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給你吃的藥丸可以將你一日內所受的傷痛轉移一小部分到其他人身上。”這個藥丸是提升了齊遠對他的好感度後, 係統補發的, 能轉移40%的傷痛給另一個服下藥丸的人。


  搭在腰上的手不自覺收緊, “所以師尊是因為我才受傷的。”


  “阿焱,原諒我,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涼焱將白若聽的頭按到了自己的肩窩裏, 顫著聲:“師尊應該相信我, 就差一點,差一點我就永遠失去你了……”


  白若聽現在心中也一陣後怕,但他不後悔, “我沒辦法看著你受苦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我不是答應過你麽?不管發生什麽事, 都和你一起承擔。”


  “我有時候會忍不住想,師尊是不是為我而來到這世上的,從師尊收我為徒的那一天起, 你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 似乎都是在為我考慮。”


  是啊……從什麽時候開始, 我非他不可了?


  白若聽:“你是我徒弟,我不為你考慮, 那要為誰考慮?”


  “師尊……”


  “撒什麽嬌?還不快睡了。”不管涼焱用軟的還是硬的,他都招架不住,自己一顆心已經跳到了那人身上, 再不聽使喚了。


  涼焱:“師尊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麽安然無恙醒過來的。”


  白若聽打著馬虎眼, “……不知道, 也許是青玉棺的原因吧……”


  涼焱沒多懷疑,從床邊的空間玉佩裏拿出了玉雪人,交給他,“這個送給師尊。”


  白若聽將玉雪人拿在手裏,愛不釋手,“謝謝。”這還是涼焱第一次送他東西,他很喜歡,而且雕得很漂亮,不難看出執刀的人傾注了多少感情。


  “是我親手雕的……”涼焱默默開口。


  白若聽認真端詳玉雪人,應付著:“我知道。”


  “雕刻了許久……”涼焱瘋狂暗示。


  “看出來了,真是辛苦你了。”白若聽開心地誇獎著他。


  “……”他師尊真是無可救藥。


  “夠了!”涼焱一把將玉雪人奪走,塞在了枕下,生氣地看著他。


  “怎麽了?你哪根筋又搭錯了?”東西也收了,人也誇了,自己也表示很喜歡了,怎麽莫名其妙的又生氣了?

  “師尊不該獎勵我麽?”語氣雖然很強硬,但臉上的兩抹微紅卻暴露了他的局促不安。


  “啊?”白若聽一時沒反應過來。


  受不了……


  “唔……”涼焱自作主張地拿走了他想要的獎勵。


  白若聽不自覺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在涼焱的注視下像落入蛛網的蝴蝶,不安而無力地撲扇,眉頭微蹙。


  良久,涼焱才食髓知味地舔了舔唇,“要是師尊一直這麽聽話就好了。”


  白若聽瞥他一眼,“給你臉了?”


  涼焱笑嘻嘻地倒在一邊摟著他。


  “呃……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白若聽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喜歡我的。”


  身邊的人開始認真回想,“可能是在船上,你叫我那聲哥哥開始的吧。”打量白若聽好看的側臉,“沒準小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白若聽失笑:“得了吧,小孩子哪懂這些?”


  涼焱撒嬌:“師尊,你再叫我一聲哥哥。”


  回應他的是額頭上的一記悶敲,白若聽笑罵:“自己才多大點歲數不清楚嗎?還哥哥,我沒讓你叫我祖宗就不錯了。”


  涼焱頓時像枯萎的花草,悶悶不樂。


  白若聽轉過來揪了一把他臉上的肉,“行了,別演。”


  “我沒有演……”涼焱委屈地扁嘴。


  這模樣讓白若聽哭笑不得,“誒,剛才你不挺凶的嗎?怎麽現在這副樣子?我有欺負你嗎?”


  涼焱垂著眼小聲嘀咕:“欺負了。”


  “……”到底是誰欺負誰啊?白若聽撓了撓他的下巴,“焱哥哥,別委屈了。”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涼焱欣喜,手指摩挲著白若聽的臉頰,“師尊為什麽會喜歡阿焱?”


  白若聽不假思索,“我一直都喜歡小動物啊。”我哪知道啊?也許是單身久了,被你時不時一撩撥就動了心了。


  手指一頓,涼焱往前湊近,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秀眉眼,不甘示弱,“哦?原來師尊喜歡和小動物接吻,以後是不是還要和小動物……”


  沒說完的話被白若聽用手指給抵在了喉嚨裏,輕聲威脅道:“你是不是想找打?”真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


  涼焱張大嘴將白若聽的手指含進了口中,軟舌在指尖輕掃,目光卻直勾勾地定在他的臉上。


  心跳漏了一拍,白若聽如觸電般將手抽了回來,臉像熟透了的蘋果,“你怎麽這麽……”色那啥呢……


  “什麽?”涼焱無辜地看著他,裝瘋賣傻。


  白若聽放棄了,“懶得和你說。”


  涼焱笑道:“知道師尊臉皮薄,不逗你了,快睡吧。”


  “嗯。”白若聽把被子拉上來蓋住兩人,心裏揶揄:那你知道自己臉皮這麽厚嗎?


  整整一夜,涼焱跟個八爪魚似得貼在他身上,人明明睡著了,抱在他腰間的手臂還這麽有力,拉都拉不開。


  白若聽反正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涼焱總是在夢裏叫著他的名字,渾身都是冷汗,他隻得一次又一次在旁安慰他,幫他驅散噩夢。


  涼焱對他用情至深,若是自己真的死了,他也許真的就會一輩子守在鎖魂塔裏吧。


  可這往後,又該怎麽辦?

  書白楓從深眠中醒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腳底有一層一層波紋蕩開,頭頂黑雲滾滾,四麵八方是一望無際的清澈水麵。


  在水麵倒映出的卻是藍天白雲以及一個身著黑衣的俊朗男子。


  書白楓放下扶額的手,不可置信地翻來覆去查看這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雙手,黑衣男子與他站在同樣的位置,睥睨著這個與他一般模樣的白衣男子。


  “……你是誰?我又是誰?”迷惘無措的樣子與平日裏的吊兒郎當大相徑庭。


  “喂!”


  恍惚中有什麽人在拍自己的臉。


  “醒醒!”閔文石又毫不吝嗇地拍了兩下書白楓這張足以迷倒萬千少女的俊臉。


  他終於從那個奇怪的夢境中醒來,皺著眉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閔文石揶揄:“怎麽大白天走著路你也睡得著?”


  “不知道……”


  閔文石不動聲色地審視他的側臉,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老頭,種菜呢?”白若聽心情大好地蹦到了修明的菜田子。


  辛勤勞作的修明背脊一僵,轉過頭看到白若聽那張嬉皮笑臉的嘴臉時,深吸了一口氣,憋出了七個字,“哪來的孤魂野鬼?”


  白若聽一屁股坐到了修明的座椅上,揚了揚眉,“你給的那口棺挺好的,沒想到您老人家對我這麽看重,把我放進去的時候沒少落淚吧?”


  回應他的是修明不屑的一瞥,“上梁不正下梁歪!”


  “……”阿焱難道做了什麽惹他生氣的事嗎?火氣這麽大。


  修明用犀利的目光打量他,好像要把人看穿,“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受滅魂釘之刑的分明是涼焱,為何你身上會出現一樣的傷口,又為何會死而複生?”


  白若聽換了嚴肅的口吻,道:“我曾去過幻虛鏡,在那裏偶然得到一種藥物,服下後的兩人能在一定時間內分擔對方所受的傷痛,至於死而複生,就不得而知了。”


  “說不定我是神仙下凡呢?”果然正經不了兩秒就原形畢露了。


  修明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不過卻不打算追究了,倒是一件事一直梗在他心裏,“你當真如此看重他?”


  “嗯。”


  “看得比自己命還重要?”


  “……都重要……”


  修明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涼焱是我白淵門普通弟子,應當一視同仁,早些讓他從你那裏搬出來吧,我會命人重新為他安排住處,以後也好與其他師兄弟一同修煉。”


  白若聽敲打扶手的手指屈在手心,言辭懇切:“阿焱是我親傳弟子,他的修煉平日都是我在指導,若是搬走了,豈不是不方便?”


  修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這件事你不必多說。”


  “若是不能親眼看著他,我不放心。”


  修明忽然疾言厲色:“你還嫌他害你害得不夠嗎?”


  白若聽據理力爭:“他從未想過要害誰,被害的人恰恰一直是他。”


  “而能救他的人,隻有我。”春風拂過,吹散了他兩鬢的發,卻吹不散那個印在他心中越發清晰的人。


  修明見他如此固執,氣急敗壞,“你不知道他……簡直罔顧人倫!”


  白若聽在心裏琢磨“罔顧人倫”這四個字,再結合昨日涼焱的表現,結論已經呼之欲出了,不免感歎自己都將他逼到這個地步了嗎?

  “長老,你有沒有控製不住這裏的時候?”指尖抵著自己的心口,眼中含笑。


  此刻,白若聽的笑容在修明看來卻是那麽的諷刺,這大概是他見過最荒唐的事了。


  “你們可是師徒!而且你們還都是……”接下來的話似乎讓他難以啟齒。


  白若聽卻雲淡風輕:“都是男子,難以置信?我也是,不過心它動與不動,從來不會問天理倫常,更不會問我。”


  修明自知爭不過他滿口歪理,放棄似得轉過身搗鼓他的菜田,“走遠點,看見你就鬧心。”


  白若聽無奈一笑,也不繼續留在這裏惹他老人家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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