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父如是（上）
木璃便這麽走了，還天殺的讓我早些休息，我躺在床上卻是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最後竟是鬼使神差地起身找了根繩子將那玉佩掛到脖子上這才堪堪在天明睡了過去。
第二日木璃瞥了我腰間一眼，正要開口，我便先一步打斷了他，隻道那東西係在腰間讓人見了不好，掛在脖子上了。
他挑眉看了我良久，道：“隻是因為這樣？”
我點點頭，翻了個白眼給他：“不然你還以為如何？”
他隻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麽，接著給我授課。
昨夜木璃說的那些話在我入睡前一直響在耳邊，有一瞬我好像明白了什麽，卻又好似為一團迷霧所困住，不知所想，反倒是對這玉佩的好奇一直盤在我腦子裏。
是以第二日我當真隻當那些是一場夢，既然是夢，醒來便該忘了，便好像昨日的一切，包括我對他那些好似撒嬌和依賴的舉動……
那日之後木璃照樣每日來教我，偶爾帶我出府練琴。
我知道琴棋書畫這些東西不是教過便會，須得每日勤練才能有所成就，於是平日呆在書房裏也抽著時間鞏固之前木璃所教。
事實證明，隻要功夫深，榆木也能開了竅。
這麽半個多月後，我在琴棋書畫上的造詣竟翻了不止一倍，木璃欣慰地道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錯，我則回道：“與你的眼光何幹？”他笑著隻不說話。
又過了兩日，這日我在木璃讓我三子的前提下堪堪與他打了個平手，雖也知道他必定對我有所相讓才能讓我鑽了空子，但還是止不住地興奮壞了，指著他笑道：“你看，你的苦頭不遠了。”
“如此，我等著便是。”木璃淺淺一笑，看看天色道，“時候也不早了，今日便先到這兒吧。”
我也回頭看看天色，日頭已經快要看不到了，今日太過投入，竟是一局棋便下了一個多時辰麽？
也難為木璃他一直等著我思考如何落子……
我帶著些歉意起身送他，隻是快到門口時，他回身道：“輕素，明日我有些事，可能來不了，你……”
我的笑不知為何僵在嘴角，下一刻卻下意識道：“哦，你有事便去做吧，”抬頭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忙又笑道，“沒事，我這幾日學得也有些累了，你少來一日正好給我放個假，我還可以回顧回顧之前學的呢，不是都說課業不能操之過急麽，打好基礎才是關鍵，溫故而知新麽。”
木璃看了我良久，這才點點頭，低聲道：“如此也好……”頓了頓又道，“你明日且多多休息。”
我看他說罷還立在門口不走，於是走上前去踮腳拍拍他的肩道：“你這樣子真像個老媽子，跟巧兒似的，我還能照顧不好自己麽？”
他又看了我良久，終於一笑，轉身離開。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到月亮上來了再也看不清這才醒起關門進屋。
哦，明日……他不會來麽？
我靠著門板出了一會兒神，複又猛地打開門，出了屋子……
娘在見到我的瞬間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輕笑一聲，假嗔道：“娘，幾個時辰前才見過，您這會兒便認不出素兒了？”
娘這才被我喊醒，忙起身拉了我坐下，聲音一同往常般輕柔。
“你這孩子，娘如今每日也隻見你一回，每回都把你看了又看，就想著你一出娘這屋子，娘又得等上一日才能見你……”
“娘，知道您想素兒，素兒這不就來了麽？”
“你呀，多讀些書是好，隻是你這般日日跟拚命似的，娘都不知該如何勸你。”
“娘您放心，素兒懂得照顧自己的。”見娘還想說什麽，我忙道，“娘，素兒餓了，還沒用晚膳呢，您這兒有吃的沒？”
“你這孩子，剛巧娘也還未用膳，一起吧。”
“好。”我忙點頭。
夜裏，我躺在床上不停同自己強調，明日左右無事，可以再遲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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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天總不遂人願，第二日，我在巧兒一聲又一聲的叫喚中睜開了眼，望了望曬進來的日頭——如今我睡覺從不關窗子，不然總不知道時辰，看清了這會兒才剛過巳時，我衝著外頭道：“巧兒，再讓我睡會兒吧。”
“小姐，你快起吧，如今府裏都忙個不停呢，方才大少爺派人來說，今早老爺派來的人傳話給府裏，說是今日午後老爺和二少爺便回府了……”
我一下子睜大了眼，睡意一掃而光。
老爺二少爺午後便回府了？
老爺二少爺是……我爹和二哥！
自從醒來，我便從不過問我爹的事，或者說是排斥著。
他連我與娘落水也不曾來看過我們一眼，我又何必一直想著他？
隻是有時也奇怪為何這幾個月來，府上從未傳來關於他一絲一毫的消息。二哥也是，我隻見過大哥，倒還真是忘了自己還有一個二哥……
原來他們這段日子本便不在府上，那他們是做什麽去了？
我這二哥又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我剛掀開被子想要起身，想了想，又躺了回去，對著外麵道：“巧兒，橫豎我也見不著他們，何必折騰？你讓我再睡會兒吧。”
“小姐，我還沒說完呢，大少爺派來的人還說，老爺指了名要見小姐，如今還有幾個時辰老爺和二少爺便回來了，你快起吧，我們早些準備……”
我剛躺回去，聽到這話倒是愣住了，爹指名要見我？
十多年了他終於肯見我們了？
是因為覺得對不起我和娘還是怎麽？
“小姐？你在聽嗎？小姐……”
我起身打開房門對著站在門外的巧兒道：“巧兒，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也不用準備什麽，你去幫我拿些吃的送去書房，老爺……呃，爹……回來了你便在前門那兒候著，讓星風來喊我一聲便是。”
“可是小姐，老爺這次指了名要見小姐，我們什麽都不準備如何能行？還是打扮一下，讓老爺見了覺得討喜些……”
“不必了，你照著我說的做吧。”
巧兒還想說些什麽，可看到我不容商榷的模樣也隻得作罷，轉身離開了。
我簡單洗漱了一下，往書房走去，昨日那局棋我還得回顧回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