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白若聽在拐角處正要動手, 卻被涼焱拉住, 在他耳邊低語:“再等等。”說完便被拉到了死角裏的一間沒上鎖的破舊牢房裏。


  白若聽小聲急道:“再等人就跑完了。”


  涼焱莞爾一笑:“再等等,看姬城主會怎麽做。”


  “什麽意思?”


  涼焱貼近他耐心解釋:“路上暈倒的金丹修士比平日裏還多, 而普通士兵就四個,關押影刹閣弟子牢房外暈倒的那個也是金丹修士,鑰匙又恰好在他身上, 但我昨日分明見鑰匙是掛在普通士兵身上的。”


  “這並不能說明什麽,也許是為了加強防守。”


  “什麽人能不知不覺地弄暈這麽多金丹修士?師尊沒發現他們分散的位置恰好在出入的必經之路上麽?”


  白若聽眉頭越皺越緊, 想不明白這又能說明什麽。


  見師尊絞盡腦汁思考的樣子,涼焱也不賣關子了,“可能是姬城主故意放他們進來的,洋裝成有人捷足先登的樣子,影刹閣的人自然會想到是背後拖他們下水的人想要殺人滅口,也就來不及考慮這些了。”


  話音剛落,地牢中便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白若聽探過腦袋向過道外望去,果然見路上暈倒的那些修士的身影不停從路口閃過。


  “放心, 師尊, 不需要我們動手,他們也逃不了。”涼焱一邊說一邊伸手撚去粘在白若聽發上的蛛網,外麵的打鬥絲毫沒有影響到這個靜謐的角落。


  白若聽仰頭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出去?”


  “等他們把人抓住我們再出去。”黑暗中涼焱從後環住他,將下頜曖昧地抵在他肩上。


  白若聽推搡了兩把, “辦正事, 你認真一點!”在牢房這種嚴肅的地方怎麽能隨便卿卿我我?

  “師尊……誇誇我。”


  用這麽低沉撩人的聲音求表揚真的很難讓人拒絕, 何況是白若聽耳根子這麽軟的人,分分鍾繳械投降,寵溺地說:“阿焱最聰明了。”


  “就這樣?”


  “不然呢?”拜托,他語文水平不高,實在想不出別的誇人的詞了。


  涼焱試探地問:“師尊可不可以親……”


  “不可以,想都別想,在這裏我可沒興趣和你做那事。”不是誰都像他這麽天賦異稟,無論什麽場合什麽情況下都能發情,他可還擔心著外麵的狀況呢。


  “回去再親也可以。”涼焱不死心委屈巴巴地在他肩上小聲念叨。


  “……”


  三人寡不敵眾,位置又狹小不好施展,終於還是敗下了陣來,眾人押著三人前往地下牢房,那裏是用來關押棘手重犯的地方,就算是金丹修士也無法逃脫。


  “大人,之前進來的兩人不用管麽?”


  “不用管,那是城主的客人,通報下去,若是他們離開,讓人不要阻攔。”


  “是。”


  沒人阻攔,兩人便大搖大擺從牢中走了出來。


  “師尊,影刹閣的人究竟分布在哪些地方必須盡快審出來,三人久去不回必然會引起他們的警覺,若是待人都轉移再想抓住就難了。你去找城主商議此事,我前去接應師兄,若有消息即刻用傳訊符聯絡你。”


  “好,自己多加小心。”


  涼焱點了點頭,轉身消失在夜幕中,他在春香樓四處查看了一番,並沒有齊遠的蹤影,但也不敢輕易用傳訊符聯係他,若是時候不對,很可能會暴露齊遠。


  春香樓一名雜役在後門處左右張望了片刻便要關門,正是此刻,一隻手從間隙中探出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雜役驚慌失措,隨著大門敞開,一雙如寒冰般攝人的眸子睥睨著他,涼焱一掌將人敲暈拖到了角落處,換上了他的衣服。


  偌大的後廳,隻點了一盞油燈,不過越是昏暗越有利於他隱藏身份。


  “喂,這是你的晚飯。”有人向他手裏塞了個饅頭。


  涼焱低著頭在一旁的矮凳上坐著吃了起來。


  “今天來找長老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怎麽長老和他見過麵後就匆匆忙忙將大家都轉移了出去?”那個給他饅頭的壯漢對著身前幾個人念叨。


  有人開口:“聽說是上麵的人。”


  壯漢咬了口饅頭,顧自瞎琢磨:“上麵的人怎麽突然過來了?殺了這麽多人,閣主到底想做什麽?”


  “噓,小聲點,長老可還沒走,若是被她聽見了,我們都得遭殃。”


  壯漢心虛地看了眼門口,又壓低聲音問:“怎麽這麽久他們還沒回來,會不會已經……”


  另一人回:“誰知道呢?老實等著吧,要是天亮人還沒回來,我們也可以撤了。”


  “來個人,給嫣姑娘填沐浴用的熱水。”鴇母掀開簾子朝屋內喊到。


  涼焱將剩下的饅頭塞進了嘴裏,連忙起身跟了出去。


  “看長老要洗澡,這小子就巴巴地跟上去,真沒出息。”


  有人嘲諷壯漢:“你難道不想看嗎?長老可是個大美人啊。”


  “能看不能摸有什麽用?”


  出了後廳,那幾人說的話就再也聽不見了。


  鴇母背著他指了指前麵東側的廂房,“一會兒把熱水打進去,眼睛別亂看。”


  涼焱低著頭:“是。”


  鴇母吩咐完後就離開了,涼焱提著兩桶熱水走到房門口,輕扣了幾下。


  “進來。”女子略顯疲憊的聲音傳來。


  涼焱推開門,見四周沒人,又提著桶走向屏風,正猶豫不決,影嫣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還愣著幹嘛?”


  他屏氣凝神繞道屏風後,女子光滑細致的後背映入眼簾,熱氣撲麵而來帶著一股清香,賣力挑逗他的神經。


  可涼焱對此絲毫不為所動,紅藍兩色光煙在右手打旋,若焱悄無聲息幻化而出。


  伴隨著破空之聲,鋒利長劍極速刺向女子的後背。“嘩——”,兩股腕粗的水流自浴桶內從女子兩側飛出,瞬息間絞住劍尖。可若焱又豈是池中物,寒氣迅速蔓延,水流被凍成了冰柱,並以電光之速向下延伸。


  影嫣心中大駭,周身運力,浴桶直接炸裂,冰與水散落了一地。她赤身裸體輕佻地看著涼焱,“什麽時候我春香樓裏竟藏了這般英俊的兒郎?”


  涼焱以劍挑起屏風上的衣裙,向空中一揚,正好將影嫣的胴體擋完,趁著這個空擋運劍一刺,若焱以迅雷之勢穿破空中緩緩落下的紅衣釘向女子。


  影嫣輕哼一聲,抓過衣擺,一邊後退,細臂一邊在空中快速畫圈,紗衣將若焱牢牢纏住。“公子既不敢看我,又將我的衣裙弄壞,這是作甚?”雖未著片縷,但卻沒有絲毫羞澀之意。


  涼焱手腕一轉,劍上的衣裙直接化成了碎片,飄落在地。


  屋裏的動靜驚動了外麵的人,後廳裏的幾名男子跑到門前詢問:“長老,您沒事吧?”


  影嫣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一邊抵擋涼焱的攻勢一邊怒喝:“滾遠點,別靠近這個房間。”她可不想被那些猥瑣的下屬看見自己這副模樣。


  門外幾人心中著急,但又礙於影嫣的威懾,隻得站在遠處幹巴巴看著屋內時隱時現的劍光。


  “你到底是誰?”影嫣翻身來到床邊扯過沙帳將自己裹住,一雙長腿和手臂還暴露在空氣中。


  回應她的是越發淩冽的劍勢。


  影嫣怒極:“找死!”手臂在身前一抓,散落在地上的木桶碎屑“嗖嗖”地向涼焱刺去。涼焱巍然不動,抬眸冷冷地看著她,若焱脫手旋至身後,自劍身眨眼間張開一麵冰層,將所有碎屑擋落在地。


  影嫣從未見過如此冰冷的眼神,仿佛是在看腳下腐爛的屍體一般冷血,心神一陣巨顫。


  這人修為分明還在她之下,卻能逼得她節節退敗,恥辱之外更多的是震驚,不過她也不是這麽好對付的。


  忽然之間疾風驟起,木門難以承受這股巨力,“啪”的一聲直接被掀飛了出去,砸向守在屋外的幾人,涼焱猛的將劍插向地麵,以此穩住重心。


  影嫣裸足踩在地上,一步一步向涼焱走去,雙手成抓狀在身體兩側緩緩抬起。腳邊的木質地板被層層掀起,裂口上是密密麻麻的木刺,“難得你如此對我的胃口,真是舍不得就這麽殺了。你若是乖乖把劍放下,盡心服侍姐姐,也不是不可以留你一命。”


  “癡人說夢!”一條火舌自劍下竄向影嫣。


  “不知好歹!”後者騰空而起,雙爪猛地在胸前交叉,數不清的木板攜風刃從四麵八方夾擊涼焱。若焱築起的冰層再難抵擋,涼焱劍眉微蹙,周身白光大現,自包圍的頂部攜劍破勢而出。


  即便如此,身上還是硬挨了幾記風刃,嘴角溢出一絲腥甜的鮮血。東廂房因打鬥已經破損,支撐頂上閣樓的一根紅柱從中間裂開搖搖欲墜。春香樓眾人隻感覺一陣猛烈震動,不知是誰大叫了一聲:“殺人了!地震了!”


  不知情況的眾人紛紛四下逃竄,不過片刻,整棟樓便隻剩下對峙的兩人,以及一旁瞠目結舌的影刹閣弟子和鴇母。


  幾條街外的一處錢莊被黑甲士兵圍的水泄不通,空中有幾名禦劍的金丹修士把守,圍剿一觸即發。


  在白若聽剛找到姬無涯時,齊遠估摸過了這麽久地牢的事應該已經處理完了,便引燃了尊者給的傳訊符,將春香樓轉移之地告訴了他,一接到消息便馬不停蹄派人將錢莊圍住。


  “小遠,你可有見過阿焱?”


  齊遠:“並未,他沒和尊者一起?”


  白若聽囑咐:“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去春香樓找他。”


  這麽久阿焱也沒來個消息,不會遇上什麽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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