏現代化,綠化幹淨整潔,沒有一點雜草。
外部看來,美式建築風濃鬱,內部倒挺出乎舒白意料,不論色調還是小型家具,搭配得大膽又不突兀,每一道石膏線恰到好處,整體乍一看簡潔,牆壁或樓梯處,又常掛有細節性小物。
“你請的設計師還挺對我胃口的。”舒白讚許道。
“那希望我們以後相處愉快。”
這話的意義頗深,舒白想回懟,又覺著沒有可以針對的點,人家沒說婚後生活,說的隻是“以後相處”,她揪著不放的話,反而顯得自作多情。
樓上,有兩個圍裙保姆在做打掃,看到他們後,低頭輕聲招呼,“鬱少,鬱太太。”
舒白吐舌,想糾正,又見保姆去忙其他事,她不好意思把人家喊過來特意糾正。
房子總體給舒白的感覺不太一樣,一開始以為裏麵有裝修工人,沒想到已經到了打掃衛生環節,新房隻剩下部分收尾程序。
昨夜下雨,今天日光不那麽熱烈,涼的舒適,舒白來到二樓的露台,正享受微風輕拂,突然看見樓下有車輛停靠。
“有人。”她朝後喊了聲,“是不是寵物店老板來了?”
她還挺期待他養了什麽樣的狗。
鬱景歸朝下麵望了眼,說:“不是。”
“哦,不是啊……那是誰?裝修工人嗎。”
“也不是。”
“那我再等等吧。”
“是我媽。”
“哦。”
沉默一秒,兩秒,三秒……
舒白差點跳起來。
什麽情況。
她一個轉身,沒留意鑽到身後男人的懷裏,不等他調侃,她抬頭,再次跳起來,“你媽媽怎麽會突然來這裏……”
“她是房子的主設計師。”
“挺厲害的……但我怎麽辦?”
“別緊張,總要見的。”
舒白迅速在腦海裏理下思緒。
她現在和鬱景歸沒結婚,連男女朋友都不算,結果就這樣見家長了?
當然,如果這隻是普通的認識朋友母親,倒也沒什麽,但她此時出現在這個婚宅裏,不管是誰看了都知道關係不明。
剛才的保姆都誤會她身份了。
再說,他們本來就有婚約,如果這一次她被鬱夫人看到的話,那以後怎麽著都說不清了。
三十秒後,鬱景歸看著躲在門後的舒白,“你……幹嘛?”
“你沒看出來嗎?我在躲啊。”
“和我媽捉迷藏?”
“不是!我不想讓你媽媽找到。”
“捉迷藏不就是不想被人找到嗎?”
“……”
舒白深度懷疑他是不是被關一北傳染了,杠上癮了。
“這個位置是不是不太好?門稍微動一下就可以發現我了。”舒白心急如焚,盤算著躲藏的位置。
鬱景歸:“嗯,不太好。”
舒白:“那我躲哪裏?”
鬱景歸:“你要是不介意的話……”
舒白:“怎麽了?”
鬱景歸:“躲我心裏好了。”
“……”
啪嗒一聲,舒白把隨手拿的抱枕扔過去,命令道:“你現在去應付伯母,不要讓她上樓。”
“這樣吧。”鬱景歸接過抱枕,打著商量,“你親我三下,我幫你藏身。”
“不行。”
“那抱歉了。”
“等等。”舒白咬牙,“你這是趁火打劫。”
“我沒說不是。”
“……”舒白,“你不覺得三下太多了嗎。”
“不覺得。”
“頂多親兩下。”
“不行。”
“一下?”
“兩下。”
“三下。”
“行。”
“……”
舒白被繞暈的時候,隻見不遠處的男人已經不急不慌地走過來,沒將她堵在牆上卻給人一種莫名壓迫感,俊臉溫潤得像個謙謙君子,“小白白。”
“……”
“說吧,你想親哪兒。”
“……”
“我都能滿足你。”
王、八、犢、子——!
舒白握著拳頭,告訴自己,天下男人一樣狗,她一定要忍。
外麵的樓梯口,已經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舒白閉上眼睛,踮起腳尖,兩條胳膊抱住鬱景歸的脖子,環繞一圈,如同啃包子一樣,在他側臉下方咬上一口。
咬完後,她立刻躲進桌子底下,並且給男人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把她的模樣看在眼裏,鬱景歸輕笑,摸摸臉龐,那種濕潤的感覺,怎麽著都不像是親吻,反而在報複他趁火打劫。
這時,外麵的高跟鞋聲音近了。
未見人,先聞聲:“在樓下這麽久都沒見你出來迎接我,在忙什麽嗎?”
來人正是鬱夫人,因為保養得好,臉上依然充滿光潔皙白,打扮並非貴婦經典衣著,卻沒失去半點這個年紀女人該有的韻味。
鬱景歸草率回答:“有點小事,沒注意到。”
“是不是對細節不太滿意?提出來,我再改改。”
“已經很好了。”
鬱夫人點頭,閑嘮嗑幾句,又問:“你和舒家小姐怎樣了?”
“還可以。”
“既然要成家立業,就該有點男人樣子,你的臉怎麽回事?”
被鬱夫人提醒,鬱景歸順勢透過置物架玻璃看了看臉上被舒白啃過的痕跡。
小媳婦是屬狗的吧,牙齒這麽鋒利,咬痕雖不大,卻容易被人看出來。
鬱景歸視線從舒白的位置飄過,輕描淡寫地回答:“我剛才不小心撞牆了。”
他語氣從容冷靜,沒有半點不慌,然而理由卻偏為扯淡。
很難讓人不抱有懷疑的態度。
“撞你的這個牆。”鬱夫人停頓了下,目光打量完周遭後,最終停落在桌子底下的一隻女士拖鞋上,意味深長地道,“怎麽有點像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