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敲開齊遠的門時, 他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 眼中還泛著些許水光,看起來讓人忍不住垂憐, 又帶著些許色氣。


  兩人過分親密的關係齊遠本就懷疑過,見白若聽如此模樣更是坐實了心中的想法。


  “我有事要同你商量。”還未等他詢問, 白若聽便開了口。


  “尊者請進。”齊遠讓開身體,待人進屋後便關上了門。


  談起正事,白若聽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今日阿焱探查到影刹閣的人可能埋伏在當地的煙花之地——春香樓, 但也可能不止這一處, 他們的人被關在了地牢中, 今晚可能會有所行動。我和阿焱會去地牢等候來人,春香樓那邊就拜托小遠你盯著了,小心一名身著紅衣的女子,那是影刹閣長老影嫣,元嬰巔峰修為, 遇上她切記不可冒進,自己的性命重要。”


  “對了, 他們中應該有人見過你, 最好喬裝打扮一下。”


  齊遠:“弟子明白了。”


  白若聽點了點頭,他倒是很放心齊遠辦事,況且他修為頗高, 就算遇上影嫣, 也不見得會輸, “萬事小心。”


  夜晚的春香樓比白日要熱鬧得多,隻見老少不一的男子陸陸續續往裏走,卻不見有人出來。正街上行人來往絡繹不絕,有不少商販白日裏休息,到了夜間才出來擺攤,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女子的吆喝聲響徹了整條大街。


  齊遠著一身妥帖白衣,走至一家販賣麵具的攤位前,快速掃過所有麵具,忽然福至心靈用手拈起了一張猴臉麵具。


  淡笑道:“就要這張吧。”不是很像某隻活蹦亂跳的小猴子嗎?


  付錢時,突然升起一陣心悸之感,齊遠沒有猶豫,鎮定地將麵具戴在了臉上。


  “影羅,你別走呀,我要買那個小豬麵具。”輕快的女聲從身旁傳來,齊遠瞥一眼,是一個著男裝的清秀人兒,究竟是男是女他也不確定。


  沒做停留轉身離開了原地,恰好與一黑衣濃眉男子擦肩而過,他能確定,那股心悸感就是這個男子造成的。


  影羅,影刹閣左使。


  “小姐,在外請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影羅提醒道。


  “是……影護衛,影大哥,影一臉。”胥之琳將麵具舉在影羅的臉前不停地比對,滿意地點了點頭。


  “影一臉?”


  “隨時都擺著一張木頭臉,不會笑笑嗎?這樣會不會?”胥之琳身體力行地演繹了秒速換鬼臉大法。


  影羅皺了皺眉,作為一個女子,他家小姐實在太過鬧騰了點。


  胥之琳翻了個白眼,“嗬,我忘了你還會皺眉。”正常人看見不都會笑嗎?看,旁邊的小販笑得多開心,一張大手都快遮不住咧開的嘴了。


  惦著腳費力地把麵具戴到影羅的臉上後開心道:“這樣順眼多了,走吧,影護衛。”說完後大搖大擺地走向春香樓。


  齊遠隱藏在角落裏見兩人進樓後,縱身一躍,如鶴羽無聲落在屋瓦上。


  與寬闊熱鬧的正街不同,春香樓後門開在一條漆黑狹長的小街上,路上沒有一個行人,兩邊是長長的圍牆。


  “這位爺裏麵請啊~”女子們都圍上了影羅,把胥之琳撇在一旁。


  胥之琳跳著腳不滿道:“你們怎麽不過來招呼小爺我?”


  一個著輕薄紫紗的女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她的襠部,調笑道:“這位爺,你有麽?”


  “有什麽?”胥之琳眨巴著眼睛。


  “都散了。”媽媽過來哄散了眾人,瞅著戴豬麵具的男子,有些躊躇,不確定這人到底是不是上頭來的。


  影羅朝鴇母手裏放了一枚金幣,上麵刻了“影”字,她略一端詳,諂媚地將影羅引向裏間,“爺裏麵請。”


  影羅:“找個空房讓這位小公子休息,不要讓人打擾。”


  “是是是。”鴇母打量了一眼麵容嬌美,胸前微凸的胥之琳,料想這可能是這位大人的心尖人,自然不敢怠慢。


  “切……”她知道影羅身上有要務,不過她也不感興趣。


  春香樓緊閉的後門忽然打開,三個黑衣人踮手踮腳出來,向著西月城地牢方向揚長而去。


  齊遠知地牢有尊者和涼師弟在,自不會出什麽差池,便沒有追過去。


  他在屋頂上一間間地掀著青瓦,幾乎翻遍了也沒找到影羅或者什麽紅衣女子,直到掀到胥之琳所在的那一間。


  屋裏隻有她一人,並沒有其他人,胥之琳百無聊賴地將茶水在茶杯裏倒來倒去,也不知道影羅要多久才回來。


  齊遠默默蓋回青瓦,既然影羅將她支開,想來她對影刹閣的計劃並不清楚。


  影羅被引到了一樓的一間廂房中,紅衣女子側身躺在塌上,曼妙身軀若隱若現。


  見人進來,便遣散了服侍她的幾名女子,慵懶道:“左使大人怎麽有空到我春香樓來?小姐玩兒累了?”


  影羅淡掃她一眼,將麵具放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


  影嫣伸出玉指隔空一抓,麵具便飛到了她手中,嗤笑道:“小姐還真是天真爛漫,送你這些小玩意兒。”


  “聽說你的人被抓了。”


  “不過是些廢物罷了。”影嫣手中用力,麵具在她手中化成了碎片。


  影羅捏緊了手中的茶杯,又緩緩鬆開,不動聲色道:“祭魂陣已成,漠刹破陣隻是時間問題,這段時間管好你的人,什麽事也別做,地牢那邊,料他們也查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那些人便由他們審罷。”


  “背後作祟的人就不查了?左使不在意,我可容不下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


  影羅聞言看向她,寒聲道:“你派人去地牢了?”


  影嫣不以為意:“是又如何?”


  “你覺得他們會白白等著你去劫人?派出去的人也別指望他們還能回來了,春香樓裏的人你還是盡早撤了。”


  影嫣不甘心地攥緊了拳,春香樓她經營了多年,實在不想就這麽輕易放棄,可若是因為自己意氣用事而壞了閣主的大計,一定沒有好下場。


  她終於起身單膝跪拜於地,“多謝左使提點,是影嫣辦事不利。”


  “起來吧,這段時間若非必要,你我不要往來。”


  影嫣咬牙:“是。”


  影羅出來時,鴇母一直在外侯著。


  見人出來,便迎了上去:“爺,要我帶您去小公子那裏嗎?”


  影羅惜字如金點了點頭。


  他早已摘了戴在小姐手上的七步環,兩人在外相處了許久,胥之琳也習慣了隨時都有影羅陪在她身邊,雖然這人是無趣了點,但卻讓她十分安心。


  當影羅進屋後,鴇母貼心地將門合上。


  “這麽快呀?我還以為你要去許久。”胥之琳將臉貼在桌上,側頭對影羅說話,粉嫩的臉頰擠成了一團。


  若是尋常人見她這般模樣,定會心生愛憐,影羅卻不為所動:“我們走吧,這裏不便久留。”


  胥之琳懨懨道:“哦……我給你的麵具呢?”


  “……壞了……”他錯開了她的目光,依舊麵無表情,隻是聲音多少輕柔了些。


  “你要是笑一個,或者做個鬼臉,我就原諒你。”胥之琳撐著臉不懷好意地看著他。


  “……不會。”


  拍了拍額頭,起身走到影羅麵前,舉起兩根玉蔥般的食指按在他的嘴角上,向上一拉,抿著嘴搖了搖頭,“太醜了,還是不笑得好,走吧。”


  影羅全程無語凝噎。


  白若聽和涼焱一直潛伏在地牢外,等了一會兒果然見三個黑衣人迎麵而來,門口的守衛是普通士兵,輕而易舉的就被三人定在了原地。


  閉著眼直愣愣地站在門口,如果不湊近看,絕對看不出任何端倪,顯然他們是有備而來。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從後跟了上去,地牢中大多牢房都是空著的,鐵欄上結了不少蛛網,昏暗中有老鼠發出“嘰嘰”的聲響。


  走了二十多步才遇上一個士兵,和門外的狀況一樣,也被定住了,地牢的守衛是否或許鬆懈了點?

  “你不是說有金丹修士看守麽?”白若聽小聲問涼焱。


  “我昨日探查時確實有……”


  三個黑衣人一路無阻地深入地牢,忽然地上倒著一個人,其中一人上前探查,說道:“暈過去了。”


  為首的人蹙眉,難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快,要找的人可能還在地牢裏。”


  三人加快了步伐,期間又遇見幾個暈倒在一旁的修士。


  在黑衣人離開後,白若聽和涼焱也遇到了那個倒在路上的人。


  涼焱目光如炬,“師尊,是金丹修士。”


  “走,跟上去看看再說。”那三人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這麽無聲無息地解決了一個金丹修士。


  三人找到了關押閣中弟子的牢房,除了倒在一旁的守衛和牢房裏橫七豎八暈成一片的人,周圍再無他人。黑衣人從守衛身上解下鑰匙,打開牢房,拍醒了昏睡中的人。


  被提著衣領的男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前的黑衣人從懷中拿出影刹閣令牌示意,問道:“什麽人來過這裏?”


  男子甩了甩昏漲的頭,“不知道。”


  “什麽人指使你們截殺白淵門弟子?”


  “我們在陳家村設祭魂陣,上麵派人來說西月城的人馬上就會趕來,讓我們撤走。在路上遇到了白淵門的人,本來打算繞開的,但那人直接衝了了上去,我們以為這是上麵的意思,便也跟了上去,誰知白淵門的人如此難纏,又被趕來的紫淩宗夾擊,所以……”


  “廢物!”黑衣男子直接掐斷了那人的脖子,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這時為首的男子發話了:“把剩下的人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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