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裴遠和別人又不會像和宋淮這樣摟摟抱抱,別人也不好隨便摸他的額頭和後脖頸,他自己不說,其他人當然很難察覺。
裴遠一直畏寒,隻以為是今年更冷,至於頭暈胸悶都以為是拍戲累的,隻想著忍忍就過去了,不想拖累進度,哪成想原來是病了。
不知道生病的時候還好,一知道自己發燒了,裴遠隻覺得哪哪都不舒服,骨頭縫裏都透著酸疼。
燒了幾天不難受才怪。宋淮不知道該拿這個離了人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怎麽辦了,罵又不舍得罵,大聲的話都說不出來一句,隻能大半夜喊了自己的家庭醫生過來,告訴廖成讓他幫裴遠請兩天假。
人這種生物,很多時候都是靠一口氣提著,自己拍戲的時候,連病都不敢病;現在有宋淮在身邊,裴遠心裏繃著的那跟弦鬆下去,當天晚上直接燒到了三十九度。
廖成不放心,大半夜找24小時營業的藥店買了退燒藥過來,結果進門一看,醫生已經給裴遠輸上液了,正在給坐在床邊幫裴遠用濕毛巾擦手的宋淮說注意事項。廖經紀頓感自己十分多餘。
來都來了,總得打聲招呼。廖成和醫生問了問裴遠的情況,把藥放到桌子上,過去看了眼裴遠。
裴遠人已經半昏迷過去了,唇色蒼白,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那張嘴不說話的時候,裴遠的臉還是很討人憐的。
等一切都安置好,廖成看了眼時間,已經淩晨三點了,便和宋淮道:“時間也不早了,要不你回去吧,我看著他,別耽誤你明天的工作。”
宋淮用棉簽往裴遠的嘴唇上沾了點水,“不用了,來之前我已經都處理好了,這段時間都待在這裏陪著他。”
廖成:“……好。”
行吧,您是富二代您開心就好。
宋淮能過來,廖成還是很樂意的。至少有個人能和裴遠說話,不至於讓裴遠把自己給憋抑鬱了。
廖成在這兒待了會兒,自覺自己除了發光發亮外起不到什麽別的作用,便很有自知之明的溜號了。
裴遠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
宋淮坐在床邊,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屏幕上是紅紅綠綠的股票走勢,看得裴遠眼暈,忙抬起眼皮看看宋淮的臉養眼。
宋淮察覺到動靜,忙把電腦放到一邊,給裴遠倒了杯水。
裴遠想說話,但是喉嚨太幹,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
宋淮把裴遠扶起來喂了點水,又用手指沾了水塗在裴遠有些幹裂的嘴唇上。
裴影帝口不能言色心不死,伸出舌尖輕舔了一口宋淮的指尖,桃花眼放肆地看向宋淮。
宋淮動作一頓,喉結動了動,警告般地用扶著裴遠後背的另一隻手捏了捏裴遠的後頸。
“裴老師剛才想說什麽?”
裴遠喝了點水嗓子沒那麽幹了,聲音還有點啞,但是已經完全不耽誤他撩騷了。
“我想說,剛才那樣子才符合你的本質。”
“什麽本質?”
裴遠指了指被放在床頭的筆記本電腦,斜眼笑道:“剝削階級資本家的本質。”
裴遠伸手環住宋淮的脖子,“小宋老師,以後演一個唄?”
斯文敗類的角色宋淮演起來一定相當帶感。
宋淮推開裴遠的手,把水杯放到不容易碰灑的地方,低聲警告:“別拱火。”
裴遠撇了撇嘴。
宋淮又拿體溫計給裴遠量了量體溫,三十七度一。
昏睡過去前天是黑的,現在外麵天還是黑的,裴遠沒意識到時間已經差了一天,還感歎自己恢複力強。
宋淮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真相:“你都睡了24小時了,全劇組都知道你燒昏了,陳導已經準假,你還是老老實實躺到徹底退燒吧。”
裴遠沒想到自己睡了這麽久,乍一聽說,突然覺得自己倍加虛弱,又縮回了被子裏。片刻後,又抬頭問:“你不用回去嗎?”
宋淮瞥了他一眼,“我回去,留謝雨亭在這照顧你?”
裴遠幹巴巴地笑了馳目兩聲,又從被子裏拱了出來,趴在床邊手肘撐著床,“小宋老師,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不要提其他人好不好?”
宋淮被“我們兩個人”和“其他人”的說法成功取悅,按著肩膀把裴遠又塞回被子裏,“好好躺著。”
裴影帝以前生病都是自己咬牙挺,現在有宋淮在身邊,非得一次作個夠本,一會兒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偏偏宋淮還真就要什麽給什麽地慣著,把裴影帝膨脹地就差指著星星要宋淮給他摘一顆了。
這影視基地不在城區,難得夜晚能見著星星。
宋淮抬頭看了眼天,說:“摘下來不太現實,裴老師想要的話,要不放顆衛星吧?或者買顆彗星的命名權?”
裴遠:“……”
雖然前兩年他過生日的時候,粉絲確實集資放了顆衛星,但是這話從宋淮嘴裏說出來,讓裴影帝還真有種自己被金主包-養了的感覺。
還……挺爽的。
怪不得圈子裏不少人會去找大腿抱。
宋淮哄著裴遠喝了碗粥,把電腦拿了過來,打開屏幕,問:“裴老師,喜歡嗎?”
裴遠湊過去看了一眼,是一對戒指的草稿圖,想起在萊思時的事情,不由心中一抖:“這是……”
宋淮點頭,“說是按照你的意見改的。”
“阿,阿姨……”
“別叫她阿姨,她會生氣。”宋淮道,“叫Vency就行,除非跟著我叫……”
宋淮意有所指地看向裴遠。
裴影帝的耳朵尖有些可以地泛紅,不知道是燒還沒退,還是什麽其他原因。
宋淮適可而止,沒硬要裴遠叫出口,接著道:“Vency說本以為很快就能給你看終稿,但是沒想到裴老師頗有見解,按照你的說法,她琢磨了一個來月才想出合適的處理方案。”
“頗有見解”的裴影帝覺得自己需要去用冷水洗把臉降降溫。
他有個屁的見解,他就是隨口那麽一說,當時也沒想過Vency會真聽他的,更沒想到戒指就是給他設計的!
但是設計大家就是設計大家,把裴遠前言不搭後語四不像的“意見”藝術處理之後,居然好看得不像話。
沒有大到誇張的鑽石,是適合男性的內斂與優雅。整體看上去設計十分簡潔,但是細看之下才發現細節處處精致。即便是裴遠這個藝術細菌死絕的人,都覺得驚豔。
裴遠滿意的,宋淮自然滿意。
他攬過裴遠的肩膀道:“Vency說,這個款式用機器做不出來,你如果沒意見,她就去找以前合作過的手工匠人。”
裴遠愣了愣,“宋淮……”
宋淮低頭,看見了裴遠若有若思的表情。
宋淮的心有些沉,收起電腦,笑了笑,“沒關係,反正圖已經在了,等你什麽時候想……”
“不是……”裴遠趕緊抓住宋淮的手腕,說,“娶老婆的事我爸媽還不知道呢。”
宋淮的臉色好轉,似笑非笑道:“是娶還是嫁,裴老師可要分清楚。”
裴遠笑道:“這麽漂亮的老婆,當然是娶。”
“裴老師可能是這幾天燒糊塗了,我覺得今晚有必要幫裴老師認清一下自己。”宋淮作勢撲了過去。
歇了幾天,裴遠的燒已經完全退了,不過宋淮也不舍得現在真把他怎麽樣,在床上鬧了一會兒也就算了。
戒指的事,兩個人很有默契地沒有再提。
又在床上躺了兩天,裴遠徹底恢複後便回片場拍戲了。
病了這幾天,裴遠又瘦了好幾斤,再加上初愈後氣色還沒有完全恢複,倒是正適合演年少不得誌時期的褚連。
陳老爺子沒想到裴遠一病還有這效果,連嘴上都不嫌裴遠拖累進度了,招呼劇組抓緊時間,把褚連登基前的戲份給拍了。
裴遠也不知道宋淮用了什麽迷魂計,居然說動了陳老爺子留他在劇組觀摩學習,得空的時候還多有指點,語氣時裴遠從來沒見過的平和。
這種待遇,連當年的裴遠都沒享受過,裴影帝心中頗為忿忿。
沒辦法,就像裴遠對所有女性通殺一樣,宋淮隻要想討人喜歡,單看著那張臉都讓人討厭不起來。更何況宋淮最會裝懂事賣乖,對付陳老爺子這種“老年人”最是得心應手。
謝雨亭的角色是中後期一個因為進諫被處死的言官,戲份不多,幾天就拍完了。但陳老爺子對這個年輕演員似乎也有些欣賞,許他多在劇組待段時間曆練。
宋淮好不容易要放下的心這下又提了起來,恨不得時時跟在裴遠身邊。
謝雨亭的目光還是會經常停留在裴遠身上,不過早就知道裴遠和宋淮的關係,他也就不再多想,隻是入戲時的裴遠本就太過吸引人,讓他不自覺地多看幾眼。
後來不知不覺間,和裴遠對手戲頗多的江城逐漸吸引了他的目光。
江城是難得和裴遠過對手戲不會被壓住光芒的演員。和外熱內冷的裴遠不同,江城的暖是由內而外的,性格爽朗,待人溫和,對組裏的人都很照顧。
以前每次和裴遠說話時,謝雨亭總是難以控製地緊張和忐忑。但是和江城說話時,不管他當時的心情如何,聊完天總是會覺得開心。
“你和裴遠老師說話時,是什麽感覺?”
宋淮看著突然坐到旁邊的謝雨亭微微皺眉。
這年頭,挖牆腳的都敢這麽光明正大理直氣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