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正名
其實,剛才的話、宗吉元不過就是隨口一說,可誰知、那胡振利聽了、臉上頓時又紅了,不過看得出這次並非是氣的,而是好象被觸動了什麽心事、使得這名老實的書生氣有些害羞了。
宗吉元一見、心中不由的一動,隱隱地感覺到了什麽,可暫時裝做什麽都沒注意到,繼續說道,
“你的事情,本師爺已經知道了,盡可放心好了,雖然我不敢說什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吧,可那個宗吉才他本來就什麽都不是,若還敢欺壓良善至如此地步,我們縣衙一定不會姑息於他的,也一定會替你的兄長討回公道的。”
“啊、那、那小人就在此多謝師爺了!”
聽說對方這麽痛快地就答應了會幫助自己,胡振利激動得又要磕頭。
宗吉元連忙讓盧洪、柯義將他扶起來、坐好,才又道,
“不過,胡振利啊,訴訟就要有個訴訟的樣子,總不能就憑你在我麵前一說,而我就跑去把宗吉才一抓,然後將他的腦袋瓜子擰下來、替你哥把仇給報了吧,這不成了土匪尋私仇了麽,你說是不是啊?”
宗吉元的這番話說完,不但旁邊的盧洪、柯義,連胡振利聽得都差點兒笑出了聲兒,氣氛頓時也輕鬆了不少。
略微品了品,胡振利覺得人家師爺說的有理,便點了點頭、道,
“師爺言之有理,那麽、依您之見呢?”
“我是意思是、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
宗吉元耐心地勸道,
“你回去之後,先將令兄呈殮起來,設好靈堂,別讓他這麽好的人的在天之靈、得不到安寧,然後找人寫張狀子,當然、看你的樣子也是位讀書人,你自己寫也可以,之後在……後天吧,你到這大堂來告那個宗吉才,我們何大人定會為你做主。”
“小人知道了,多謝師爺的大恩大德。”
胡振利起身施禮,然後告辭……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一個疑問跳進宗吉元的腦海中,從他敘述的語氣上看,這胡振利對其兄長十分的敬重關心,那麽、昨天夜裏兄長遇害,今天一大早上就該趕來告狀,為什麽這現在都快中午了、才趕到了縣衙呢……
送走了胡振利,宗吉元又回到了大堂上,一看差點兒樂了,隻見那鄭媽媽和庚子都趴在地上,很明顯的就是被揍了。
此時,就聽何瑞昌很威嚴地道,
“案情已明,來人、將他二人分別押入大牢,擇日再行處置,退堂!”
“退堂——”
隨著喊堂差官的高喊,有幾名差役走過來、將這兩個家夥拖了下去。
宗吉元看著他們被帶走,然後才走到公案附近、叫了一聲,
“大人。”
“哦,吉元,你回來啦,正好,跟我到二堂來一下,還有三郎,你也過來。”
何瑞昌邊站起身、邊道。
宗吉元和刁三郎立刻點了點頭,隨著大人來到了二堂,依次落座後、宗吉元問道,
“大人,剛才的案子問得怎麽樣了?”
“和吉元你猜的一樣,”
何瑞昌邊端起茶杯、邊笑道,
“果然是那個叫滿堂紅的姑娘、和一個客人私奔了。大半夜的,在房梁上栓個繩子、從窗子順出去,大概是怕摔傷了,事先還將棉被扔到下麵,拽著繩子滑了下去。之後被仆人發現報給了那個鄭媽媽,那刁婦派打手也從窗子出去到處找、可一直沒找到,隻好收拾完跑到這裏來報案,到本官麵前竟然還敢說謊。”
“最好笑的是,”
刁三郎也笑著補充道,
“也不知道是哪個半瓶兒醋的客人,還給她出了個‘隻喊冤、不告狀’的主意,結果這刁婦三十杖責、一下也沒少挨。”
“她沒說是什麽人出的主意麽?”
宗吉元不知為什麽、本能地在意起這個問題來。
刁三郎想了想、道,
“這個她倒沒說清,隻說是一個客人,怎麽了、這個很重要麽?”
“那倒不是,”
宗吉元笑著道,
“隻是有些好奇而已。”
“雖然如此,但要是條件允許的話,我們還是要幫她找找那個姑娘吧。”
何大人思忖著道。
宗吉元也是很有同感,道,
“學生也是這麽覺得,畢竟不能隻打一頓就完了,這鄭媽媽也是本縣治下的子民,該幫的還是要幫一下的。”
“好,”
何大人扭頭道,
“三郎,你先派出十名差役,到城外西南的各處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姑娘。”
“屬下遵命。”
刁三郎立刻站起身、按吩咐出去辦了。
宗吉元見這件案子暫時告一段落,便道,
“大人,適才學生去門房見了一個人,然後又接了一個案子。”
“哦?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何瑞昌一愣,連忙問道。
宗吉元當即將胡振利所說的事情、從頭到尾述說了一遍,又道,
“大人,不管那行凶者是不是宗吉才,也不管他是不是學生的族人,還請大人一定要秉公處理。”
“可是,吉元你的意思是、不想參與到此案中了?”
何瑞昌看著她嚴肅的臉龐、問道。
宗吉元點了點頭、道,
“是啊,此案牽連到了學生的利害關係,學生覺得應該按規定回避一下。”
“不、你不但不能回避,相反還要主導此案的調查,”
何大人很果斷地道,
“因為這樣才能為師爺你正名。”
“大人……”
聰明如宗吉元,自然明白何瑞昌所說的話中的意思。
如今不管怎麽說、這案子的原凶都是她的族兄,而且其在外做惡的時候、也是打著這位縣衙宗師爺的旗號,如果自己回避之後,即使是她告訴何大人秉公辦事的,可日後當人們談起此事時、也會說“宗師爺的親戚仗勢欺人、害人性命,被縣大老爺何大人給收拾了”,這樣的話,她宗吉元的名聲便已經受損了。
相反,如果是宗吉元在處理此案時、一直起著主導作用,那麽人們再談起此事來、可能就變成了“縣衙的宗師爺有個親戚犯了法,可師爺他毫不留情,不但親手抓了那家夥、還按律給處置了”這樣的說法,自然對宗吉元來說、反倒變得有利了。
既然是大人為自己著想,當然也就不必辜負他這一片苦心,宗吉元起身略一施禮道,
“如此,學生就卻之不恭、接受大人之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