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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先生變態了。

  從棲月閣出來, 晏晚還有些沒回過神,她攥著手心,眼中都是擔憂, 前不久她才剛小產過,雖然和周家人再沒有關係,可孩子是她一直祈盼的, 她也知道失去的傷痛。初初聽聞二妹有孕,她連高興都顧不上, 就已經忍不住害怕。


  “魏倉公, 別的事,我斷不會求你,可是二妹是我最疼的人, 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求你一定要放在心上,”晏晚神情有些猶豫,也知道自己現在有些無理取鬧了,她抿了抿唇, 又自嘲地搖了搖頭, 喃喃道,“算了, 你盡力就好,盡力就好……”


  一邊是心上人, 一邊是至交好友, 魏濟眯著眼睛,心說這病他不治也得治了,哪一個人他都不能讓他失望,不然他自己也沒法說服自己。


  魏濟輕笑一聲, 無奈地按了按眼角:“晚娘,你放心,我就算遍尋古籍,累死自己,也不會讓你二妹有事。”


  “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魏濟開始給自己安慰,盡量讓語氣輕鬆些,倘若連他都沒有信心,晏晚這些日子怕是會更加擔憂。身子本就還沒好全呢,魏濟不忍心看她繼續消瘦下去。


  晏晚被他喚了“晚娘”,一時微怔,抬眼瞄了他一下,又急忙低下頭看著那人的衣擺。


  她沒有提醒,他就當她默認。


  在後麵麵色古怪的原隨舟終於忍受不住這樣的氛圍了,他向前一步,看著魏濟,眼中有幾分不容忽視的認真,晏映醒來時的異樣他還記得,可是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一個察覺到異常,這就是最讓他不解的地方。


  “魏倉公,我為什麽感覺小師妹好像不太正常?她似乎不認識先生了?”


  原隨舟好奇,便真的問了出來,魏濟淺笑著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的笑意讓人琢磨不透,總歸不是那麽和善。晏晚知道之前三年時間,原家幫了大哥和二妹不少,她自然對原隨舟是感激的,所以沒有隱瞞,便將晏映會時不時失憶的事給說了出來。


  原隨舟一時愣在那處。


  他神情呆滯,怔怔地站了半晌,忽然抬起頭著急道:“隻不記得先生嗎?”


  晏晚點了點頭。


  他記得上次也是,晏映誰都記得,對他的態度也從沒變過,失憶就失憶了,為什麽會撿著先生一個人忘?

  鶴頤樓的事魏濟也是一知半解,晏晚更不知全貌,這個問題沒人能給原隨舟解答,可原隨舟腦子轉得快,他莫名就覺得,晏映總是忘了先生,一定是因為她不想記住他,不想記住就是不喜歡,就是抵觸和厭惡。


  為什麽會厭惡呢?一定是先生做了什麽讓晏映傷心難過的事。


  原隨舟不知道自己竟然猜對了七八分,有些渾渾噩噩地離開了侯府,他是還想繼續呆下去,可是晏映已經醒了,有先生陪著,他又有什麽理由賴在侯府不走。


  棲月閣裏,軒窗半開,落英隨風而動,空氣中飄蕩著淺淺的香甜氣息,幽靜恬淡。晏映還被謝九楨抱在懷裏,手上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剛醒來時她頭有些疼,可是不等自己叫苦,就看到了更受傷的眼神,她竟然生出幾分憐惜來,忍不住想要安慰他。


  晏映是女兒家,男女大防她自然也是清楚的,但她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感覺,被拉到懷裏時,又害怕又羞澀,卻又不想推開,仿佛身體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擁似的。


  她把他忘記了,但她身體卻很熟悉。


  “人生總有要經曆的坎,沒什麽是過不去的。”晏映輕聲說著,下巴一下一下地磕在他肩頭上。


  謝九楨眼中翻湧的情緒就這樣被她溫柔的嗓音摁下去了,沒有像上一次推開他,也沒有驚慌失措地逃跑,那顆緊緊揪著的心才稍微放鬆些。


  他早有預料,而事實要比他想象中的好。


  可他還是不肯放開她。


  謝九楨有些恍惚,在聽聞晏映有孕之後,就一直恍惚到現在,雖然他臉上並沒有顯露出半分,隻有在抱著她的時候,胸膛緊緊相貼,那顆胡亂跳動的心髒才好像安穩下來。


  是喜悅的,卻不知該跟何人說,怎麽說。


  上次她得知自己是他的妻子,不停試探他要和離,若是這次被她知道她有了身孕,又不知道會生出什麽亂子。


  謝九楨緩緩鬆開她,撞上那雙靈動的眸子,心中顫了顫,他長長呼出一口氣,像是在為什麽做準備——他已經想過無數次這樣的畫麵了,他接受那樣的她,就要接受她總是會將他忘掉的事實,他需要一遍遍耐心地告訴她所有的回憶。


  隻屬於她跟他的回憶。


  謝九楨說著,晏映靜靜聽著,一時間,屋子裏隻有低沉的說話聲,那聲音飄到窗邊,一遇上風就散了

  晏映一次也沒打斷,她聽得認真,直到謝九楨再沒有什麽可以補充,隻得停下來看她神色變化時,她才後知後覺地捂住嬌豔欲滴的紅唇,向後退了退。


  “我、我竟然——”


  她竟然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謝九楨以為她是不肯接受這樣的現實,眸光歸於沉寂,了無生氣,下一刻卻忽然被晏映抓住了手腕。


  她掌心幹燥,隻是有些涼,可輕柔的觸碰卻撫平了他心上褶皺。


  晏映的眼睛都是光,有些新奇,也有些興奮:“先生真的是我的夫君?”


  “我真的嫁給了當朝太傅做夫人?”


  “你不是在騙我吧!”


  原來剛才的遲疑,是在消化這些無處發泄的疑惑和震驚呢!晏映當然不抵觸,她一直就想說來著,這個自她一醒來就含情脈脈看著她的人,豐神俊逸,眉目如山,瞧著……瞧著就還怪好看的!


  誠然她不是見色起意的人,也不會以貌取人,更不會……好吧,她其實就是這樣的人。


  說不出的,她看著謝九楨就好歡喜,好歡喜好歡喜!


  謝九楨顯然沒想到晏映會這麽快就接受如今的身份,這麽容易就坦然認下所有回憶,他以為自己得多費一番口舌,或者像上次那麽強硬,不管她承不承認自己的處境,都要將她固執地留在身邊。


  “自然是真的,我沒有一個字騙你。”


  晏映也不怕他會騙她,阿姐就在身邊,有什麽事可以向她求證,任何人都可以害她,阿姐不會害她。


  她自己也希望這是真的。


  “我竟然嫁給了自己的先生……”晏映還有些遲鈍,輕輕念叨一句,又抱著謝九楨手臂,仰頭望他,眼中秋水蕩漾,“那我平時,是怎麽稱呼您的?”


  是先生,就長她一輩,晏映下意識說了“您”。


  謝九楨神色未變,隻是沉默良久,半晌之後他才低聲說了一句:“夫君。”


  “夫君……”晏映隨著他喚了一聲,聲音軟綿綿的,像是能掐出水了,她一張口就紅了臉,又不想被看笑話,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眨了眨眼。


  “嗯。”謝九楨心安理得地應著,目光還是那般看不透。


  晏映覺得這人像一根木頭似的,臉上每一分都被精雕細琢過,卻永遠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除了剛醒來時,她從他眼中看到了失落和難過,之後就像戴上了麵具。


  那一刻,她忽然又覺得他離得她有些遠了。


  晏映心中莫名掠過一震慌亂,她抱得更緊些,小心地追問他口中所說的那些細節:“我在隱龍山被人劫持,是夫君好心救了我,後來更是為了保全我的名聲,親自下聘過禮求娶我,我聽著,像是一段佳話妙緣。”


  “可是,你是真心喜歡我嗎?”她看著他問。


  晏映不是畏縮膽小的人,她一直這樣勇敢,敢於表達自己的強烈的情感,也敢於問出別人羞於啟齒的話。


  喜歡不喜歡對他們來說是個禁忌,常常拿在嘴上說的人大抵都是輕浮的,晏映卻不管,她總是那樣直接,眼神逼仄得人無處閃躲。


  謝九楨不需要閃躲,他深深地看著她,如果說一次兩次的沉默造就了他今日的苦痛和折磨,那他就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再摔倒一次。


  “翠鬆堂的藏書閣。”


  謝九楨緩緩開口,讓晏映一怔。


  他說話時嗓音很輕,像羽毛一樣在耳邊拂動,癢得難受,但他褪去一身凜冽寒氣之後,沒了生人勿近的氣勢,就更加讓人沉溺,誰不喜歡溫柔的人呢?

  “藏書閣,怎麽了?”


  “我推開門時,就看到了屏風上掛著的衣服,還有一枚玉佩,我知道那是你。”


  晏映“哦”了一聲:“所以呢?”


  謝九楨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帶著人,直接離開也是可以的。”


  “可是……”晏映的心開始砰砰跳了起來。


  “可是我卻鬼使神差地把人遣退,然後走了進去。”


  晏映紅著臉,眼裏多了幾分義憤填膺:“我那時、沒穿衣服呢!”


  “嗯……”謝九楨又那麽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可分明叫她聽出了按捺不住的笑意。


  她以為太傅大人是高高在上遺世獨立的仙人,不該有那些旖旎的想法。


  謝九楨低頭看著她,漆黑的雙眸終於多了些許藏匿不住的炙熱:“你看,我也許那時候就把你放心上了。”


  晏映一怔,明明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回憶,在腦海裏也隻有拚湊不全的碎片,可她好像能看到似的,看到他如何糾結著離開,卻在最後一刻還是抬腳邁了進去,她是不怎麽懂,可是喜歡一個人大約就是一瞬間猶豫之下的選擇。


  晏映心裏甜滋滋的,不再追問謝九楨到底喜不喜歡他了。


  有的人,承諾一百遍,說一百句甜言蜜語,你卻能感覺出敷衍和虛情假意。


  有的人隻要一個眼神,就知道他是真心的。


  晏映靠著謝九楨說了會話,眼皮開始打架,謝九楨將她哄睡著了,溫潤的臉立刻染上一層冰霜,讓碧落和清月進來照顧,他匆匆去了前院。


  星沉正在那裏等他。


  見人過來,他彎身看著腳尖,垂眸道:“大人,人已經抓起來了。”


  謝九楨出了棲月閣,像彌漫的濃霧一樣讓人望而生畏,迷霧背後是深不見底的黑淵,連出口的話都像磨好的利刃。


  “在哪?”


  “就在裏麵。”


  謝九楨負手,一腳邁了進去,星沉趕緊蹭了蹭額頭上的汗,緊隨其後。


  攬月軒裏把門一關,屋裏的光線減弱,變得十分黑沉。


  謝九楨罕見地沒有讓人點燈。


  裏麵有個女子,五花大綁地跪在地上哭泣,聽見有人進來,急忙抬頭,看到謝九楨的模樣之後忽然激動起來,不停地嗚嗚叫喚著。


  星沉過去,將人嘴上的破布拿下去。


  沒了阻礙,她憤而喊出聲:“謝太傅!你為什麽要抓我?你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是嗎?這裏是洛都,難道沒有天理王法!若是被我父親知道了,他不會放過你的!勸你趕緊放了我!”


  她一張口就說個沒完,謝九楨閉了閉眼,有些煩躁地按了按眉心。


  星沉見狀,走過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狠狠地扇了她一個嘴巴。


  屋裏瞬間安靜了。


  謝九楨這才開口:“是你安排人讓馬車受驚的?”


  他沒有迂回,單刀直入,那人被打了一巴掌,腦袋還有些發懵,反應過來後屈辱地流下眼淚,可是還不等她控訴,就聽到這聲毫無感情起伏的問句。


  她汗毛聳立,直覺告訴她,倘若她承認,自己真的會死。


  郭芙梅目光閃爍:“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謝九楨仍舊掐著眉心,他沒有繼續問,隻是喊星沉的名字。


  星沉一凜,不敢怠慢,忽然抽刀斷了綁著郭芙梅的繩子,就在她以為謝九楨要放了她的時候,星沉忽然抓著她的手放在地上,用刀柄重重砸了下去。


  “啊!”


  郭芙梅痛呼一聲,指尖傳來的疼痛鑽心似的,她感覺自己的手已經被砸成了一攤泥,她看也不敢看,謝九楨的聲音又落下來。


  “是你安排人讓馬車受驚的?”


  一個字都沒變,可郭芙梅分明察覺到這聲音又加沉許多。


  她已經疼得發不出聲,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陡然生出的汗水落到地上,她努力從喉嚨中擠出聲音來:“我父親……是淇陽侯……若是被他知道……你這麽折磨我……他一定……啊!”


  郭芙梅還沒說完話,星沉第二下已經落下,謝九楨終於起身,他走到她身前,玄色衣擺上繡著銀紋,莊重沉斂,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我本來打算再給你們一點時間,”謝九楨捏了捏手指,“但你們卻急著送死。”


  郭芙梅神色大變:“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你馬上要死了。”


  “謝九楨!就為了一個女人,你要跟整個郭氏為敵嗎?”郭芙梅不顧疼痛大聲質問,心中卻已經後悔不已了,她沒想到仙風玉骨的謝太傅,背後會這麽狠戾瘋狂,一邊讓人折磨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止不住地害怕。


  謝九楨又掐了掐眉心,像是忽然想到什麽,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對了,你好像還喜歡周徊,不如讓他一起下去陪你?”


  郭芙梅大驚失色:“你瘋了!”


  就算他再怎麽權勢滔天,一個一品侯家的嫡女,一個正經的朝廷官員,在他口中卻成了想殺就殺的存在。


  謝九楨伸出手,隨意擺了擺:“我不想再聽到她說話。”


  星沉領會,將刀在空中一拋,再落到手上時,順勢揮斬,郭芙梅的喉嚨立刻被劃出一道口子,血汩汩流出來,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謝九楨終於覺得清淨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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