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心（上）

  “小姐，小姐……”


  遠遠的便聽到巧兒的聲音漸行漸近，我從書堆裏抬起頭來，正納悶巧兒怎麽激動成這樣，她已經到了屋門口，隻差一推門直接進來了。


  我無奈一笑，虧她還知道在最後關頭收住，正要問她什麽事這麽慌張，巧兒已經在外頭嚷嚷出來了。


  “小姐，夫人，夫人她醒了！”


  我一聽，先是愣了兩秒，待到終於消化了她的話，我猛一下子站起來，剛走幾步，卻是眼前驀地一黑，忙扶著桌沿站穩了。


  緩了片刻，我低頭看到滿桌的醫書，不禁又是一陣欣喜，是先前那副方子見效了嗎？

  “小姐？”巧兒見屋裏這麽久了也沒什麽動靜，不禁憂心起來，“小姐，你在裏麵嗎？你沒事吧？小姐，你再不出聲我進來了……”


  “我沒事，巧兒，”我穩了穩心神，走過去把屋門打開，“不過是一時間太高興了，走吧，我們看看娘去。”


  見我出來，巧兒忙扶住我，一抬頭，眼圈便紅了。


  “小姐，你這是多久沒休息了？臉色這麽白，這要是讓夫人見了，怕是要心疼了。”


  我看她真要滴出淚來，忙安慰她道：“不礙事，不礙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這麽一說，倒是提醒我了，你先去幫我打盆水來吧，我梳洗好了再去見娘。”


  可巧兒還是一副不放心的樣子，我隻得無奈道：“你小姐我真沒事，就是睡眠不足，之後補補就好了，好了，快去，你家小姐還等著見娘親呢，耽誤了，可饒不了你！”


  我邊說邊笑著給了她一個爆栗。


  其實巧兒高出我一些，卻不知為何我這麽做來很是順手。


  聽我這麽說，巧兒才稍稍放下心，幾步一回頭的打水去了。


  我看著她那模樣，搖頭笑笑，一時卻是說不出的放鬆。


  ——娘終於醒了！


  邁過房門，我走到廊柱邊，看著外頭日上三竿，照得人晃眼。


  哦，原來悶在房裏查了整整一日的醫書了，若是不出來，還真是會忘了時辰……


  前日我同巧兒一起晾好了衣服又去看過娘後才回房歇下。昨日吩咐容姨她們照著之前的方子給娘按時煎藥後，我便把自己關在了這屋裏還不準巧兒她們打擾。


  如今想想，還是我心急了，哪有一副藥下去就能好的？


  但如今娘醒了，便一切都值得了，連帶著我醒來這幾日一直壓在心上的莫名煩悶也減去不少。


  遠遠的看到巧兒端著東西往這邊走來，我勾起笑迎上前去……


  ＊＊＊＊＊＊

  “娘！”


  我邁過房門，一眼便看到靠坐在床邊的女子，容姨正服侍她喝藥，聽到我的聲音，她回過頭來，對著我柔柔地一笑。


  “素兒。”


  我看到她眼裏滿滿的溫柔，竟一下子不知所措了，還是巧兒在後麵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才驚醒過來，忙撲到床邊。


  “娘，您可算是醒了，嚇死女兒了！”


  “素兒，是娘沒用，這幾日苦了你了。”說著，她抬起手來，在我的頭上輕輕揉了揉，我的恍惚好似瞬間便落到了實處，感覺著這溫暖，微哽著喊了聲“娘”。


  感受著那手在發頂的輕撫，我斟酌再三，還是開口道，“娘，以前的事，我，我……”


  我的吞吐太過明顯，娘盯著我看了片刻，輕柔地牽過我的手安撫道：“素兒，阿容都與我說了，一切都過去了……活著便好……”


  隻這麽一句，我什麽心都放下了，如釋重負般頭一歪，耳邊聽得容姨和巧兒兩聲驚呼，腕上涼涼的觸感，最後是娘一聲輕歎：“素兒是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