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舞廳巧遇孫之涵
許妍看了看手表，說：“現在準確時間是八點過五分，此時舞場正酣呢。我們現在去，為時不晚。”
楊馳眨巴著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許小姐，你曾去過舞廳？”
“上個舞廳怎麽了？你一個大老爺們竟如此封建。告訴你楊馳，舞廳裏並不是你想象的什麽摟摟抱抱、卿卿我我。心中有菩提，哪兒都清淨無染。”許妍咄咄逼人，和楊馳爭吵，也是一種享受，這種享受，她很少能遇到，所以，吵一次是一回。
“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楊馳反唇相譏。
任葦在一旁笑了。幫誰呢？幫許妍，名不正言不順；幫楊馳，許妍會罵她重色輕友。所以，左右為難的她，不言不語，靜觀其變，她想看看到底鹿死誰手。
十七年了，她從沒有進過舞廳，去那個地方是要花錢的，那個地方的門不是朝她開放的。所以，她連想都沒想過。今天，許妍突然提起，任葦的心裏有著蠢蠢欲動的成分。
落在一個人生命中的雪，別人不能看見。
“還愣著幹什麽？大家快點行動啊。”許妍開始指手畫腳。
楊馳和任葦猶抱琵琶，半推半就。
許妍散開腦後的馬尾，拿起吹風機，開始定妝。紅色的連衣裙、高跟鞋、口紅、粉餅……應有盡有。
她打開她的衣櫃，讓任葦任意挑選一件衣服。任葦隨意取了一件咖啡色格子的短裙，她和奶奶一樣，偏愛格子係列。上衣穿著自己的灰白襯衫，她喜歡這件，衣服的胸前，她特意繡了一枚綠色蘆葦，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點綴。
“楊馳，你不用換什麽衣服。白襯衫，藍色褲子，永遠是經典搭配，隻換上一雙皮鞋就可以，鞋櫃裏有我老爸的皮鞋，你任挑一雙有鞋帶的，尖頭的那種，舞廳裏穿皮鞋更顯端莊。”許妍頭頭是道，指揮若定。
這是縣城為數不多的一個小舞廳，外麵裝飾簡單，隻有幾串忽明忽暗的彩燈掛在外牆，給人一種歡顏。
任葦緊跟許妍身後，一腳邁進，感到是那麽新鮮，這是她平生的第一次。
舒緩的音樂，夢幻般的溫和的燈光，淺灰色的大理石，各種飲料的混合香氣，還有淺笑相擁的人群。大廳一頭有個小小的舞台，一位女生剛唱歌結束，走下了台。
三人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坐定，任葦用紙巾擦拭著許妍為她塗的口紅。她像劉姥姥進大觀園，東張西望，一切充滿好奇。
這時，又有音樂響起。一位穿著紅黑相間襯衫的小帥哥上台，手握麥克風，深情款款地演唱起來。
聲音富有磁性，曲調憂傷無助，任葦隻聽了第一句，倏地，心，仿佛被一陣電流擊中，她的身子僵硬著，隻有思緒粘著這幽美的歌詞在大廳盤桓：
遠遠的望著你，遠遠的沒有悲喜。隻是在別人的笑容裏，添一道割傷的痕跡……
她品味著這首歌的歌詞和旋律，心裏有莫名的酸楚。現實中的女孩，都與歌詞的意境相符，每一個怕的不是寂寂無聲，是相忘；怕的不是孤獨，是辜負。如果你遠去，我的所有隻能沉澱成一杯清酒。
有淚溢出。
有一隻溫暖有力的手伸過來，蓋在她的手背上。他湊過腦袋低聲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生難得幾回聞。”
她點點頭，淚眼朦朧。
許妍說：“這首歌我也很喜歡，歌名叫《遠遠的望著你》，我來過幾次，發現這首歌是這位帥哥的必唱歌曲。”
任葦仍深陷其中，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籟吧，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隨著歌聲的漸入，男男女女紛紛款款步入大廳中央。
許拉著任葦滑入了舞池，一本正經地告誡她：“不要緊張，不要害怕，跟著我的節拍慢慢來，這是慢四舞曲。以前孫老師教我們跳過的倫巴，和慢四的舞步大同小異，隻要掌握節拍即可。來，跟我走，一，二，三，四……”
任葦通過許妍雙手傳遞給她身體部位的密碼，前後左右，翩然滑行，幾分鍾後，任葦進退自如，得心應手，每一步都在踩在節點上。
楊馳一邊欣賞歌曲，一邊遠遠的望著任葦。
世上所有的花都開過了，世上所有的花匯聚起來，都抵過不她不經意的一笑。
望一眼，心曠神怡；望兩眼，煩惱盡消；望三眼，柔情萬丈，這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
許妍貼在她的耳邊，自誇道：“本小姐教學有方吧，能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任葦狡黠一笑，皮鞋尖使勁一用力，許妍痛得呲牙咧嘴，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任葦往前就勢一扶，和一對舞伴的身體相觸，她剛想說聲對不起，扭頭一看，竟然是她！任葦嚇得魂飛魄散。
這個人，是班主任孫之涵。
孫老師一身素服，衣袂飄飄，一改平時的威嚴，小鳥依人般，慵懶地靜靜地伏在一個中年男人的肩頭。
孫老師與其說在跳舞，倒不如是在散步，散步在那處動人的風景裏，那裏有一段婉約的邂逅；散步在那疊折的故事裏，那裏有一隅唯美的重逢，宛若靈魂的穿越。
那位男士濃眉，星眸俊目，親切的笑容，一頭黑發散發著細潤的光澤。乳白色襯衫考究，黑色的西褲剪裁得體，手腕上戴著一隻精致的表，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稍一抬手，銀色的表殼便反射出耀眼的光，
他，似天邊一朵高潔的雲。
看到任葦的表情，孫之涵迅速調整局麵，放下了搭在男士肩膀的玉手，她也倍感意外：“哦，你們今天也過來了？”幾分驚異，幾分責備。
許妍聽出了孫老師的意外之意，也看到了任葦的驚慌，她勇敢地站出來承擔：“班老師，今天是我表姐的生日，是我把任葦拉來助興的，剛才，我表姐出去有事了，不過，我們馬上就回家的。”
這樣簡單的小謊言，許妍根本不用打草稿。她邊回答邊瞅了孫老師的舞伴一眼，忍不住那份好奇。
孫之涵猜透了許妍的小心思，這個小丫頭精靈古怪的，如果不向她直接挑明，她是不會罷休的，索性給她和盤托出。
“哦，這位是我曾經的同事，汪鐵程老師。以前在我們學校教過書，現在在浙江一所私立高中任職，去哪兒有五六年了，這次有公事在身，順便回老家，正巧我和汪老師遇上了。”孫之涵大大方方地向許妍介紹。
“這兩個是我班上的學生，得意弟子。”孫之涵對汪鐵程說。
汪老師禮貌地向她們二人點點頭。
任葦腦海裏首先想到了“王鐵成”三個字，影片中***的飾演者，尤其是那劍眉，神似多過形似。
兩人逃離舞廳時，任葦又回頭看了一眼汪老師。真帥，貌似潘安，帥得無法形容，比演員王鐵程年輕多了，儒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