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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無奈何兩人同住一室

  兩人進入房間,童瑞君指著裏麵的一張床說:“阿姨,您睡裏麵的床吧,裏麵更安全,我睡門邊的,我是男子漢。”他打開包,拿出接送單,對任葦提醒道:“現在,我們按著表上的信息,給每個家長打電話,再次說清楚明早接送的具體時間和地點。”任葦照著他的吩咐操作起來。


  打完最後一個電話,時間已到九點半了。童老師站起身說:“阿姨,您先洗澡吧,我下樓去買點東西,大約需要二十分鍾。”其實他什麽事也沒有,隻是想回避,讓任葦方便放心地洗漱。


  聽到他的腳步聲遠去,任葦連忙找出換洗的衣服,關上浴室門,打開水龍頭。正準備脫衣服時,她想,萬一他突然折回怎麽辦?於是,她打消了洗澡的念頭,隻洗洗頭發吧,一路上灰塵太多,街道上風太大,她散開頭發,在浴盆裏搓揉起來。


  還好,牆上掛著吹風機,任葦吹幹頭發後,連忙上床,衣服一件也沒脫,枕頭往牆角挪了挪,鑽進被窩,蜷著身子,從包裏拿出一本書,靠在床頭看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童瑞君用鑰匙把門扭開一條小縫,用手指敲了三下,恭恭敬敬的:“阿姨,我可進來了嗎?”


  任葦連忙下床,把書放在枕頭上:“請進,我已梳洗完畢,你來洗澡吧,我要去樓下買點水果,備明天車上之用。”她也在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童瑞君伸開雙手攔住了任葦:“太晚了,您不用下樓了,出門也不安全。我也在外麵從不洗澡的,習慣吧,隻擦擦臉就好。”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撒了一個謊,其實,他有輕微的潔癖,昨天,他一共衝了三次澡。


  接著,他打開被子,和任葦一樣合衣直接鑽進被窩,拿出手機說:“阿姨,我用手機看NBA賽事,您想看電視節目您就自己調。”他將手機搖控遞過去,他看任葦開了台燈,連忙關上大燈,也打開床頭燈。


  “謝謝,不用,我看看書就可以了。”任葦調整好坐姿,雙手捧起書本,湊近節能燈。任葦的臉剛用溫水泡過,有著天然的紅潤的光澤,節能燈照著她那張不施粉黛的臉,上麵有一層小姑娘細微動人的胎毛兒,如同將熟的彌猴桃上還有一點兒毛蒙蒙的白,童瑞君的視力不錯,他不經意的一瞅,將任葦的側臉盡收眼底,一位六歲女孩的媽媽,怎麽這般光景?酒後的他努力克製著內心那出於男人的原始衝動。


  任葦的秀發散亂地披在肩上,讓她平添了一股魅力,比龔玉婷更溫柔,比田真真更嫵媚,童瑞君心生感歎:“要是能找到這樣文靜的女孩做女朋友該多好啊!”念頭一出,他驚呆了,不,這是不可能的,他心目中理想的女友應擁有好職業、高學曆、年輕等,可身邊的阿姨沒有一樣合格,他立刻把這一非分之想摁下去,如同把剛出生的女嬰溺死在水盆中。


  任葦隱隱約約感到了童老師的餘光,她把目光從書本上挪開,正好和他的目光相遇。為了掩飾自己的失禮,他無話找話:“阿姨,看您的什麽書?是瓊瑤的還是三毛的?”他認為,一般的年輕女人都喜歡言情和煽情的文字。


  “是周國平老師的書。”她安靜地答道。


  “你喜歡周國平的書?書名是什麽?”童瑞君有些?異。


  “書名是《隻是眷戀這人間煙火》,現在尚早,反正睡不著,隨便看看。”她謙遜地說。


  “這本書我大學時讀過,大意是談勿忙的人生,應追尋一些有趣的精神。”他努力打開記憶的閘門。


  “是的,隻因心有牽掛,眷戀這人間煙火,更不可辜負人生這一趟美好的旅行。周國平老師的文字耐人尋味,總能在我們的心靈搖擺不定時,給我們一副定心丸。”任葦心生萬千感慨。


  童瑞君反複品味著任葦的話,聯想班上很多學生對她的高度評價,他認為,她如同一位散落在凡間的武林高手,隻是還沒找到供她展示的舞台。


  過了半個小時,任葦合上書本,隨手關上了燈,她擔心開著燈打擾他的休息,頃刻,她聽到了童瑞君發出的輕微的呼嚕聲,今晚,他的酒有點超量。黑暗中,她就這樣一動不動靜靜地躺著,睡意全無,房間有個大男人躺著,她非常不習慣。這種體驗,還要追溯到兩年前,那晚和蔡勇共居一室,不同的是,那晚她抱著葉葉在床上,蔡勇單獨睡在沙發上。


  蔡勇,那個謙謙君子,那個有父親般胸襟的男人,現在一切還好吧?黑暗中,任葦睜大眼睛,努力在拚湊原還著蔡勇的形象


  突然,童瑞君醒了過來,他坐起身,睜開眼,他看到了任葦依然躺著,像一尊雕像,一動也不動,可手機屏幕上分明映有淡綠色的光。半夜兩點多鍾了,任葦還在中文起點網上,她實在不能進入睡眠狀態。


  喝了太多的啤酒,童瑞君尿意很濃,實在憋不住了,他沒有開燈,輕手輕腳地下床。他剛一落下地,任葦條件反射地猛然坐起,聲音急促而有力:“你要幹什麽?”她抱緊被子捂在胸口,她不知道童瑞君突然下床的目的,她大驚失色。


  童瑞君捂著肚子:“阿姨,我要上洗手間,不好意思,驚動你了。”任葦長籲了一口氣,為自己的過分敏感而不好意思,又慢慢躺了下去。


  童老師從衛生間返回,輕手輕腳上了床,像一頭貪睡的熊,很快又進入了夢鄉。早上五點半鬧鍾響了起來,他揉著眼睛坐起來,隻見任葦早已坐在窗前的茶幾旁在看書,床鋪已疊得整整齊齊,收漱完畢,背包已收拾好。


  他在想,這位生活老師,整個晚上到底眯過眼沒有?


  兩人來到司機住宿的樓下,等了十來分鍾,司機終於下了樓。童瑞君搭檔的司機近五十來歲,個頭不高,長相很普通,如果用特殊的詞來形容,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詞。


  七點已到,按照規定,校車要發車了,可還有一位高一的學生沒有到達,後麵還有兩個接送點,牽一發而動全身啊。童瑞君的電話打過去,家長在電話裏連忙解釋:“老師稍等一會,對不起,我們就在不遠處的十字路口,遇上了紅燈。差不多五六分鍾就可趕過來。”


  司機臉色發青,瞬間拉長了臉:“老師,你昨晚通知家長和學生沒有?”語氣中明顯不悅。


  童老師低眉順眼,就像是自己遲到了一樣:“通知過了,昨晚我是一個不漏地打過去的。”


  “那為什麽還有學生遲到?”司機像一位嚴厲的審判官,步步緊逼,有唾沫濺出。


  “師傅你稍等一會吧,您好聽到了,家長剛才回話說馬上就到,隻是現在遇上了紅燈。”童老師像一位做了錯事的學生。


  “你昨天對家長講的時間,是幾點鍾在這兒集合?”司機緊追不放。


  “七點啊。”童老師如實回話。


  “七點?你還是一位接送老師,這點都不懂?你應讓學生六點五十之前到這兒的。”


  “接送單上寫的是七點啊,而且昨天中午我問過您具體時間,您也說七點發車。”童老師申辯道。


  “你怎麽什麽都聽我的?你就不能靈活機動一點嗎?什麽都按紙上的?紙是死的,人是活的,虧你還是一位老師。”司機振振有詞,似乎永遠站在真理的一邊。


  童瑞君還想說什麽,隻見遲到的學生和家長滿頭大汗趕過來了,家長掏出煙遞給司機,連忙解釋道歉。童老師走到車的一側,連忙打開後備箱,接過學生手裏的行李箱。司機嘟著嘴巴,一臉的不高興,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位司機怎麽了?童瑞君摸不著頭腦。忍!忍!!忍!!!童瑞君曾聽同事說過,租車師傅大部分平易近人,因為他們隸屬於汽運分司,隻是臨時客串接送學生,如果服務態度不好,,會擔心春雨學校下一次將其踢出局。而校車司機不一樣,個別師傅很有個性,牛逼哄哄,你千萬不要得罪他,萬一結下梁子,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的。記得上次有位老司機和他聊天時就說過,集團公司招一位經驗豐富的司機,比招老師困難多了,現在的師範生大把大把的,一天可以招N個,而現在好的司機,資源很少,處於奇貨可居。


  多多理解司機吧,每個人的生活都不易。關上車門,童瑞君將學生人數又重新核對一次。校車在街麵上行駛,陽光也升了起來,幾束陽光正好打在童老師臉上,使他睜不開眼,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準備把窗簾拉上。


  “你怎麽回事?我在開車,你怎麽可以在車上隨意亂動?你拉窗簾,隻有在我把車停穩後才可以。一個大男人,太陽曬曬又怎麽了?”司機喋喋不休,永遠真理在手。


  童瑞君哭笑不得,有苦說不出,他很想一拳飛過去,讓這張令人生煩的嘴閉上。但思前想後,他還是選擇了忍受,昨晚和任葦聊天時,她曾說過,隻在強者才敢示弱,而弱者隻會逞強。


  “老師,最後一個接送點有幾個學生?”司機邊開車邊問道。


  “還有五位學生。”童老師心裏滾瓜爛熟。


  “我看了一下後備箱,可能裝不了五口箱子,好像隻能裝三個,還剩兩個箱子,老師你說怎麽辦?”司機把這個難題拋給了童老師,不知是故意考驗還是請求解答。


  童瑞君記得去年有次去溫州雁蕩山接送時,也是遇到同樣的問題,他看到那位租車師傅是把兩個裝不了的箱子提到車內,放在人行道的最後麵,箱子橫躺著的。於是,童老師建議道:“如果萬一人後備箱裝不了,就把兩個箱子提上車,放到人行道的最後麵吧。”


  司機斜了他一眼,數落道:“這位老師,這點最基本的交通安全常識你都不知道嗎?行李可以和人混裝在一起嗎?萬一半路上遇上交警,那樣會罰死我的,還要扣我的駕駛證。你怎麽這樣想問題?真好笑!”


  沉默嗬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童瑞君心裏有一口怨氣在堵著,肺快要氣炸:“尊敬的師傅,對不起,我說錯了,確實,有些交通知識的掌握和理解,我比不上您。但是,是您在問我啊,我不回答,顯得我沒有禮貌;回了您的話,又千錯萬錯,您讓我如何是好?不回答不行,回答也不是。再說,我和您人格上是平等的,您的語氣態度能不能緩和一點,不要一味地固執生硬,一意孤行,劍撥弩張。我們都是在為春雨學校服務,都在討生活,遇到一起接送,也是一種緣分。”


  司機暫停了抱怨聲,童瑞君從反光鏡裏,看到了司機的臉呈醬紫色。他暗中祈禱,下次接送,但願能避開這位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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