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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故人

  來人一身廣袖墨袍,玉冠下的黑發被梳得一絲不苟,精神得很,看不出絲毫病態。


  我同他對視了一眼便猜到了他的身份——這龍涎香可不是哪個皇子都能點的,如今齊國正蒙盛寵的皇子除了那位六皇子,便隻剩下一位二皇子了……


  這麽想著,我湊到嘴邊的點心一時沒抓牢脫出了手,落在桌上摔得散了開來。


  我看了桌上一眼,心道完了,這回不但偷吃被抓了個正著,還當著皇子的麵將他的宮殿弄髒了……


  我想著補救,趕緊自袖中掏出了帕子來處理桌上的一片狼藉,來人朝我一步一步走近,我最後看了一眼越擦越髒的桌麵,徹底放棄了,站在桌旁等他如何處置。


  回殿之前項嚴同他說晚些會再送一位歌者過來,司空憐原本很是頭疼——當初不過是同他一道聽曲時隨口說了一句那唱曲姑娘的聲音與他曾聽過的歌聲有些相像,這兩年裏他隻要遇到聲音相似的姑娘便往他這裏送,今日這位已經是第五位了……


  不同的是,今日項嚴同他說這會是最後一回,他雖有些不解,不過既然他不再送人過來,那便再好不過了。


  可如今司空憐在第一眼見到這姑娘時,她那手足無措的模樣,不由讓他微勾了嘴角,又立刻放下,心中突地冒出一句,“這便是項嚴說的‘最後一回’?”


  我見那皇子麵無表情地走到了我麵前,想著可能當真是將他惹怒了,也不知齊國的禮節具體是如何,隻得先挑個最不會出錯的,對他一福道:“怡杏多有冒犯,還請殿下恕罪。”


  司空憐的眼睛微微一亮,這聲音,當真是同她一模一樣……


  司空憐想著,揮手道:“無礙。”說著朝後堂喊了聲“思芩”。


  方才引了我進殿的那宮女聞聲便轉了出來,笑道:“殿下,您回來了。”


  我看著思芩臉上的笑意,不由抽了抽嘴角,方才她帶我進來的時候可是全程都臭著臉的,如今這……


  司空憐微一點頭,道:“你將這桌上收拾一下吧。”


  思芩這時才算是看到桌上的一片狼藉了,不必想都知道是誰做的,不由瞥了輕素一眼。


  我接收到那宮女的不滿,有錯在先心裏也便虛一些,低下頭不看他們了。


  司空憐坐到了桌邊,倒了杯茶自飲起來,思芩已經收拾好了退下,那姑娘卻還站在桌邊,看著地麵。


  司空憐不由出聲道:“姑娘不如先坐下?”


  我看了桌上的點心一眼,搖頭道:“殿下何等身份,小女不敢僭越。”


  司空憐微一點頭:“姑娘在此候了多久?”


  我想問算不算我從宮門到這裏的時間,想了想還是老實回答:“不到半個時辰。”


  “等了這麽久,姑娘怕是該餓了吧。”


  是啊……


  我咽下差些脫口而出的話,盡量恭敬回道:“回殿下,小女還不是很餓。”


  司空憐看著麵前這姑娘的模樣,聽她說話的語氣神態,便覺得她的性子同當初的她愈發的像,不由將那碟點心推到了那姑娘麵前道:“這點心聽說是禦膳房新出的,不如姑娘替我再試試這味道。”


  我瞥了那點心一眼,還是推辭了,同他道:“將軍讓小女過來為殿下唱一曲,不知是何曲子,如今這天色也有些晚了,小女怕耽誤了殿下的時間……”


  先前總是他急著趕人,這回倒變成這來的姑娘急著走人了。


  司空憐不由輕笑一聲,卻還是從懷中取了一張譜子出來遞給那姑娘:“這曲子是我一位故人所唱,不知姑娘可曾聽過?”


  我將那譜子接過來,打開一看,手上微微一抖,片刻後強自鎮定道:“這曲子……小女不曾聽過。”


  司空憐難得覺得有些可惜,卻還是道:“不過姑娘的聲音同我那位故人很有些相像,若是姑娘能唱好這一曲,我必重謝姑娘。”


  這,這讓我怎麽唱啊?


  這一曲《故夢》唱出來若是被他認出來了可如何是好?

  這人特地尋了人來,要聲音同我一樣的,還要唱我唱過的歌,怎麽聽他口中那位“故人”說的便是我,可我並不記得自己曾有過像他這樣的故人啊。


  況且這曲子我隻在兩年前的壽宴上當眾唱過,如今讓我回憶當時的壽宴上有沒有這位二皇子我也根本回憶不起來……


  我便說我同怡杏的聲音那麽像便不會是巧合,若是我當時腦子多轉幾個彎……


  好吧,即便那時我真的想到這一點,最後也無濟於事,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時便多出一位故人來,想來我最後還是會腦子一熱,答應代替怡杏來唱這麽一曲。


  “殿下恕罪,這曲子小女也是第一回見,隻怕唱得不好冒犯了殿下……”


  “這倒無事,說來如今也夜了,不若姑娘便在我這殿中休息幾日,待姑娘練這曲子練得差不多了再試著唱給我聽聽,放心,即便姑娘唱得不好,我也斷不會為難姑娘。”


  這話聽來當真很有人性,我盡量裝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道:“那小女便多謝殿下了。”


  司空憐微一點頭,重新喚了思芩出來,領那姑娘到殿內休息。


  看著跟在思芩背後的身影,司空憐心裏微覺異樣,先前那幾位姑娘進了宮後不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便是對他很是諂媚,這位倒是不同了……


  那便讓他看看她到底還有哪些不同。


  ******

  木璃低咳了幾聲,將手中的密折放下,看了眼屋門,琉莘還未來同他稟報……


  許是太久不曾受過傷了,木璃有些不適應,無法集中精神批改密折,盯著屋門便開始出神。


  昨夜輕素讓星風來幫他,不過在星風趕到之前他們的打鬥便已經結束了。


  穀雨派來的人雖然多,但父主也派了人過來助他。


  若非發現父主的人來了,他那時其實也不必受這麽重的傷,當著那些人的麵故意被穀雨那義子打傷,也是為了下一步興師問罪做好鋪墊。


  相應的,他也將那傷他之人還手成了重傷,如今他倒是想要知道這一回穀雨那老家夥會用怎樣蹩腳的理由解釋他手下之人公然對少主動手一事。


  許是他這兩年的做法有些雷厲風行,讓那六個老家夥都已然開始忌憚自己了,便更想著抱成一團好相互取暖。


  新任聖女便是他們最佳的爭取目標,如今似乎又受了重傷,這才狗急跳牆,再加之穀雨那老家夥自一開始便很是看好那新任聖女,聽說還認她做了幹孫女……


  木璃輕笑一聲,當初他們對那位前任聖女不也親得要認女兒了麽,如今新任一出便將那位丟到了一旁,可見這種結盟也並非牢不可破。


  雖說曆任聖女即便退位後在族中的地位都不俗,可對如今的木璃來說,已然不再將她們放在眼中,待此處塵埃落定,他便回慕族替娘和輕素將受過的傷吃過的苦一並討回來。


  木璃難得有些呆呆地看著窗外的夜色,突然喃喃出聲道:“輕素,父主他派人傳了信來要為我們辦喜事了,你,你可是願意陪我一同回去?”


  也不知這麽看了窗外多久,木璃回過神來,自嘲一笑,卻突聽得琉莘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不知為何,如今便是聽這麽一點動靜他也如坐針氈,仿佛每一回都在接受審判,決定他是回到人間還是跌落地獄。


  木璃不自覺地站起了身子,片刻後,琉莘衝進了屋裏,同他稟道:“少主,我們的人探查到今日陳國項將軍府中很是混亂,似乎在尋一個出逃的女子,那女子聽說便是昨夜突然出現在將軍府中的。”


  木璃垂在身側的手指微蜷,盡量冷靜地問道:“可有尋到蹤跡?”


  “今日將軍府出入的人中,唯一可疑的便是一輛馬車,聽探子報,馬車出府後,中途曾下來一位姑娘,方才探子找到了那位姑娘,的確易了容,卻不是小姐,那姑娘如今被嚇得暈了過去。”


  木璃瞬間覺得自己終於有些腳踏實地了,微靜下心來問道:“馬車去了何處?”


  琉莘看了木璃一眼,咽了口唾沫,才道:“馬車將那姑娘送到了齊國皇宮……”


  琉莘知道若那位進了宮的姑娘當真是小姐,不說她是以何等身份入的宮,若是小姐不小心讓宮裏的那些皇子見了她的麵貌,那後果便不容想象了,而且宮中守衛森嚴,即便是他們,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帶太多的人去宮中搜尋,這樣要找到小姐便需要一定的時間,可如今的少主怕是已經不能再等了……


  木璃這時卻較之方才更加鎮定了,雖對著消息同樣感到不安,卻到底是鬆了口氣:“不必再加派人手,隻要宮中的暗線對宮中這幾日多出的人多加留意便是。”


  “少主,可是這樣,你不會……”


  “今日在都城鬧出的動靜夠大了,必須收斂一些。”


  “是,少主,那我們是否還要采取別的行動?”


  木璃看了琉莘一眼,點頭道:“我們進都城也有一段日子了,聽說齊皇很想見我,明日我們便遞了拜帖去宮裏走一趟吧。”


  琉莘眼前一亮,他怎麽忘了這事,低頭道:“是,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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