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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美人遇。

  晏映喜歡玉器, 喜歡兔子,喜歡摸起來光光滑滑冰冰涼涼的東西,那手把件一入眼就讓她挪不開腿了, 因此先生搶過來時她下意識便去夠,都忘了在她意識裏那根本不是她的東西。


  “書找好了?”謝九楨問她,晏映一聽見他的聲音便回過神來, 急忙放下手去,將手背到身後, 局促地點了點頭。


  謝九楨見她那麽喜歡, 薄唇微闔,神色似有猶豫,晏映已經整理了挑選的書籍, 規規整整地抱在懷裏, 神色無常地跟他道:“先生,咱們走吧。”


  手心一動,快要說出口的話被他咽了回去,他勾了勾手, 東西已經隱藏在袖子裏。垂頭瞟了一眼, 見她懷中最外麵那本書封上寫著《秦域誌》,便從旁邊的書架上拿了一本, 放到她懷裏。


  “這本是胤朝開國後新修的地誌,感興趣的話, 可以多看看。”謝九楨說完, 轉身推門出去了。


  晏映扁了扁嘴,也跟著走出去,她懷中書籍摞了很高,幾乎快要末過頭頂, 看不清前麵的路,腳下邁步十分小心。


  謝九楨走出幾步遠之後才發覺後麵的人沒能及時跟上,轉頭看了看,見晏映正試探地下台階,小腳輕輕在下一級台階上點點,才放心走下來。


  這兩日時不時落下小雪,地上有薄薄一層冰,極易摔倒,謝九楨趕緊轉身走過去,什麽都沒說,將所有的書都接了過來。


  晏映懷中一空,訝異於先生的舉動,沒注意腳下,腳底一滑,她身子不穩,下意識向前抓,一隻手突然伸過來,牢牢將她扶住。


  謝九楨的掌心是溫熱的,握著她手臂時,她似乎都能感覺到上麵的紋路,晏映跟那雙眼睛對視上,心中一蕩,臉熱得滾燙。


  她急忙垂下頭,平穩走下台階,不住地給謝九楨彎身:“多謝先生!怎敢勞煩先生!還是讓學生自己來吧!”


  剛剛的碰觸如蜻蜓點水,卻在心頭裏泛起陣陣漣漪,晏映自知是她太過輕浮,對一切絕美的事物都無法阻擋。


  但那種旖念萬萬不行!先生是師長,何況心裏還有別人,最近剛受了傷,她怎能乘人之危?


  謝九楨當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看她下意識站遠了許多,刻意拉開距離,仿若視他為洪水猛獸一般,便覺得她是討厭自己剛才碰了他……


  謝九楨緩緩垂下眼簾。


  “走吧。”他沒把書還給晏映,抬腳向前走去。


  冷風襲來,晏映看著擦身而過的先生,不知是不是寒風的關係,總覺得身上冷了許多,她蹭了蹭胳膊,跟著走出書閣。


  定陵侯府是洛都數一數二的豪宅,可是府上下人卻少得出奇。現在正值年初,各府來回走動,最是熱鬧的時候,晏府暫且不提,在京城裏如日中天的定陵侯府竟然也這麽冷清,倒是讓晏映疑惑不解。


  聽聞府上的幕僚也都回鄉省親了,隻剩下鳴玉和星沉還跟在謝九楨身邊,本來應該有個女主人知冷知熱噓寒問暖,結果也拋下他離開了。


  縱使有再多的權力又怎麽樣,高處不勝寒呐,晏映心中嘖歎,再看先生時總多了幾分憐憫,說話時忍不住變得柔軟,再柔軟些。


  但先生全沒有悲天憫人的意思,似乎天生就是孤高獨立的人,一點也沒體會晏映的良苦用心。在侯府的幾日,晏映被逼著看了許許多多的經義名篇,每日酉時先生還要親自考校,答錯了就罰她留堂。


  有時太晚了,晏映不願意折騰,索性就直接睡在攬月軒。但她害怕傳出閑話來,重新換回了翠鬆堂的衣裝,打扮得跟晏歸麟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就是束胸勒得緊,常常喘不過氣來。


  謝九楨經常望著她竭力呼吸新鮮空氣的樣子欲言又止——其實沒人會說她什麽閑話,她本來就是他的夫人。


  可是為了讓她安心,謝九楨也隻好順著她心意隨她折騰。


  初五過後謝九楨每日都要上朝,晏映會趁那時去望月閣陪秋娘玩。相處下來,秋娘已跟她十分親近,今日更是神秘兮兮地拉著她去了寢房,一雙靈動的眼睛緊緊盯著她,快要把晏映看毛了。


  “怎……怎麽了秋娘?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秋娘搖了搖頭,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癡癡道:“真好看……”


  真好看。


  秋娘如此不拐彎抹角地誇讚她,讓晏映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害羞地垂下頭,想說“你也好看”,結果秋娘忽然抓住她的手,笑著道:“我想跟你說個人,不知你喜不喜歡?”


  晏映茫然抬頭,看到秋娘的神情不同以往,眼波中都是溫柔笑意,不像個瘋子,也不像個幼稚的小孩,就如正常人一般。


  她鬼使神差地問:“誰?”


  秋娘端詳著她,一刻也不肯挪開眼去:“我的寶兒。”


  “寶兒?”晏映瞪大了眼,“寶兒是誰?”


  “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啊,”秋娘理所當然地說著,忽然站起身,像打開話匣子一般,一邊來回走一邊說,“他生下時臉圓圓的,是個小胖子,我和他父親都沒想好要給孩子取什麽名,便寶兒寶兒地叫著,索性就當他的乳名了。隻是孩子大些,就不讓我喊,那麽大一點兒就麵皮兒薄……”


  秋娘用手比量著,卻忽然神情僵住,她張了張口,怎麽也說不下去。晏映還記著她的身世,也知道她口中的“寶兒”大抵就是清河郡王的世子,而他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晏映眼中閃過一抹哀色,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麽,蕭氏是不是罪該萬死,一個母親失去自己的孩子便是蝕骨焚心的痛,可能一輩子也無法釋懷。她不想讓秋娘繼續想下去,站起身走到她身前,拉住秋娘的手。


  “等到天暖和些,你想不想去放紙鳶?”


  一聽到紙鳶,秋娘立刻忘記那些不快,回握她的手,不停地搖頭:“要放要放!你說話算話!”


  晏映見她這麽好哄,心裏也鬆了一口氣,下午換好衣裳去攬月軒時,她心頭思量許久,還是把秋娘反常的情形跟先生說了。


  她沒說自己已經知道她的身份,隻說秋娘好像恢複一些記憶,變得如正常人一般,可是這樣的狀況時好時壞。


  謝九楨聽聞之後便沉下臉色,怔怔地看著案麵良久,她隻能看到他長長的眼睫,好像將滿眼的憂傷遮蓋了,晏映不知道兩人是什麽關係,但知道秋娘在先生心中的位置一定很重要。


  晏映忽然很想了解他的過去。


  “我知道了。”半晌後,謝九楨才開口說了一句,話題戛然而止,似乎不打算在繼續多說。


  他擺了擺手,示意晏映去看書,可是等了很久那人都沒動彈,謝九楨抬頭,就見她攥著袖口欲言又止,想說什麽卻不敢開口。


  “怎麽了?”


  “先生……”晏映看著他,捏著袖子的手指都泛白了,“我明日,可不可以,請一日的假?”


  原來是要請假。


  謝九楨不知為何,心頭一空,臉上卻毫無表情:“為什麽?”


  實在是這幾日沒得空閑休息,她覺得頭昏腦脹,快要支撐不住了,但其實更因為她悶得不行,想要出去撒撒歡,可是這樣跟先生說的話,多半會得來斥責。晏映趕緊裝作柔弱的樣子,伸手撐了撐額頭。


  “這兩日我常常覺得頭昏,食欲不振,也許是我太過用功的緣故……”說罷,弱風扶柳似得往旁邊一倒,謝九楨急忙起身將她扶住,眉頭漸漸縱起。


  “怎麽不早說?”他聲音加重幾分,眼裏都是擔憂,竟然絲毫不加掩飾,還伸手去探晏映的額頭。


  其實她隻是故意踉蹌一下,沒到站不住的地步,卻不想先生如此緊張,緊張得有些過頭了,晏映受寵若驚,矯揉造作的模樣也裝不下去了。她若無其事地拂開先生的手,低頭眨了眨眼睛:“先生不必擔心,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嗬嗬……”


  謝九楨的手在空中停滯半刻,又默默收了回來。


  晏映尷尬地笑著,覺得自己簡直前言不搭後語,先生一定很快就會識破她的戲碼,想要出府快活一番的計劃終歸要泡湯。結果等了一會兒,謝九楨卻鬆口同意了。


  “準你一日假,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晏映驚訝地抬起頭,沒看到先生眼中有懷疑的神色,急忙又做出虛弱無力的神色,對他彎了彎身:“謝先生體諒……”


  謝九楨頷首,重新坐回去,捧著案上公文批複,晏映瞧他沒有多問,趕緊扭身跑回去,這一下午她的心便像長草了似的,恨不得趕快到了酉時,插上翅膀飛回去。


  也許是玩心激勵,她今日回答先生的提問簡直如行雲流水,順利地把她自己都嚇到了,看到先生點頭之後,她強忍住心中雀躍,直到出了侯府才開心地跳起來。


  晏映走後,謝九楨讓人將魏濟叫了過來,這次行事在暗中,魏濟過來時披了一身黑色鬥篷,攬月軒燈火通明,他看著沿途的燈盞會心一笑,推門而入後將兜帽摘了下去。


  “怎麽又叫我過來?”他開門見山。


  謝九楨將晏映白日裏的話跟他說了一遍,聽過之後,魏濟沉吟半晌。


  “這可不好。”


  謝九楨看著他:“怎麽不好?”


  “你覺得,她若是想起往事,身子受得了嗎?她現在本就非常脆弱,倘若連心裏都千瘡百孔,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她。”魏濟說話很直白,全然沒有一點隱瞞,他也不會為了委婉一些而故意說輕了讓謝九楨放心。


  他覺得,病情這種事,說得越清楚,往後就更容易接受最差的結果。


  謝九楨仰起頭,在椅背上輕靠,閉著眼不知道想著什麽。


  魏濟發覺他臉色也不好,整肅了臉色問他:“你最近有心悸嗎?”


  謝九楨睜開眼,平靜地看著魏濟,其實那日從晏府回來後,他夜裏便常常心悸,無法入眠,枯坐整夜,看到天亮才會稍覺心安。靜默半晌,他回答:“沒有。”


  魏濟這才鬆一口氣,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忽然想到了什麽,眉頭揚了揚:“赫連嶸請我去給他那個傻侄兒看病了。”


  謝九楨掠了他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怎麽,你不好奇赫連玷到底是不是個傻子?”


  謝九楨神色不變:“我去定州見過他,那時他便裝瘋賣傻,起初我以為他隻是為了逃脫姚妙蓮的追殺,後來才知,原來他搭上了赫連嶸。”


  魏濟恍然大悟,向後靠了靠:“原來你早就知道。”他意興闌珊地擺擺手,還以為自己會給他帶來一個驚天大秘密,結果是他想多了。


  沉默片刻,魏濟轉了轉手上的扳指,轉頭看他,眼中高深莫測:“不過,赫連嶸可未必知道。”


  昭陽殿內,瓷器錦屏碎了一地,枯枝敗葉零散地躺著,內殿一片狼藉,軟榻上的人玉手端著茶杯,似是太過憤怒,終究忍不住將熱茶拋了出去,差點灑在收拾碎片的宮人身上。


  “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


  鄭歆垂著眼,見那宮人嚇得眼圈通紅,想哭又不敢出聲,下令讓她們都出去,宮人們戰戰兢兢地退下了。


  她這才安撫怒火中燒的太後:“娘娘不必擔心,說不定魏王殿下隻是用魏倉公嚇一嚇您。”


  姚妙蓮冷哼一聲,眼中光芒銳利:“我知道,他就是想提點我,如果我對他有一點兒不忠,他就會推那個傻子上位……可我終究是咽不下這口氣!”


  說到這,她眸中寒意一閃:“還有亦清,他竟然把綿綿殺了,還親自命人送到我跟前,是我太縱容他了,才會讓他這麽囂張!”


  鄭歆也麵色不善:“娘娘為何要放過那個侍衛呢,膽敢恃主妄為,當日就該直接拿他開刀才是!”


  姚妙蓮麵色幽沉,氣勢一下子弱了,她撐著額頭歎息一聲,心中煩憂。


  “你聽他說了什麽嗎,他說綿綿與魏王府有勾結……我之前就一直疑惑,赫連嶸怎會知道我跟亦清之間的事,”姚妙蓮眼中閃過一絲狠意,“如果真是她,死不足惜!一個綿綿倒是還不至於讓我跟亦清撕破臉皮。”


  “那娘娘又何必如此動怒呢?”


  姚妙蓮坐正身子,臉上怒火褪去,慢慢歸於平靜:“心頭肉也好,互相利用也好,我隻是討厭有人站在我頭上。亦清心思深沉,我常常看不清他到底想要什麽,所以總是藏著幾分忌憚,想必他也能察覺到。倘若不能為我所用,一旦脫離了掌控,不如親手毀掉的好,如果他再這樣無法無天下去,我真的要考慮怎麽拿捏他了……”


  “至於赫連嶸——”姚妙蓮提起這個名字,麵色又開始糾結起來,她恨聲道,“我真想把他殺了。”


  鄭歆當然是不說話,這種時候,隻要靜靜聽著就好。


  晏映得了一日假,自然是半個時辰都浪費不得,清早起身用過飯,就匆匆出府了。她這邊剛出府,攬月軒的謝九楨立刻就得到消息,剛剛穿上朝服,他皺著眉等人說完,想起昨日她弱不禁風的模樣,忍不住輕哂一聲:“我是不是太好騙了?”


  星沉哪敢接話。


  “多派些人暗中保護她,”半晌後,謝九楨歎息一聲,“別讓她發現了。”


  “是。”星沉領命,轉身走了出去。


  晏映在原府門前等了許久,最後還是一個小廝跑來傳話,對她欠著身說道:“我們二公子今日身體不適,就不去了,二公子讓小的傳話,說謝謝您還想著他。”


  晏映好不容易得了空閑,就想跟原隨舟去聽聽秦淮南的曲兒,沒想到那小子居然不去。但是也沒準是真的身體不舒服,晏映便對那小廝道:“既如此,回去好好照顧你們公子吧。”


  她轉身上了馬車,馬車走之後,那小廝摸摸頭,小聲嘀咕著:“侯夫人要約我們公子出去玩,這……怎麽還如此光明正大?還好我們二公子雖然混,但沒混到這種地步。”


  他搖搖頭回去了。


  晏映去了長隆街,直奔玲瓏閣。玲瓏閣是洛都數一數二的玉器坊,很多達官貴人都到此處挑選定製玉器,上次她在攬月軒書閣看到那對兒兔子之後,心癢得很,也想買個差不多的——她總不好跟先生要。


  玲瓏閣生意興隆,晏映進去後就看得眼花繚亂,若是真逛一圈,她恐怕忍不住將整個玲瓏閣都搬走,索性忍痛割愛,直接去尋了掌櫃的,把自己心中意屬的玉器描述一遍,看看有沒有差不多的。


  那掌櫃的撫了撫胡須:“以前倒是有過一對,坐兔和臥兔,上好的羊脂白玉,正符合小姐心意……但是讓五軍都督府的二公子買走了。”


  晏映一聽掌櫃的形容,跟那日她在先生那裏看到的一樣,頓時麵露疑惑:“原二公子?”


  “正是。”


  晏映皺了皺眉:“這兔子樣式很常見嗎?洛都人手一份?”


  掌櫃的笑了笑:“哪裏的話,那對兒手把件是我特意讓工匠定製的,整個大胤隻有兩個而已,絕無可能人手一份。”


  晏映怔住了,那東西若真是原隨舟買下的,為什麽會在先生那裏?是他送給先生做禮物的嗎?

  “說起來,原二公子來我這裏挑選時,特意說了隻要兔子形狀,好像是要做新婚賀禮,就是那個……”掌櫃的敲著腦袋,話在嘴邊就是說不出來。


  “定陵侯府?”


  “對對對,就是定陵侯府。”掌櫃的忙不迭說著,卻不想晏映聽到這句話後神色一黯,原來先生那麽緊要的東西是新婚賀禮,之所以隨意放在書閣,是因為夫人離開他,他怕觸景傷情嗎?


  唉,真是可憐的先生。


  晏映多了幾分同情,瞬間也沒了買手把件的興致,她讓掌櫃的去忙,打算自己在裏麵隨便看看。


  先生這麽思念棄他而去的夫人,該怎麽能讓他開心一些呢?晏映邊看邊想著,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人,不小心撞了上去。


  說是撞上,其實也不過是輕輕碰了一下,沒想到對麵的人很是驚恐地驚叫一聲,把晏映的耳朵刺得針紮一樣疼,她有錯在先,急忙道歉。


  可道歉說了一半,她卻頓住了。


  對麵的女子也停止叫喊。


  晏映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晏萍,淇陽侯宴席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她,聽說她做了穆遷的小妾,在汝南王世子府過得不錯。玉仙樓一事是她自作自受,晏映討厭她還來不及,自然不會多加關注。


  晏萍也沒想到會遇見她。


  驚詫的神色一閃而過,霎那間變得異常猙獰,晏萍憤恨地看著晏映,往事浮現,屈辱不堪的回憶直衝頭頂,都是因為眼前的人,才叫她被穆遷當作玩物一樣羞辱。她原本也能風光大嫁,穿正紅,做正室,結果都因為她毀了。


  想到這,晏萍恨不得撕碎了她,她也果真要這麽做,不顧當下場合,她揚起手便要往晏映的臉上扇去。


  晏映自然不是傻的,她正提防著呢,見晏萍揚起巴掌,她緊忙向後退去,隨便拿起旁邊的一個東西擋住。


  “啊!”


  然後她聽到一聲慘叫。


  晏映眨眨眼,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隨便拿的是一盆仙人球,上麵的刺密密麻麻的,有長有短,錯落有致,而對麵的人正捧著手哭嚎,一下驚動了玲瓏閣的所有人。


  掌櫃的急忙跑過來。


  晏映見著,急忙把手裏的仙人球扔掉,背過手去裝沒看見,想要趁機溜走,天知道她剛才絕對不是故意的,她哪在意玲瓏閣裏都擺了什麽盆栽。如果故意的話她應該用仙人掌去黨——那個刺更硬一些。


  “晏映,你給我站住!”


  晏萍當然不肯讓她走,當著眾人的麵喊出了她的名字。


  見多識廣的,已經認出這就是當今太傅大人的夫人,那掌櫃的也頻頻擦汗。


  晏映回身,皺眉看著晏萍:“你想怎麽?”


  她尾音輕揚,是挑釁的語氣,全沒把晏萍放在眼裏,別說她現在隻是穆遷的一房小妾,就是從前的身份,晏映也不想給她一點好臉色看!

  晏萍氣得臉都發紫了,早就沒了世家女的好氣度,被抬到世子府之後,她就像任人踩踏的漂萍,成日裏跟一堆小妾爭風吃醋,早已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衝上前來,還想逞凶鬥狠,卻不想這次揚手時,卻被身後的聲音嚇得全身僵硬。


  “萍兒,你在做什麽?”


  那人是詢問的語氣,卻莫名多了幾分寒意,讓人聽了就忍不住心慌,晏萍緩緩放下手,轉身看向來人。


  穆遷正抱著臂笑。


  晏映是認識穆遷的,翠鬆堂他偶爾去過幾次,但他們不熟,況且晏映現在是女兒身。


  晏萍看著穆遷,回過神來後嘴一扁,眼淚說來就來,她跑過去,挨在穆遷肩膀上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聲音那叫一個肝腸寸斷:“世子爺,妾身被人欺負了,是妾身沒用,損了世子爺的臉麵,嗚嗚嗚……”


  她倒是挺會,不說自己受傷,就說穆遷的臉麵。


  晏映頗有些敬佩,晏氏嫡女,一朝變作他人妾,就能這麽快忘掉那些尊嚴,做低伏小讓人看笑話,這都不是她當初認識的那個晏萍了。


  穆遷拍了拍晏萍的肩膀,將她摟在懷裏,卻是跟晏映對視上,挑唇笑了笑:“說說,是誰欺負你了?”


  他這麽看過來,明顯就是知道方才發生的事,晏映不知怎麽的,看到他的眼睛就有些害怕,跟先生那種冷戾的寒意不同,穆遷給人的感覺更不可一世,萬物皆可玩弄。


  “就是她!”晏萍轉過身來指著她。


  她一伸手,穆遷看到她手上的傷了,心疼地握住,在嘴邊吹了吹,壓住她傷口了,晏萍也不敢出聲,隻能賠笑。


  穆遷攬著她肩膀走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掌櫃的知道晏映的身份,怕她在自己店裏受委屈惹了侯府不快,趕緊上前來打圓場:“世子爺有所誤會,這是定陵侯夫人,方才小的都看著呢,是世子爺的……的……”


  他“的”了半天沒“的”出來什麽,晏萍已是變了臉色,但還是晏映反應更快些。


  “可不能瞎說,”晏映以為掌櫃的是為了幫她,信口胡謅她的身份,趕緊否認,“我哪裏是什麽侯夫人。”


  “晏二。”


  她剛說完,穆遷突然來了一句,他笑看她,眼神很是肆無忌憚,晏映一聽這個稱呼微微愣怔,雖然不管男兒身女兒身時她都是行二,可是她就是覺得穆遷把她看穿了。


  穆遷忽然放開晏萍,向前走了一步,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進,他用僅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當初要不是你,我也不能得萍兒這樣的美人。”


  “可是,我今日看了,發現自己好像還是虧了。”


  晏映豁然抬頭。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有沒有覺得每章花的晉江幣太多了,如果大家不想破費我可以少更一些(來自一個日六千快要頭禿的咕咕)。


  →感謝在2020-05-27 03:05:50~2020-05-28 04:17: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餅。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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