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出來了!”
出來了?
欒木回頭看向台上玄鐵柱,上麵果真正在逐漸浮現出一身影,那是一白色影子,然而還未徹底顯現出來,欒木便是傻了眼,他想過喚出的鬼靈會是自己熟悉的一張臉,卻是沒想過喚出的竟是日巡!
戌時已過,日巡應是待在鬼界,怎可會出現在這裏?!日夜巡於黑白交替是秦廣王的意思,日巡向來遵守命令,是不可能擅自離開鬼界的,而他陰力入夜便會被封,更是來不了陽間。
難道這即墨族的祭祀儀式是從鬼界將亡靈喚出?所以其根本與周遭是否有邪祟毫無關係!
現身的日巡被捆綁在神柱上,他低頭看見火焰燃燒在周圍,似乎也是不知如何一回事,用力掙脫了兩下卻是無果,他看見台下俯首的人群正死死地盯著自己,那眼神似乎發著白光,令人毛骨悚然,而他視線這一移動,也注意到了麵前的欒木。
“大人?”
麵對日巡的呼喊,欒木無法回答,就在他驚訝地站起身不知所措時,即墨壬已是拿起了玄鐵釘,走到他們麵前,似是贏了賭局,眼神裏滿是不屑與得意。
“鬼魂已是現身於我們祭台之上,那便是要由我們即墨族的規矩來處置。”
說著他走到日巡身後,舉起釘子準備插入其腦袋正中。
“住手!!”
欒木大喊一聲,然而這一聲卻是被周圍人的驚呼給淹沒過,台上情況再次變化,忽又出了另一隻鬼魂。
夜巡正抓住著即墨壬拿釘子的右手。
鬼魂一旦踏足麒麟陣,凡人便也可視。即墨一族設祭祀以來,從來沒出現過同時喚出兩隻鬼靈的情況,村民們有些害怕,周圍變得吵鬧不堪。
即墨壬顯然也沒有料想到這種情況,但他不愧是一族之長,驚慌了瞬間之後,立即做出反應,左手抓住案幾上放置的小刀朝夜巡桶過去,刀上因為剛才取血的緣故,沾有他的血液,而其傷及了夜巡腰腹處,竟是一時麻痹。
見他行動受阻,即墨壬趕緊拿著玄鐵釘刺過去,情況比想的危機,欒木再也忍不住衝上祭台,迅速出手擊中了即墨壬的手腕,力道過狠,以至於拿不穩手中鐵釘。
“果然是你帶來的鬼魂!”
“對,就是我帶來的。”
欒木此言一出,除了北雲容外,台下人無一不驚奇,村民們唏噓不已。欒木也顧不得那麽多,那加了血水的火焰已燒至了日巡腿腳處,他連忙衝過去欲解救,一群手持長矛之人突然衝上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他們將長矛對準這欒木,欲將其給擒下。
夜巡撫著腹部傷口走到欒木身後,“大人,你快走,我來救日巡。”
“恐怕不是那麽好走啊。”
兩人被圍困間,即墨壬悄然近身,欒木的腹部忽然被一長刀抵住,再近一寸便是要貫入他的體內。
“你竟是與鬼靈為伍。”
“那又如何?”
“我們即墨一族向來以殺鬼為使命,你如今與其同道而行,便是自甘墮落,墮於鬼道為理不容,你今日便是不能活著離開了。”
“族長,你可知你們這祭祀之法有違天道?”
“可笑,有違天道的是你!”
即墨壬欲將手中長刀刺入欒木腹部,然而卻在須臾之間,人已是不見了蹤影,隨即手腕傳來一陣麻痹感,長刀落在了地上,他趕緊彎腰欲拾,卻不想被人搶了先,欒木拿著刀抵在即墨壬的脖子處,將局勢扭轉。
“你可知你們的祭祀從來都不是召喚周圍鬼靈,而是將鬼界魂魄給召了來?”
“哼,一派胡言,我族的祭祀是蛇母相傳,護佑我族平安的,怎可能從鬼界召魂?”
“可事實便就是如此,人死而赴往鬼界,你們卻是阻人輪回,將其召回陽間殺害,如此作為難道不是有違天道法?”
“胡說八道!”
即墨壬扭動著想要伸手奪刀卻被識破未讓其得逞,但木堆上的火焰已是大勢而起,漫卷至日巡腰間,日巡陰力微薄,難忍其痛,長嘯一聲後連人身已是難維持,化成了畢方鳥,恰巧從鎖鏈中滑脫了出來,他騰空而起,卻不想誰人發射一弩箭,箭射穿了他的左翅,致使他失去平衡而跌落了下來。
夜巡見狀趕緊跑過去將其給接住,然而這一分心,身後一人將手中長矛對準夜巡的右腿給刺去,他因為抱著日巡而無法避開,硬生生地挨下了這一擊,隨即欲躍起跳脫包圍時,隻覺得腿上一陣麻木,完全動彈不了,也是趁此時,另外幾人迅速以長矛刺入他的手臂和左腿,夜巡難擋攻勢,雙腿麻痹後,連站立亦是艱難,他跪倒在地上,死死將日巡給護在自己懷裏。
“夜巡,你怎麽了?!”
“我們族人的血可麻痹鬼靈,他現在是在所難逃了。”
“讓他們住手!”
即墨壬看向欒木的雙眼,分明刀尖抵在脖子處,眼神裏卻是波瀾不驚,他提起嘴角輕蔑一笑,沒有發號施令的意思,欒木心急如焚,加大了手上力度,一抹鮮血順著脖子流下。
“讓他們住手!!”
眼看一人拿著鐵釘欲刺向跪倒的夜巡,欒木不得不放下長刀奔至,然而一白劍飛來,率先將鐵釘給打落在地。
北雲容擋在他身前,“你先冷靜點。”
隨即莊華也護在其身後,“欒木,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之後再與你解釋。”
莊華點了點頭,雖然不清楚狀況,但北茂與溫凡也是同來一起相護。
“原來你們都是鬼靈同黨,那便也不對你們客氣了。”
即墨壬擦拭著脖子上的血液抹在小刀上,將蛇母靈杖高舉過頭,“願蛇母護我即墨長安!”
此言一出,台下的數百民眾一時間激動不已,他們紛紛衝上祭台將北雲容他們幾人給圍住,各自手裏持著武器,衝進而攻,但他們畢竟都是人,幾人縱有過人本事,卻是不敢下重手。
他們被糾纏住,北雲容赤手空拳相搏,用著餘力禦劍十方來護住日夜巡。
欒木趁機過去查看日巡傷勢,其左翼的白羽上已是被鮮血染紅,他趕緊撕下衣襟給其包紮止血,他氣息有些微弱,因是剛才被火燒所致。
他將日巡從夜巡懷裏接過時,夜巡因為渾身麻痹無力而再無法支撐,癱倒在了祭台上,欒木連忙查看,所幸其傷勢不太嚴重,隻是身體一時無法動彈而已。
眼下情勢有他們幾人幫忙擋控,欒木趕緊用斷世在地上畫下一奇怪圖案,那圖案似乎是一個人像,但筆觸歪歪扭扭,十分醜陋,那是去往鬼界的入口門,入口門的圖騰是判官自己所定,隻需與鬼門關上所設圖騰一致,便可通過此圖騰歸於鬼界,而據欒木所講,這是他照著陰天子的樣子而畫的。
原本日夜巡回去並不需要他的助力,但日巡目前陰力不足,連維持人身都很困難,隻得讓他來相送,然則圖騰剛剛畫好,還來不及將日巡放於其中,忽然一人不顧十方圍擋,竟是橫衝過來,用長矛刺向欒木,欒木趕緊抱著日巡躲開。
十方劍隨欒木而動,圍繞在他周圍作一壁障相擋,殊不知那人見進攻無果,轉而向地上的夜巡出手,那長矛刺入其心髒處,夜巡一口鮮血吐出,欒木懷中的日巡見此,發出了一聲悲鳴,其聲淒涼而動撼天地。
即墨壬手持著鐵釘而來,十方圍繞在他麵前示威,但即墨壬似乎看出了北雲容不敢傷人這一點,徑直走來沒有一絲畏懼,站立在夜巡麵前,眼神裏充斥著蔑視。
“消失吧。”
說著,他舉起玄鐵釘,迅速將其朝著夜巡命門插下,然而就在其快要接觸到夜巡的瞬間,一股強風撲麵而來,即墨壬及其身後眾人盡數被這風力給帶倒。
麵對這強風,莊華也是穩了穩身子才不至於倒下,然而就在他準備看清情況如何時,隻見欒木單手掐住了即墨壬的脖子,將人給舉了起來,他雙眼變成了血紅色,臉上青筋密布,散發著赤紅之氣,仿佛一頭地獄惡鬼,露出了嘴中獠牙。
即墨壬呼吸逐漸被奪去,表情變得扭曲,雙手奮力抵抗著,“你……你到底……是……何人……?”
“鬼神判官。”
此言一出,在場者皆是驚訝不已,北茂緩慢地從地上爬起,怔怔地看向欒木,他不曾想自己所討厭的那個破爛乞丐居然是鬼界判官。
“大人……住手……”
夜巡見欒木狀態不太對勁,害怕他一時失手殺了人,而鬼神一旦殺人便會剝奪其職位,被打至第十八層地獄受百年折磨之苦。
但此刻的欒木似乎什麽也聽不進,也看不見,無動於衷般,嘴角掛著一抹笑容,他繼續加大著手上力度,仿佛狠了心要置人於死地。
忽而幾把十方劍從正麵朝著欒木飛去,他鬆手抵擋來劍,卻不料北雲容恰好也從側方衝來,抓住了他的手腕,將其給束縛在身後。
“放開我!”
“你冷靜點。”
“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