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哭訴冤情
可這書生很躊躇地看了看旁邊的盧洪、以及另外一同當值的柯義一眼道,
“在這裏說方便麽,我要說的可是有關師爺你的事情……”
“有關我的、事情?”
宗吉元聽得即新鮮、又好笑,細想想、自己又沒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沒有什麽好背人的,便道,
“沒什麽不方便的,這兩位差官對本師爺來說、如同兄弟一般,你隻管說好了!”
“既然如此,那好吧,”
這書生咬了咬牙、忽然跪倒在了宗吉元的麵前,
“小人有冤情、請宗師爺為小人做主,如果師爺您不肯的話,小人情願死在這縣衙門前!”
“什麽?!”
盧洪、柯義一聽有些沉不住氣了,心道,今天到這裏來的人、怎麽全都是玩兒這一套的,柯義道,
“喂、我說,你要是有冤情就擊鼓鳴冤,幹嘛要纏上我們師爺?該不會也是怕挨那三十下打吧!”
“挨打是小,小人擔心的是,若不如此、你們官府的這些人根本就不肯受理我的訴訟,如今小人已告到宗師爺的麵前,他若是不肯為我做主、那麽我就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他宗吉元徇私枉法、是個專門欺壓百姓的官兒……”
這書生已說得不顧一切、熱血沸騰,聲音都開始發抖。
而盧洪、柯義聽得更是滿腦門子的火兒,盧洪搶著道,
“喂!說話要小心著點兒!我們師爺什麽時候……”
“好了,沒關係,”
宗吉元擺手製止了他,卻暗自有點兒好笑,心說、這書生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兒了,便不動聲色地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道,
“這位兄台,盡可放心吧,即使我宗吉元是個不怎麽樣的人,但我們何大人卻是位清正廉潔的好官,你有冤屈的話就說出來吧,肯定會有人給你做主的。”
“那好,是這樣……”
書生渾身還在微微抖動著,又穩定了一下情緒才又道,
“小人名叫胡振利,今年二十四歲,家住縣城西南的胡家甸。五歲時、父母雙亡,是年長十三歲的兄長含辛茹苦地將小人養大,我們兄弟一直都是相依為命。八年前,小人十六歲時,不知從哪來了逃難的母女二人,大冬天的倒在了我家門口,兄長心腸軟,見了之後、便將她們救了進來,這母女兩個醒來後、說已經無家可歸,跪地磕著頭表示願意留在我家做仆人,兄長見其可憐就收留下來。
這母女倆人很好,做事也勤快,我們兄弟養了些雞、以賣雞蛋為生,自從她們到來後,家裏收拾的也幹淨起來,養的雞也增加了不少,日子過的就越來越好了。
可是、那位母親因為從前受凍後、留下了病根兒,身體一直不好,僅僅過了兩年便去世了,而且在臨終前、一定要將女兒張桂珍托付給我們。當時雖然桂珍比我還要小上一歲、隻有十七歲,和我們的感情都很好,但兄長多年來為了照顧小人、怕我受委屈,所以一直都沒娶。小人便堅持讓兄長娶了她,他們二人在老人麵前磕了頭、老人才安心地去了,我們一起為她送了終……”
說到這裏,胡振利停了下來、仿佛又沉浸到那已經逝去的日子裏。
宗吉元聽著、也有些感動,不知怎麽又想起了周子通,過了一會兒、隻聽那胡振利歎了口氣、又繼續說了下去,
“兄長成親後,我們的日子過了一直都很好,但小人想畢竟我也長大成人了,總是這樣和兄嫂住在一起多有不便,就搬到我家菜地旁的一個獨立小院去住,但彼此相隔著也不足幾百米遠。
誰知前不久,有一個人來兄長家買雞蛋,見到嫂子便出言輕薄,雖然被兄長罵了、可仍然不肯罷休,來來回回的幾次後,竟然說什麽嫂子本來是他家的童養媳,讓兄長將嫂子還給他,不然的話、就要給他一百兩銀子做補償……”
“什麽?他憑什麽啊……”
一旁的盧洪已聽得很氣憤,忍不住道。
宗吉元聽著、自然也很生氣,可她更關心的是、這件事跟自己到底有什麽關係,所以想了想、問道,
“那麽、你們因何不到縣衙來告他,請何大人為你們做主呢?”
“當時,我也是這麽說的,”
胡振利看著宗吉元的目光、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的怨恨,
“可是兄長說不行,因為那人背後有人撐腰,如果我們到縣衙告狀的話,不但告不贏,弄不好還得落個汙告的罪名進大牢,所以隻能忍氣吞聲……可誰知、就在昨天夜裏,嫂子突然哭著跑來找我,說兄長他竟然死了,而且就是被那個家夥給打死的……”
“哦?有這樣的事……”
聽到這裏、又看著對方的表情,宗吉元好象明白了些什麽,若有所思地道,
“為什麽不說說、‘那個人’到底是什麽人呢?”
“他、他說他叫宗吉才,”
胡振利的聲音又開始發抖了、望著宗吉元道,
“還說有個弟弟叫宗吉元,是、是這遼東縣衙的師爺……”
“啊?!”
盧洪和柯義一聽、當時就都愣住了,
“師、師爺,這……”
“原來如此,”
雖然已有了些心裏準備,可聽他明確地說出之後,宗吉元還是很不舒服,不過她的不舒服、主要是來源於惱火。
因為宗家在遼東縣本是一個大家族,雖然父親宗四爺帶全家從京郊回歸時,因受本家的排擠、而在北門外另立門戶,可本家的那些族兄、族弟知道自己在衙中當差後,打著她的旗號胡作非為、倒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隻不過這個什麽宗吉才到底是誰家的混蛋,她一時間還真的想不起來。
見她麵上有些疑惑,胡振利誤會了,當即哭出聲來,
“我知道狀告的人是你的兄長,可我的兄長對小人來說如同生父,他的冤情無論如何都不能不顧,而我這平頭百姓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來試著找師爺你來評理……如果、你真的要維護自己家人,不顧我兄長的冤情,那麽小人就撞死在這裏……”
“好了、好了,”
宗吉元見他氣憤得紅頭漲臉的樣子,真是又可笑又可憐,便道,
“別動不動的就說什麽死不死的,你要是死了、你那嫂子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