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曲逆因鬧鬼而變得人心惶惶,其繁華地也躲不過淒悼,城內多戶人家門前都放著黑傘,將傘頭朝上傘柄朝下放在門外用來報喪,看得出已經死了許多人,不僅如此,城內黑氣盤旋於上空,陰鬱積壓,仿若一巨大黑雲壓城,令人喘不過氣,而曲逆鬧鬼的傳言大肆揚出,石板街上不見百姓幾人倒是能看見遍地道士。
之前在柴桑也是因鬧鬼而各戶人家緊閉,此時情況與之有幾分相似,而這便是欒木執意要來曲逆的真實目的,弄丟了馭靈書卷,無從考證此術是否有礙輪回道,也隻得一步步查探。
他們去門外放有黑傘的人家家中了解狀況,但除了生者一口咬定是惡鬼殺害外無一其他有用消息,欒木他們也不多留,免得過於糾纏而引人注意,就在準備去找下一人家時,欒木瞥見街道遠處迎麵走來三人,不待其走近,見他們手裏提著的帛黑四方劍鞘,欒木便是知曉了來人是誰,他一時有些頭疼,之前在柴桑時就有與齊氏三兄弟起過矛盾,如今他與北雲容已是過街老鼠,那三兄弟定是巴不得落井下石,將他們整得慘慘兒得才好。
那三人似乎也注意了過來,欒木趕緊埋下頭,對方察覺了一絲異樣,加快了腳下步伐朝他們走近,周圍都是些修真人士,若是與這三人引起一場騷動,怕是到時候難以脫身。於是欒木趕緊帶著身後二人拐彎進了旁側的巷弄裏,而這一舉動引得齊氏兄弟更加懷疑,他們也連忙拔腿追來。
曲逆的樓宇布局不太歸整,如亂麻般複雜,也是因此樓間小巷短且通達,七拐八拐之後,連欒木也是不知道自己到了何處,他們躲藏在小道裏半晌沒有聽見追來的腳步聲,想著應是將人給甩脫掉了,探出頭去望了望左右情況,不見那三人身影後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他反身準備繼續往前躲路時,不知何時有人近了他身,用小刀抵在他的腰間。
“挽嵐如今可是花大價錢尋你,你居然還敢四處亂竄,簡直是自尋死路。”
“這位女俠,難不成你要把我親手綁了給帶回挽嵐領賞金?”
身後人開口僅僅一句,欒木便是聽出那聲音是誰人,他不顧還抵在腰間的小刀,回頭衝這在挽嵐匆匆一別的女子眨了眨眼。
阿璽見他嬉笑模樣,知道自己沒有唬住他,便也悻悻將匕首收到懷揣於腰帶裏。
“你怎麽在這兒?”
“此事一會兒再說,先跟我走。”
欒木是全然相信阿璽的,沒有多問去處,點點頭便示意身後念卿和北雲容跟上。
隨著阿璽走了好幾條弄巷,幾人到了一客棧的後麵,沒有進入的正門,阿璽僅僅是踏著紅柱和窗沿,輕功借力而上。
看來,這女子武藝倒真是長進不少,畢竟爬三層樓的高度,白日裏的欒木肯定是做不到的,於是北雲容將人給帶了上去,眾人從窗戶躍進,看見房內正站著萬俟意長。
萬俟徹似乎並不驚訝於他們的到來,欒木回頭才發現從這客棧看出去,發現他們剛才躲避齊氏三兄弟追捕時路過了此處,怪不得阿璽能如此巧合地找到他們。
“意長兄,好久不見。”
萬俟徹對他們幾人抱拳以江湖禮節相待,卻見之中有一副生麵孔,“這位是?”
“念卿,無字號,凰炎弟子。”
“萬俟徹,字意長,玉回弟子。”
“不是弟子,而應是門主吧。”
欒木在一邊打趣,“意長兄來這曲逆,應是因為怨靈之事吧?”
“是,也不是。”
“這話何意?”
“我與阿璽二人至此時曲逆本還是如常,可是沒過兩日城裏便是鬧了鬼,開始逐一地死人。”
“是怨靈所為嗎?”
“像又不像。”
這次是阿璽開口說的這話,可能是相處的日子久了,語氣也相似了幾分。
“那是如何像?又如何不像?”
“深夜我與師父二人去郊外查探時看見好多怨靈朝著城內遊蕩進,而那些進城內的怨靈似是有目的般,皆是往著一個方向而行。”
柴桑怪相。
聽完阿璽的話,欒木腦海裏浮出了在柴桑遇見的怨靈,與北雲容相視一眼,各自心領神會。
“第一晚上,我們隨勉強將百姓給保護住了,然而曲逆的附近有一個亂葬崗,裏麵埋著萬具屍骨,即使消滅了一些,卻也似杯水車薪,之後的每晚,怨靈數量都是隻增不減,我們二人力量微薄,不足以阻攔,於是才將曲逆鬧鬼的消息給放了出去,希望各方人士相助,卻沒想到你們也來了。”
“你們現在於此實屬不妥。”
“意長兄的意思,並不打算抓我們?”
“我與阿璽皆相信你與凝宮真君的為人。”
“你平時連隻田鼠都不敢殺,就算給你一百個膽兒,你也不敢殺人,更何況對方還是挽嵐宗主。”
“是是是,自是不比阿璽女俠有膽量。話說回來,你手臂上的傷口可有大礙?”
那日在挽嵐小姑娘見他們被圍困其中,當時情況危急不允許她多加思考,於是情急下自己砍傷手臂,助他們逃走。
“早就好了,你以為我們分隔多少時日了?”
“也是,謝謝了你。”
欒木伸手摸摸阿璽的腦袋,姑娘似是長大了,少了幾分往日的無措,倒是從容了不少,“現在曲逆多是修真士,而那些人中無人不知你們,所以還是別在此處久留的好。”
“此事我們會看著辦的,隻是眼下曲逆情況怪異,我與北離和念卿三人也想要盡一份力。”
萬俟徹聽言麵帶憂色,“你們可有想好後路?”
“有,若是我們被人發現了行蹤,就立馬離開曲逆去凰炎。”
“去凰炎?!你可知那是豺狼之地?”
“萬俟門主放心,我帶他們去凰炎並非去自投羅網,而是將他們藏匿起來,宗主並不會知曉此事。”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我與這客棧老板熟識,便讓他為你們安排安排房間。”
“意長兄,我另外還有一事相求。”
“何事?”
“能否帶我們去那亂葬崗看看?”
“可以是可以使,隻是此行外出,務必小心行事。”
此話是說與眾人聽的,為了不引人矚目,萬俟徹找來幾布衣讓北雲容換掉了門服,且用麻布將他身後劍匣給纏裹了起來,另讓欒北兩人戴上鬥笠遮擋麵目。
偽裝一番後,幾人隨著一同出發,但還沒有走出客棧幾步,就不走運地迎麵碰上了剛從巷子裏兜轉出來的齊氏三兄弟。
欒木和北雲容不動聲色地往後站去,想混在人群中避開其三人,然而卻不想齊峰叫住了萬俟徹,萬俟徹便不得不停下腳步以示回應。
“萬俟門主,區區怨靈何以如此興師動眾,讓您親自動身前來?讓門下弟子代勞不就行了?”
“大哥,你忘啦,玉回門下哪兒有弟子?”
“唉,我怎麽老是容易忘記,還想著這玉回是曾經氣派模樣,現在不過是個空門而已。”
“誰說沒有弟子?!我就是玉回的弟子!”
阿璽在身後聽不下去這三人的陰陽怪氣,欲站出身來與他們論理,但卻被萬俟徹給攔住。
“你們若是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
然而見他們欲走,這三人趕緊挪步上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門主你身後那帶鬥笠的兩人是何許人?”
“與你有何幹係?”
“萬俟門主可知挽嵐發出的江湖快令?”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隻是現下人人欲捉拿那兩個賊人,萬俟門主難道不想從中得利?”
“何利至於讓我費盡心神去尋人?”
“嗬,話說得高節,可是挽嵐懸賞十萬黃金,有了這筆錢就可以讓玉回從那蘭陵城內的一隅再回到陵山之上,況且玉回捉拿了那兩賊人,也是賣了挽嵐一大人情,以後挽嵐定是處處維護玉回,玉回又可以因此而躋身四門之位,處處都是好處,但倘若藏匿罪人被挽嵐知曉,怕是以後玉回不僅難以興門,更是江湖地位難保啊。”
“你懷疑我窩藏賊人?”
“那兩人剛才從我們眼下逃脫,恰巧你身後二位帶著鬥笠,著實讓人奇怪不是嗎?”
齊峰也不再與萬俟徹繞圈子,直接挑明了目的,原來是已經開始懷疑他們了,欒木將鬥笠繼續拉低了一些,阿璽和念卿將二人擋在身後。
“他們不過是兩位想要入玉回門下的散人而已。”
“那可否讓他們把鬥笠給摘下來讓我看看相貌呢?”
萬俟徹沒有立即回答卻也並未沒有沉默太久。
“我可以讓他們取下來,隻是這二位兄弟身子不似尋常人,若是見了光照,身上便會起紅疹,所以才戴著鬥笠,若是你們想看,不如我們選一個不見光的陰涼地如何?”
齊峰看了看他們幾人,衡量片刻後便點頭同意,欒木知道萬俟徹的意圖,於是與北雲容二人在前方引路進了一條窄巷。
“好了,快拿下讓我們看看。”
三人有些迫不及待,欒木手抓著帽簷,將其從前取下,卻在露出麵目的瞬間,身後跟進的萬俟徹與念卿將他們三人給包圍在中間,眼疾手快地出手將那三兄弟給打暈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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