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開宴（上）
第二日我難得早早的便醒了，捏了捏身上不知何時蓋上的被子，紅著臉想著昨夜的一切。
很不真實的一切，可這回我知道那絕不是夢，也不希望那僅是一場夢，我清楚地記得自己對誰打開了心房，或許，我真的對他有所依賴了，又或許已經有了些小小的喜歡？
隻不知他是如何想的，雖說那夜他說了那些話，但到底他心裏的想法是否同我一般呢？
簡單地洗漱了一下，我本打算先去娘那兒一趟，再回來等著大哥找的先生上門，隻是還未出門便聽到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不用猜便知道是巧兒，果然沒一會兒，巧兒的聲音響在屋外。
“小姐，大少爺請了個先生來教你練琴，如今正等在前門呢，你快起吧，我給你……”
巧兒的話還未說完，我便打開了房門，倒是把她驚得說不下去了，看了我好半會兒還是沒反應。
我無奈提醒她：“巧兒，去幫我拿些點心來吧，你家小姐要學琴去了。”
“哦，是，是，小姐。”巧兒這才答應著離開了。
來教我練琴的是位老先生，往那兒一站自有一段風骨，我不禁感歎，這便是老藝術家的風采。
在我再三的要求下，老先生倒是勉強答應了每日隻教到申時。
不過在學了一日之後，他臉上的神情竟然從原先的勉強變成了欣慰。
我想著大抵是因為他發覺我的基礎學得不錯，以為我是個天才。
唯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這些都是我時常練習的結果。
隻是在聽他授課時我故意表現得遠低於平日裏跟著木璃學琴時的水準，這都能讓他這麽欣慰，我不禁好奇若我全力以赴，這老先生是不是得激動得暈過去？
一想到此處我便不禁搖頭，那風險我可擔不起……
木璃在申時準時出現，我還是與他鬥嘴說笑，兩人都好似不曾經曆過昨夜的事一般。
我想著還是等自己弄清了對他的感覺以及他對我的感覺後再與他明說，他這樣倒正好省去我不少不自在。
這邊木璃卻是不時的想起今日清晨自己臥在輕素的屋頂上，看她盯著床頂紅著臉發呆，還不時的發笑，那模樣很是可愛……
她終於朝自己邁出了一小步，那自己便不能驚了她，他怕她剛要不顧一切又被他驚了回去。
日子便這麽一天天過去，除了如今每日早起這一點讓我很是痛心外，其他的都同之前差不多，不過是把我在書房看醫書的時光變成了跟著老先生學琴的時光。
我在琴上的造詣與日劇增，我很努力，老先生很欣慰，木璃則是新奇中帶些疑惑，時不時問我：“你當真從未學過琴麽？”再被我的白眼逼回去。
這期間我同他發生過一次不算爭執的爭執。
起因是這樣的，這日我正同他學畫，突想起當初答應了風靳軒要送他一份心意，便盤算著畫一幅肖像畫給他，剛提出這個念頭，卻立刻便被木璃拒絕了。
我不禁想起上回他燒了我小半晚縫出來的荷包，我還沒找他算賬，如今他卻是又不準我送畫給風靳軒，自己還作壁上觀，越想越氣，指著他的鼻子道：“既如此，那你來替我備一份禮吧，不要那些俗物，還要我看過合適了才行的。”
木璃一挑眉梢：“那你若是總說不合適我得準備到何時？”
“那便是你的事了，我要讓你也嚐嚐我現在的感受。”
“什麽感受？”
“到時候你便知道是什麽感受了。”我瞪著他道。
沒想到這人看著我氣炸了的模樣良久卻笑了起來，似是自言自語般說道：“也罷，一幅畫總比荷包強，我讓你畫便是了……”後麵的話卻是越說越小聲，我隻隱約聽到“可不能讓你老想著……反正之後我……便是……”
於是這回的爭執以我的勝利告終，我讓星風將畫送去給大哥，托他轉交給風靳軒，也算是兌現了我當日的承諾。
十日過得很快，我從木璃選的幾首曲子裏隨意挑了一首彈給爹聽算是交差。
隻是沒成想，彈完之後爹竟頗為高興地誇獎了我一番，倒是把我給誇懵了。
我知道木璃教得必定不差，隻是方才那首曲子連我都覺得彈得一般，為何爹聽了反應這麽大，連一旁的老先生都是一臉的滿意……
莫非是他們覺得我隻學了十日便能彈出這樣的曲子實屬不易，是以借此給我鼓勵？
之後爹一句，“這兩日你好生休息，暫時不必學了”更是讓我雲裏霧裏。
不過既然過了爹這一關，我也懶待得再去深究什麽，明日終於可以久違地睡到自然醒，這才是真正值得我欣慰的事情。
如今，便隻等兩日後的壽宴開宴，這種起早摸黑的日子便可以徹底結束了。
隻是沒想到壽宴來臨這一日，還是這般令人痛心。
我自清晨起便被爹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幾位老嬤嬤從床上拉了起來開始給我倒騰。
倒騰了不知幾個時辰還沒完，我看著日頭一點點西移，暗自慶幸今日同木璃說好了不必過來，不然見了我這模樣，我估摸著他得躲在一旁憋笑憋死……
不過終於打扮好的時候，我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倒是有些愣住了。
頭一回穿這種盛裝，雖說頭上的朱釵在我的強烈要求下被去到隻剩三四根，可鏡中之人眉色飛揚，眸子也很亮，鼻子微尖，嘴角上揚，笑起來頰邊還有一個梨渦……
我從未認真看過自己的模樣，如今看來倒還是有幾分不輸我大姐和二姐的。
待我站到娘她們麵前，倒是把她們也看得呆了去。
“小姐，你今日真漂亮……”巧兒呆呆地道。
我笑得有些羞赧，這突如其來的讚美還真是讓人有些不能適應……
娘緩步過來拉起我的手道：“素兒，宮裏不比家裏，娘雖不曾去過，但還是要告誡你凡事小心，不該說不該做的都莫要去碰。”
“娘，您放心，素兒明白。”我對著娘安撫一笑，這才抬步向前院走去，“巧兒，我們走吧。”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