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夜晚
標記的最開始,當朝陽灼熱的氣息噴打在我身上時,我會忍不住的顫抖,下意識拒絕他。因為,十三年未見,他了解我,我,卻不了解他。
那時,他扣住我的手腕,欺身壓住我,對我說要習慣他。以後,他每天都會陪在我身邊。等時間久了,就會好了。
門窗都大開著,窗簾也沒有拉上,被夜風吹起半邊,晃進了更多的月光,隱隱照出地上的衣服淩亂。
我躺在床上看那月色皎潔,在朝陽把我擁入懷,扣住我的手,從我的後背親吻到我的耳鬢時,偏頭避了下,“癢。”
“有多癢?”他傾身過來親吻我的臉頰,尤嫌不夠,又將我帶過去,對我上下其手。
在如仙如夢的沉浮中,我都快忘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好像僅僅是因為,他當時出來,問我笑什麽時,我踮起腳尖,親了下他的嘴角。
原本,Alpha的信息素都偏向於侵略、攻擊一類,具有極濃烈的味道。但朝陽的信息素卻是水的味道。
屋子裏很潮熱。
床單都濕了。
因為我的信息素也很奇怪,是陽光的味道。
沒和朝陽在一起前,我從未發現僅僅是一個吻,我就能如此輕易的動/情。
忘記是多久結束,後來怎麽樣了。隻次日天光大亮,等我醒來後,我才發現身上的裙子和床褥都換了一遍。
外麵陽光燦爛,花朵鮮豔。朝陽在院子裏澆水。
餘光瞥見我起來,他拿著花壺過來敲了敲窗,告訴我衣服在衣櫃裏,讓我自己挑。
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買的。
到底是什麽時候做了這樣的準備呢?
打開衣櫃,見裏麵掛著的女性衣物全是裙子,想起他昨晚咬著我的耳朵說的話,我不由一陣臉紅。
果然每個男人心裏都對自己的女人有著濃厚的掌控欲。
變/態。
挑了件米色的棉裙,我嚐試去方櫃裏找內/衣。
我記得標記期間,朝陽曾問過我三圍多少。我想,既然他都能把衣服準備好,照理來說,也不應該忘記這些小物件。
隻是,現在的歐貝德……基本上的大綜商品超市和購物廣場都沒有開門,他是從哪裏買的呢?
在我換好衣服,準備去衛生間洗漱時,他開門進來。
先是怔了下,隨後才走過來擁住我,低頭親吻我的頭頂,笑意清淺,“很好看。喜歡顏色淡一些的?”
顏色?還不太習慣他的親昵,又意識到他是在問我喜好,我在僵硬一瞬後乖順靠去他懷裏,握住他的手,輕聲道:“暖一些的我也喜歡。”
我想,我的進步應該還是很大的。剛才他抱我的那一瞬,我隻是嚇了一跳,並不排斥他了。
在他的注視下洗漱好,我走過去勾住他的食指晃了晃,“餓了。做飯了嗎?”
“做了,溫著。”他順手扣住我的手,把我圈進懷裏後,捏了捏我的耳垂,在我偏頭躲掉時道:“還不習慣就不用掩飾。反正,”他吻了吻我的頭頂,深深看著我道:“既然是你來的,我也不可能放你回去了。你隻需要習慣我的存在就好。”
聞言,我心頭一跳,感覺臉色有些發白,不由咬唇,怔了半晌才點頭。
的確,我還不習慣朝陽。
畢竟,十三年沒見過了。如今一見麵,就、就標記,挺、挺突然的。
而他,他就像是在暗處窺伺我的成長似的,莫名給我一種這十三年來,他一直都在默默注視我的奇妙感覺。
他對我的這些舉動,真的真的太過自然了。
看著桌子上的碗碟,一肉一菜一湯,少油膩多清淡,完全是我平時吃飯時的習慣搭配,我又有些怔住。
他卻不在意,把筷子遞給我道:“今早看你睡得熟,就沒有叫你。明天想要吃早飯的話……”
說到這裏,他一頓,似乎是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盛了一碗湯到我麵前,讓我先喝掉。
笨蛋朝陽。我隻是想睡懶覺而已。
以我的精神力強度,連續熬夜七天都不成問題。但我現在,怎麽可能會告訴他呢?
我抿唇笑了下,在安靜吃完飯後,撐手在桌上,見他起身收碗筷,端回廚房去洗,不由也跟了上去。
以前我住在這裏的時候,也很喜歡看他做飯洗碗。
那時候還沒有戰亂,我因為身體原因,時常半夜餓醒。翻來覆去睡不著時,我會把他推醒,好聲好氣的請求他去下麵給我吃。
說起來,那時候,我們好像……是同床分被睡還是我睡床,他睡地鋪來著?反正是睡在他房裏。
嗯,現在也是睡在他房裏。
我抿唇笑起來。
“笑什麽?”還在洗碗,他轉頭問我。
我搖頭,笑而不語。才不可能跟他說嘞。
見此,他也笑了下,問我:“今後想要一直住在這裏?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我?我……我能說我沒有打算嗎?
我的計劃,隻在見到他為止。至於之後我該做什麽,要是被發現了該怎麽辦,我都……
“沒有打算?”見我不語,他直接挑明,在沉吟片刻後問我:“想要去平京嗎?”
“平京?”
“今年我畢業。”
哦,對,初中四年,高中四年,大學五年,今年他正好畢業。
嗯……今年才畢業。我都已經畢業三年了……
意識到自己想岔了,我急忙收回思緒,問:“不繼續深造嗎?”
“那需要看你的意思。”他把碗清出來,放去碗架上瀝幹。
“嗯?”我不解。
“你想要我深造?”
“我……”沒想到主動權居然在我這裏,我感到意外,差點沒反應過來,憑著自己的想法道:“我一直都覺得你很厲害啊。如果能繼續深造下去,做你自己感興趣的事,會很好吧?”
“我感興趣的事?”他洗好碗,拿帕子把手擦幹時,古怪笑了下,問我:“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感興趣的事是什麽?”
是、是什……我心裏咯噔一下,既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
時常,我就像這樣,隻記得他的好,常忘了他的壞,忘記,他本質上,其實是一個惡魔。
而我,現在,居然勇敢的成為了那個與惡魔為舞的人。
見他放下帕子,向我走來,我不敢亂動。
我想,他應該是注意到了我這一係列細微變化的,但他卻忽視了過去,隻牽起我的手往客廳去,讓我坐下後,轉身去廚房儲藏區拿出早已冰涼的檸檬汁讓我喝。
這也是我愛喝的飲品。
我怔了會才接過杯子,開始小口喝著。他坐下來,一手攬過我的腰,一手把玩著沙發上的流蘇,問我:“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沒有。”在短暫的僵直後,我把杯子喂到他嘴邊,示意他也喝。
他低頭抿了口,眉頭瞬間皺起來,在我莞爾時無奈捏了捏我的耳垂,被我偏頭躲開。
“很酸,為什麽愛喝這種?”
“美容,養顏。”我答完,大著膽子問他:“你,為什麽,對我,嗯,知道得這麽清楚?”
不是問為什麽知道我愛喝這個,而是問為什麽知道我這麽清楚。我覺得他對我直接,我也該對他直言不諱才對。
再者,作為現今為止,共和國唯一的一個SR級Omega,我的所有生活習慣和健康數據全記錄在夏娃中,隻有S級以上的Omega才有權限查閱。就算朝陽是S級,那也是一個S級的Alpha,不該也無權限查閱麽?
在我的疑惑中,他反問我:“你覺得人工智能能勝過人腦嗎?”
我……
我張了下嘴,冒到嘴邊的話終究沒說出口。
的確,星網,隻是網絡。而作為控製星網正常運行的核心係統,亞當和夏娃,前者是高科技孵化池,是尖端前沿科研人員的專用共享網絡,後者,是特殊人群監測係統,需與亞當相輔相成的使用,才能使權限擁有者在必要時刻開啟必要的權限,啟用必要的武器,以保護必要的人物或者必要的東西。
隻是,星網是遠古先民發明出來的主機運行係統,涵蓋了共和國公民生活的各個方麵,期間經過數次革新與升級,服務於公民長達四個星曆世紀之久,早在民眾心目中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朝陽這麽說,未免也……
及時掐掉心中的想法,我問他:“你不是學物理的嗎?為什麽會懂網絡方麵的東西?”
聞言,他將我圈入懷裏,不輕不重的捏著我的耳垂道:“物理也分很多種,有天體物理,應用物理,理論物理,動力物理等,所涉及的具體科目大方麵從天文學到機械動力、熱力學工程,小到高數、量子力學,電工電子,你覺得我學的是哪方麵?”
那我不知道。
為了不過分的關注他,引起族人注意,我隻知道他以優異成績考入平京大學,就讀於被譽為“亞當人才儲備庫”的物理學院。
見我不回答,他敲了敲我手裏還沒喝完的檸檬汁,示意我快喝掉,道:“我學的是動力物理,主要涉及機械電子方麵,你可以理解為是飛船發動機或者機甲核心控製係統那類的設計內容,所以對網絡方麵的知識掌握程度有一定的要求。”
說完,他停下捏我耳垂的手,在我疑惑間頓了下道:“忽然想起來,我畢業……”
“嗯?”
“今年應該是線上答辯的可能性比較大。”見我不解,他解釋道:“學院今年畢業實習的內容和畢設的課題方向都是讓我們來古巴倫,以團體形式輔助軍隊作戰,並從中找出靈感,設計出一款適合軍隊作戰的用品。”
聞言,我驚訝,不由坐起來問:“讓你們?那你……”
“我是和室友組隊。除了有一個進入軍隊係統中進行觀察外,剩下那幾個都選擇側援。我也就直接回家了。”
像是想起什麽,不,更像是對我說明他目前的狀況,他道:“當然,來這裏的不止我們學院的畢業生。平大和成大裏凡是要被授予工學學位證書的畢業生今年都來了古巴倫,分散在各處。某種意義上,我現在待在家裏,也算降低了你被發現的風險。”
他攬過我的肩,拍了拍,隨後親了下我的頭發,聲線清冷,“如果你不想去其他地方的話,我們就住在這裏。不用擔心我工作的事。這次實習和畢設都和軍隊掛鉤,無論成績好壞,我們這一屆都會是第一批上前線支援的畢業生。”
那我知道朝陽的意思了。
他是說,在畢業後,他們都會以科研人員的身份活躍在前線。而如今這場所謂的實習和畢設,實際不過是讓學生在軍隊裏自由選擇可發展或者感興趣的工作崗位而已。
隻能說,平京大學,成京大學,前者在共和國的首都星平京星,被譽為“前沿科技的搖籃”,後者在成京星係的首都星成京星,被譽為“文學與藝術的土壤之花”,它們作為共和國的最高等級學府,這樣的實習方案……
到底是想培養出造福社會的人才還是戰爭的機器?
“上個星曆世紀中,塞爾維亞星係裏本該穩定運行的中子星和恒星出於未知原因,開始相繼坍縮形成數個大小不一的黑洞。有關黑洞形成的原由,一直以來都是天文學家和天體物理學家研究的熱點。直到這個星曆的前十四年,聯邦開始穿越黑洞,發動戰爭,真相才大白。”
朝陽看向我問:“聯邦帝國的奴隸製,共和國的民主民族平等製,兩種文明製度碰撞在一起所引起的征服與反政府戰爭,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不,我不覺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