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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堅強意誌

  那個時候,周銘嶽有一種感覺。


  這個女孩,是永遠不會對自己說出類似“加油”,“好好幹”這種話的。


  她是個很現實的人。


  如果自己有一天累了,不想努力了,那自然是誰來鼓勵都沒用。


  反之亦然。


  如果自己還有力量,就算沒人去催,自己也一樣會拚盡全力的。


  她信任這樣的自己。默不作聲的信任,無條件的陪伴,無比傾心的關懷。


  周銘嶽有一種感覺。


  “你,真的是在為我包紮嗎?還是……為你自己……”


  沈心桐驚訝地抬頭,仿佛司空見慣一般直視著周銘嶽的眼睛,似是又再次刷新了對他的印象。


  周銘嶽,感覺胸口有什麽東西在跳。


  呃,好美。


  這張臉,無可挑剔。


  不過重點似乎不在這裏……


  周銘嶽,第一次膽怯地別開了目光。


  “你怎麽看出來我和周銘璽不是同一個人的?”周銘嶽直截了當地如此問道,卻是手上不由得一痛——


  沈心桐最後打結的動作似是太過粗暴了一點,她生氣了?


  “你這是打聽事情的態度嗎?”


  沈心桐悠然一笑。


  周銘嶽訥訥地囁嚅著,舌頭都打結了。


  沈心桐卻笑道:“你猜我會不會告訴你?”


  周銘嶽有些賭著氣低下了頭。


  “我才不猜。”


  直到她離開很久以後,周銘嶽才意識到了一個令人周身戰栗的問題。


  這個問題絕對不能細想,因為它好像牽扯到了一些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一個自己可能一生都無以觸及的高度,一團自己可能一生都無法解開的謎團。


  沈心桐為自己包紮,繃帶的打法也和克莉絲汀不一樣。


  克莉絲汀的繃帶係法,是標準的現代醫學係法,多半是在借醫療箱的時候從校醫那裏學來的。


  然而沈心桐的係法,和自己平時的係法一樣,是最節省醫療用品的係法!


  專車趕到,周銘嶽努力佯裝淡然,再不去想這個問題。


  這一刻,他感到了一種難以觸碰的距離感。


  不需要任何人來提醒。


  那個名叫沈心桐的女孩,絕不是周銘嶽他能夠征服的類型。


  繃帶下的拳頭,深深攥緊。


  這算什麽呢……


  不甘心嗎?


  翌日,是他扮演自己的日子。這一天,他一口氣將訓練大廳裏的木人全部摧毀,總共二十五隻。


  麵對碎了一地的木屑,渾身是血的周銘嶽,撲通一聲跪倒在了一片汗與血混雜的地板上。


  這個年紀的他,還不懂酒為何物,對他來說,汗水與痛苦,就是他麻痹自己唯一的方式。


  所謂通過訓練獲得的堅強意誌,就是這種東西吧?

  他這樣想著。


  隻要把自己變成父親他們希望的那種殺人機器,隻要抹去不必要的感情和心念,隻要自己停止亂想……


  或者停止心跳,停止呼吸。


  那顆想念你的心,就不會再痛了吧?

  沈心桐。


  周銘嶽,重新站了起來。


  不是因為他想站起來,而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必須站起來。這是命令,現在還沒有到休息時間。


  很快,那些殘存的木茬便在機械化的自動程序中被收入地板。隨著機械與金屬的陣陣鳴響,二十五個嶄新的木人,再次豎立在了他麵前。


  自動清理機器人從地上悠悠爬過,清掃幹淨木屑,還在他的腳下繞了兩圈,將地上的血汗清理了個大概。


  一切重新開始,隻有疲憊依舊。


  空虛,漸漸充盈了他的內心。


  他一拳轟在麵前的木人上。


  然而,那木人卻是紋絲未動。電話倒是在這個時候不知趣地響了起來,是家裏人打來的。


  周銘璽的死,沒有任何預兆。


  而與此同時,周銘嶽的入伍通知也下來了。


  父親先提到了入伍通知的事,周銘嶽眨了眨眼,沒有任何反應。然而當他提到周銘璽去世的時候,他周身一僵,就這樣定格在了這一個瞬間。


  “他死於車禍,沒有任何痛苦。”


  在周銘璽的葬禮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躁動,周銘嶽沒能出席。但他還是在百般堅持下,戴著一張足以遮住他整張臉的大口罩,站在了默哀的人群中。


  他不相信。


  他不知道死亡為何物。


  不過,他其實是知道,也不知道。


  畢竟,就驗收考試來說,徒手殺人練習對他來說已經算是一種例行的試煉。不曾有人教育過他羈絆的珍貴,不曾有人教育過他生命的脆弱。


  他看著那塊鐫刻著周銘璽名字的墓碑,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爸……周先生。”


  他欲言又止。


  “周銘璽他還會回來嗎?”


  “不會了。”


  “哦。”


  咦?

  驀地,他轉目一看。


  卻是見到了和平時不一樣的沈心桐。


  今天她倒是沒穿校服,而是像一個成熟的職業女性一般,身著一件精巧的小西服,冷冷地注視著那塊墓碑,一言不發。


  酷。


  周銘嶽不由得就這樣看了她許久。


  這,應該就算是意誌堅強的表現了吧?我以後一定要做這樣的人。


  這樣想著,葬禮一結束,他便趕回去繼續訓練了。


  然而他剛剛跑到訓練館沒多久,來接他的專車便緊接著趕到。


  原來,周銘嶽記錯了時間,今天正是他離開這座城市的樣子。


  臨離開前,他瞥了一眼後視鏡,想最後將這個陪伴他長大的訓練館銘刻在腦海裏。


  卻是就此一愣,趕緊一回頭趴在了後車窗上。


  這一天,下了很大的雨。


  但卻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冒著這大雨獨自站在那訓練館門口的小廣場前。望著那空空蕩蕩幹幹淨淨的訓練場,訥然挺立,一動不動。


  漆黑色的小西服,還有頭發……


  沈心桐?

  她雙腿一軟,就這樣坐倒在了早已被雨水打濕的地上。


  這是周銘嶽第一次,似乎也是唯一一次見那個人哭。


  而且,是撕心裂肺到失聲的那種,嚎啕大哭。


  這一幕,看得周銘嶽瞠目結舌。


  原來,她也不確定死的那個到底是不是自己……所以才在葬禮過後第一時間跑過來確認。


  原來,這就是意誌不夠堅定的下場。


  好淒慘。


  周銘嶽,如此惋惜地想著,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多年以後,經過了無數更加嚴酷訓練的他,在一個無比錯誤的時間點,重新見到了克莉絲汀。


  他眨了眨眼。


  克莉絲汀也看了他一眼,盯著那看上去有些熟悉的麵孔,又直視了一會兒那冷漠而又死氣沉沉的目光……


  然後別過了臉去。


  很明顯,克莉絲汀,完全沒有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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