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衛玄琅,嘶——”薛雍狠狠地推了他一下:“還沒緩過來呢。”


  衛玄琅見他額上全是冷汗,以為牽扯到薛雍舊傷,少不得為昨夜的放~浪埋怨自己:“這兩日喝藥了嗎?”


  那次之後,薛雍身上的汞砂幾乎全部除去,額間的朱砂痣淡去,皎然的眉目間更多了幾分英氣,正是他原本該有的樣子。


  衛玄琅喜歡的不得了,難免就沒節製了些。


  不過魏淩還是開了一些補藥囑他服用,說是這些年身體虧空太多,要好好調養一陣子,還特意交代他萬不可操心縱~欲,要知保養雲雲。


  “喝了。”薛雍揚眸,笑的帶了點痞氣:“補的火大,飛卿,下回換我來好不好?你歇著,我~疼~你。”


  衛玄琅咬牙,有點粗礪的手指順著他的脖頸撫著:“好好養一日,明晚出城,你跟我去。”


  “出城?”薛雍烏眸一亮:“是不是賀嶽的援軍在淮王背後放火了?”


  他就算著這兩日該有消息了。


  “嗯。”一提起賀嶽衛玄琅臉色就不那麽好看:“怎麽,你又收到了賀敏的傳書?”


  薛雍:“……沒有。”


  賀敏看上的不是衛小爺嗎?


  怎麽每次都是他做賊心虛一般。


  衛玄琅瞪著他:“蕭延哥哥,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嗯?”


  “沒了,”還氣不順呢,薛雍頭大地道:“賀嶽這件事我真不是要瞞著你的,飛卿,你們衛家去了晉州之後,我這邊和他斷了聯絡,我心裏也是沒底的,不知道他會不會聽我的話,你知道,這亂世……”


  誰都可以占山為王啊。


  衛玄琅的臉色這才回暖一些:“不說他了。”他拿出一張地圖來鋪在薛雍麵前:“出城後從西北角虛晃一槍,從西南角撕開口子開打,你看怎樣?”


  薛雍仔細看了一會兒地圖,伸出手指在某個角落點了點:“這兒,燈下黑,不如分成兩隊,讓人在這兒再放一把火。”


  衛玄琅捏住他的手指在那地方圈了圈:“上次用過這法子。”


  他有些擔心淮王一聽到這邊的動靜會不會調集大規模兵力過來圍剿他們。


  他的目的,隻是去偷襲而已,不想和淮王打很正麵的仗。


  “嗯,”薛雍道:“上次淮王吃過虧,這次,還讓他吃這虧。”


  他在旁邊偏一點的地方繞了個圈:“打這兒。”


  叛軍擺放臨時物資的地方。


  衛玄琅想了一想,墨眸凝住他,完完全全地把人看進眼底:“蕭延哥哥,這次,淮王死定了。”


  薛雍被他一聲拖著尾音上揚的“哥哥”叫的心癢,湊過去和他交頸相擁,輕聲道:“仗打贏了,我疼你的時候多叫我幾聲。”


  “嗯?”衛玄琅嗓音沉沉:“叫什麽?”


  薛雍:“……”


  算了,臉皮沒他厚,到時候先把人弄迷糊了再哄吧。


  ***

  時為亥時,天際突湧烏雲,大地沉暗如深淵,不見一絲光亮。


  忽然馬蹄聲驟起,劍光轟鳴,約摸半個時辰後,有人扯著嗓子嚎叫:“奶奶的淮王,老子不給你賣命了,天天被追著屁股打,老子看你就是沒有當天子的命……”


  “散了吧,散了吧,”有人接腔:“十萬人?哼,二十萬人也未必打的過玉麵修羅,不是說了,放下武器不再反叛的能回家種田嗎?”


  “……”


  外頭一片鬼哭狼嚎,淮王一骨碌從床鋪上爬起來,提劍出來見著人就砍:“都給我停下!”


  “停下?”劍芒閃爍中,隻聽一人哈哈哈大笑:“簡承璋,你還有退路嗎?”


  聲聲如索命惡魔,真是狂到了天上。


  淮王提劍的手一沉,驚道:“你是誰?”


  那聲音消失了一陣。


  淮王的副將圍攏過來道:“殿下,有人試圖打劫咱們的布匹、藥品,已經被打退了。”


  “他們為何在嚷嚷?”淮王定了定心神:“是不是混入奸細了?”


  幾名副將舉起火把:“是誰夜裏不睡覺在那兒喧嘩?”


  聲音瞬間止息。


  “不好,”淮王大怒:“被包圍了。”


  方才他聽到的那些聲音是敵方的,為了徹底瓦解他軍的軍心而來,衛玄琅的大軍,就該在這附近了。


  “殿下,屬下剛巡營回來,沒有見到敵軍啊……”有名副將皺起了眉頭。


  “呀——”簡承璋掄起劍就朝他砍去:“滾,都給本王滾去巡營,把那些夜裏不睡覺的都本王宰了……”


  他已經連著幾夜沒睡著覺了。


  副將嚇的魂飛魄散,僥幸撿了一條命,連滾帶爬地跑了。


  ……


  五日後。


  起伏的官道上黃塵滾湧,隨風彌漫散飛,馬背上飛奔的士卒臉上都染了一層土色,出露的眼眸卻掩飾不住的興奮:“報,捷報——”


  簡承琮換了一身玄色通身繡著金龍的袍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城牆上,他身後明黃的華蓋隨著他的腳步緩緩移動,宮人們臉上罕見地露出喜悅:“陛下,是不是靖安將軍又打勝仗了?”


  稍稍頷首,簡承琮淺笑道:“淮王的人跑了一半,算不算是好消息。”


  前幾日奏報還說隻是出奇兵擾之,不戰就退,並沒有正經開打,隻求先拖垮淮王的軍心再說。


  沒想到這麽快淮王就潰不成軍了。


  “陛下,”他身後匆匆趕來一名小太監:“靖安將軍密報。”


  簡承琮立刻從他手中接過信箋,拆開看了一眼,龍顏大悅:“嗯,快了。”


  今日,衛玄琅就要和賀嶽一起出兵,合攏圍剿淮王的叛軍,預計不出三日,便能傳回大獲全勝的捷報了。


  “薛上大夫也有話帶回。”小太監低聲道。


  簡承琮眼眸一沉,聲音淡的聽不出什麽:“他能有什麽事,回宮去吧。”


  小太監見皇帝甩袖子往前麵走去,心領意會,趕緊閉緊了嘴巴,朝城牆下看了一眼,不看則已,一看驚的差點跌下去——


  城門口處,陳家的轎子正匆匆往裏麵趕,似乎要去辦什麽要緊的事!

  難以顧及宮中安危,陛下自求多福吧。


  想起薛雍要他轉告給簡承琮的話,小太監臉上一緊,木然地跟在皇帝身後,牙齒微不可聞地輕輕打顫。


  月色如水,映的宮中太液池上泛起一片銀波,坐在八角亭中遠眺,宮簷隱隱,玉宇瓊樓如在霧中,如夢如幻。


  “恭喜陛下。”一名老宮女跪在簡承琮麵前:“陳婕妤已有四個月的身孕了,太醫還沒來過,也未曾記錄在冊,是否……”


  簡承琮望著太液池上突然跳出水麵的調皮的魚兒,神色十分淡然,微蹙了下眉道:“今夜就召太醫去看看婕妤,朕,也要歇在婕妤那裏。”


  今夜,就要高調把陳婕妤身懷六甲的事宣揚出去,亦或,暫時能穩住陳家吧。


  畢竟,如果陳婕妤生下來的是男嬰,便可名正言順地繼承太子之位,比起弑君篡位來,這條路就容易多了。


  幸好,他還沒來得及下旨立景臻為太子。


  這大概就是老天不絕他吧。


  老宮女愣怔了片刻:“是,陛下。”


  磕頭退下,走出好遠了她才在心裏頭道:陳婕妤真是好手段,上次賴在禦書房一晚竟成事了,不僅揣了龍種,還讓陛下惦記著,真真是個不得了的女人。


  ***

  清晨時分,一些矮小的綠葉灌木上還沾著露珠,太陽才升起不久,便被厚厚的雲層給遮蔽住了,天地之間暗沉沉的,密不透風一般。


  “將軍!”


  隨著高亢的一聲,一個探子打扮的士卒疾馳而至,他抹了一把麵上的塵土,下馬在衛玄琅身邊單膝跪下:“賀將軍的鉗子已經圍攏,隻等咱們往那邊驅人了。”


  “好!”衛玄琅一掌拍在紫檀木的八仙桌上,眉宇間英姿勃發,環顧左右道:“傳令下去,立刻進攻!”


  這次,必勝了。


  “好一個威武的大將軍,”帶著笑意的嗓音從屏風後頭轉出來,薛雍今日並未穿護甲,竟是頭戴書生巾,腳穿粉底靴,手上搖著一把玉骨折扇,活脫脫一個瀟灑安逸,袖袍飄然的人兒,隻見他星眸一彎:“飛卿,等你的軍功封賞下來,可別忘了分給蕭延哥哥一份。”


  衛玄琅麵色一沉:“你要進宮?”


  “嗯。”薛雍一褶一褶合上手裏的折扇:“衛小將軍不允嗎?”


  衛玄琅一把撈過他的腰來:“等打完仗,我陪你去,蕭延哥哥。”


  薛雍望住衛玄琅,眉目間隱含慵懶,頰上一抹紅似褪未褪:“我去找魏淩。”


  衛玄琅眸色一緊,捏的他手腕有點疼:“不舒服?”


  心中當即咯噔一聲。


  薛雍靠在他耳邊,聲音欠到了極點:“衛小將軍,蕭延哥哥腰疼。”


  衛玄琅抿唇,把人往懷裏一摁:“不用找魏淩,下次我慢些。”


  薛雍一個激靈抬手捂在他唇上,酡紅直接暈到耳尖去了:“你該讀聖賢書了,飛卿。”


  衛玄琅就著他的手親了下,一直到五個手指頭濕漉漉的才放開來:“為什麽不等我一起?”


  這麽急,說不定有什麽事情要背著他幹。


  再說了,皇宮現在守衛薄弱,萬一陳家伺機而動,薛雍去了不是白給人家送人頭嘛。


  “我是怕你和陛下見了麵打起來。”薛雍從他懷裏掙開,好看的手指點在衛玄琅額上:“飛卿,我是護著你。”


  衛玄琅要笑不笑地看著他,雙手在薛雍腰間使了一把勁兒,直到看著這人骨頭都快沒了才開口:“蕭延,你在誆我,說吧,到底要去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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