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萬事開頭難，挨過最開始的幾場戲後，眾人都逐漸找到了狀態。
拍戲的時候沒留意日子，隻是天越來越冷，直到要穿羽絨服裹大衣的時候，才驚覺已經十二月底了。
裴遠和宋淮最開始每天都要煲一晚上電話粥嶼，但是隨著拍攝進度的加快，裴遠這邊晨昏不分晝夜顛倒的，不忍心總在半夜裏吵著宋淮睡覺，宋淮也不知道裴遠什麽時候在忙什麽時候在休息，打電話的頻率也逐漸變得隨緣起來。
陳老爺子拍戲的時候不好請假，裴遠又是絕對的男主角，戲份占了絕大部分，即便是偷溜出去兩三個小時就要回來。這個影視基地已經不在燕城市內了，開車過去兩個小時，連宋淮的麵都見不到。
宋淮倒是提過要過來，但是這裏窮鄉僻壤的，冬天風又大，裴遠不舍得他在這裏跟著吃沙子。
況且裴遠也知道陳老爺子一直嫌他太“浪-蕩”，大家都住一個酒店，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雖然裴遠和他們不住同一層，但宋淮過來萬一哪天被老爺子瞧見了，連帶著對宋淮一起有偏見就不好了。
一場戲結束，廖成過來給裴遠裹上羽絨服，有些擔心地問：“你，沒什麽問題吧？”
裴遠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你指哪方麵？”
“別說廢話。”廖成把帽子扣到裴遠頭上。
裴遠此人十分嬌氣，畏熱又畏寒，天一冷就窩在房間裏不想出來。這幾天都是一拍完戲就回酒店，也不愛和人說話，廖成不知道他這是到了冬天要冬眠，還是拍戲拍的。
“雖然你們這行有不瘋魔不成活的說法，但你也別真瘋了啊。”廖成頓了頓，接著道，“你瘋了誰給我發工資啊。”
裴遠：“……廖經紀，能不能說句人話？”
廖成一笑。
不誇張地說，這輩子要花的錢廖成已經賺的差不多了，況且以廖經紀的水平，離了裴遠照樣能在圈裏風聲水起，說這話當然是真的關心裴遠。
裴遠認為自己和廖某沒什麽話聊，揮了揮手讓廖成躲遠點，“我要和宋淮視頻，你別入鏡礙眼。”
說完又冷得打了個哆嗦。
廖成也自覺和裴遠話不投機半句多，往他懷裏扔了個暖水袋，抱著手機走了。
趁著裴遠和宋淮視頻的時間，他說不定也能和陳晨視個頻。
雖然廖經紀不用像裴遠一樣天天待在劇組，但是裴遠和外麵那些靠助理人數撐場子的小妖豔們不太一樣，堂堂影帝出門連個助理都不帶，偏偏自己又是個連什麽叫水燒開了都不知道的人。廖成怕這個不叫人省心的老板把自己餓死在劇組，隻能公司片場兩頭跑，完全不比裴遠輕鬆。
廖成回頭看了一眼裴遠，見他正在對著前置攝像頭左看右看。
一向自詡盛世美顏，多專業高清的鏡頭都不怕的裴影帝，居然為了和宋淮視個頻還要挑背景找角度！
廖成的三觀崩塌了。
跟了裴遠也有五年了，廖成知道在外麵看起來浪的沒邊、和誰都能聊的裴影帝，其實骨子裏相當難接近。這麽多年，在圈裏真正交心的朋友也就邵思哲和徐陽兩個，還都是大學就認識的。廖成前前後後給他配過好幾個助理，但是裴遠不喜歡他們跟著，到最後隻能廖成親自來。
和宋淮在一起之後，雖然動不動就捅一堆簍子讓廖成跟在後麵擦屁股，但是廖成能感覺到，裴遠是有改變的。
說的玄乎點，裴遠給人的感覺變熱了。
但是裴遠這一進組封閉拍攝，最開始時還好，現在那點熱乎勁又慢慢下去了。廖成是真的有些擔心。
裴遠自己倒是沒想那麽多。
褚連這個角色確實難把握，而且整個人偏壓抑，裴遠拍戲久了，確實會被影響情緒。
其實不同的角色性格對演員的影響是不同的，《無罪》拍了三個月裴遠也沒什麽問題，因為許文謙的性格本身是積極陽光的。而褚連演久了，自然也會被帶的壓抑一些。
不過就目前而言，這種情緒的波動還在裴遠的接受範圍內。隻是這幾天天冷，裴遠一出來就凍得發抖，再加上連軸轉地拍戲，時不時有些胸悶心悸。
身體一不舒服，心情當然更好不了，所以他要和宋淮視頻來緩解一下情緒。
宋淮那邊很快就接通了，一看見宋淮那張臉，裴遠頓時覺得氣順了不少。
宋淮卻是皺了皺眉，“裴老師，你臉色不大好，拍戲累的嗎？”
裴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心道說好的頂級服道化呢，好不容易視頻一次宋淮看到的還不是自己的顏值巔峰。
“估計是吧，這兩天太冷了，也許是凍的。”裴遠抖了抖，道。
“你多穿點，衣服夠不夠厚？”宋淮追問。
裴遠把手機拿遠了點，讓宋淮看到大衣加羽絨服、懷裏還抱著暖水袋裹成球形的自己。
裴遠裹得確實夠嚴實，從遠處冷不丁一看說不定都能看成是一堆衣服山，宋淮忍不住笑了兩聲。
“裴老師瘦了。”
裴遠長歎一聲，“再不瘦老爺子就要逼我去抽脂了。”
就這陳老爺子還不滿意，登基前的戲份到現在都拖著沒拍呢。
宋淮又囑咐他減重也要注意飲食。
兩個人聊的內容都沒什麽營養，甚至壓根就沒什麽內容，東扯一句西扯一句，但就是不舍得掛。哪怕看著宋淮的臉，裴遠都覺得心裏舒服。直到裴遠被喊去準備下一場戲。
裴遠應聲，剛想和宋淮說一聲就掛了視頻，宋淮突然問：“剛才喊你的人是誰？”
裴遠回頭看了一眼，“謝雨亭。你應該記得吧，《是戲》出來的，被何瀟簽去了星悅。”
宋淮咬牙，他怎麽可能不記得！
“他不是下星期才進組嗎？”
裴遠奇了，“你連他什麽時候進組都知道？我怎麽覺得我頭上有點綠？”
“到底是誰頭上有點綠？”宋淮危險地眯起眼道。
是誰當時親自指導過謝雨亭？是誰差點被謝雨亭表白？
要不是那天他從機場出來直接去找了裴遠，說不定就被謝雨亭截胡了！
裴遠輕咳一聲，繞過了這個問題，“拍攝進度快，提前進組了。那什麽，我先去準備了。”
宋淮沒說什麽，掛斷了視頻。
《是戲》那時封閉集訓，又有明確名次考核的時候，是比較容易衝動產生感情，但那段時間過去了感情也就過去了。
裴遠聳了聳肩，沒怎麽當回事，直到他淩晨回酒店——
裴遠住的這層人不多，隻有他和江城兩個，江城現在還在片場沒回來，裴遠一出電梯就看到有個穿著一身黑的人蹲坐在自己房間門口，差點嚇得又退回電梯裏去。
不過隻片刻，他就認出了那人的身型。
“宋淮？！”
蹲坐他門口的人抬起頭，雖然帶著口罩，可不是宋淮還能是誰！
裴遠大步走過去把人從地上拽起來。
宋淮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一摸手把裴遠自己都冰地哆嗦了下，忙打開房間門把人推進去。
宋淮穿著一件長身的黑羽絨服，在外麵待了這麽久，已經差不多凍透了。
燕城地處北方，冬天有暖氣，但是在走廊上基本形同虛設，更何況還有窗戶往裏漏風，比外麵也暖和不了多少。
裴遠把宋淮凍透了的羽絨服脫下來扔到衣架上，拿了件自己掛在暖氣旁邊的棉衣裹到宋淮身上，又去充了個暖水袋。
“地上多涼啊，還坐！”
“有地毯，有地毯就不涼？”
“你大半夜跑過來幹什麽，也不和我說一聲，萬一我今天不回來呢？”
“你傻嗎，不能隨便先開間房暖和著？”
宋淮體質好，暖水袋還沒充好電，他已經差不多緩過來了。
手一熱，就忍不住伸手把裴遠抱進了懷裏。
“一想到謝雨亭在你身邊，我就一刻都等不了了。”
裴遠無奈，“他那就是一時衝動。”
“我根本也沒考慮過他，哪來的什麽截胡？”
暖水袋充好電了，裴遠推開宋淮起身去拿，眼前卻突然一暈，整個人沒站穩晃了晃。
宋淮忙把人接住，伸手一摸裴遠的額頭，“你不知道自己發燒了嗎？”
“發燒了嗎？”裴遠下意識地伸手，被宋淮在半路攔了下來。
都進房間這麽久了，他都緩過來了，裴遠的手還是冰的。
宋淮又急又氣，把人抱到床上，“別亂動，我去找個體溫計。”
裴遠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宋淮拿出體溫計，三十七度八，果然是發燒了。不至於把人燒糊塗，但溫度確實不低了。
裴遠喃喃道：“怪不得這幾天總是覺得頭暈胸悶，沒什麽力氣。”
“這幾天？”宋淮又氣又心疼，“你都難受幾天了，不知道自己發燒了？其他人呢，沒人發現？”
他要是不來，裴遠是要等到暈倒住院才知道自己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