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反轉
男生出來的時候，狀態沒有比易開言好到哪裏去，胸膛起伏，眼睛通紅，將前來扶他的同學甩開：“走開。”
江白從座位上直接下來，走到他麵前隻說了一句話：“清醒點。”
男生的聲音中壓抑著情緒，他單手捂著眼，牙齒被自己咬得咯咯作響：“我清醒地很。”
他看起來狀態十分不好，一時間沒有人敢靠近他。
易開言從人群後走上前來，在男生抬頭的瞬間，一拳揍到他臉上。
“你想受處分嗎？現在是什麽情況你居然還動手！”一男生衝上前來拉住他，憤怒道。
易開言沒有理他，而是直直看向鞏文傑，冷聲道：“冷靜下來了嗎？”
男生梗著脖子，臉漲得通紅：“你這個.……”
“我問你，清醒了嗎？”易開言恍若未聞。
眾人都安靜下來，看著兩人交鋒。
原本眾人的情緒就十分低落，現在更加灰暗。這可以說是曆來最慘的一次了吧，往前追溯所有聯賽，還沒有看過哪一次連輸兩場，並且都在開場後十五分鍾內結束。
一男生忍不住開口道：“算了吧……大家都是同學，沒有必要走到這種地步。”
鞏文傑捂著自己被揍的左臉，居然沒有發火，而是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江白見此，知道差不多將人給安撫下來了。
原本剛經曆過高強度的對抗，精神力處於高峰階段，這個時候要是情緒不穩定，受傷的還是自己。
“行了，沒事了。”江白從口袋裏抽出一支筆，將手中一直拿著的名冊翻開，在其中一頁上畫了一把差，“今天的比賽已經結束了。參加單人賽的，晚飯過後到會議室集合。”
易開言沒有再說一句話，微微低著頭，從人群裏默默退出去，所經過的地方，人人都給他讓開位置。
出去以後，光線打在臉上，有些微微刺眼，他單手擋在臉上，微微眯眼。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的失利，他可能也不會這麽平靜。他不是沒有看網上的那些謾罵，但是林恩對他說的一句話，讓他感覺這十幾年的包袱都扔掉了。
“沒有人是不遭人詬病的。”
“你優秀，別人說你做作。”
“你差勁，別人落井下石。”
“熱情會被打成裝x，冷淡會被罵成矯情。你就算是國家元首，也會有人挑你刺。”
“活成什麽樣是你自己的事，為什麽要聽別的野雞，苟苟呆？”同樣的話從身後傳來，他回頭，看見他討厭了很久的表弟笑得肆意灑脫。
這個人一直比他過得自在。
“嗤——”他不屑地笑一聲。
會議室裏的氣氛很壓抑，所有人說話聲都不自覺放低了，顯得有氣無力。
江白很不滿意這個狀態：“你們都沒吃飯嗎？門外站的保安都比你們有精神！虧你們還是軍校生！”
謝瑜雙手捂著熱茶，聞言抬頭道：“我們下一場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這才第三場，難不成要江白上場扳回一局？
在座的參賽者，毫無疑問，江白是最強戰力，現在這個情況下大家誠惶誠恐，勢必要拿下下一局才能恢複士氣，但問題是，在第三場暴露最高戰力，值得嗎？
實力次一點的，似乎已經不被信任了。
眾人的目光都停在江白身上。
他艱難地揉了揉額角，太陽穴裏的神經跳動地厲害。
他也沒有想明白。從尹琴的表現來看，那個成績平平的尹清實力更恐怖，他們卻對對方一無所知，對麵除了這對兄妹還有一個大四的學生，那個才是江白應該對上的目標。
林恩突然將杯子重重放到桌麵上，在安靜的會議室內猶如平地驚雷。
“不覺得丟人嗎？堂堂聯邦軍事大學學生，數萬人中挑選出來的精英，還沒有開始打就輸掉了氣勢！對得起你祖宗十八代嗎？！”林恩冷聲道。
“聽我說完——”他抬手製止了想要反駁的學生開口：“我的目的不是罵你們！也不是給你們心裏添堵！而是我看不下去了！”
眾學長瞪大了眼睛看他。
臥槽，這學弟牛逼啊！當著這麽多學長的麵教訓人？梁靜茹給他的勇氣麽？
“聽說過背水一戰嗎？聽說過扭轉乾坤嗎？”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整個人像爆發了一般，用力拍著桌子：“我們這邊積分前十的選手，還沒有上場！還是說你們對自己都沒有自信了！？”
“可是我們沒有辦法估計對麵什麽水平，怎麽迎戰？”謝瑜弱弱開口。
“我們憑什麽要跟著對麵的節奏走？！”林恩鼓舞道：“為什麽我們不能掌握主動權？讓對方來猜猜我們會派出什麽人！”
“謝瑜學長！”他單手一指，“我問你，如果你下一場上場，你覺得會贏嗎？”
謝瑜老實道：“我不參加單人賽。”
“如果你參加！”
“會！”謝瑜突然大聲道：“我一定會贏！”
“你呢？”林恩指向拜雙成。
“我不僅會贏，還要秒贏！”拜雙成一拍桌子站起來。
林恩一個個問過去，得到的回答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堅定，眾人的眼睛中突然亮起了光芒。
江白一直坐在主位上沒有發言，嘴角露出了一點笑。
半死不活的隊伍，終於活了過來。
看這一個個精神的。
“對！就是這樣！你覺得你會贏，你就會贏，什麽結果，什麽謀劃，什麽推算，這是你要想的問題嗎？”林恩道：“不是！這些都是他要考慮的問題！”
他拍了拍江白的肩膀。
江白：“.……”
有一種背鍋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所以你們的任務就是好好打！對麵的速度快又怎樣？你的速度可以更快！對麵的炮火強又怎樣？你可以更強！想想你們是怎麽在海選中殺出重圍的吧！”
江白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微微挺直了背脊：“我非常同意林恩的觀點，既然我們的目標都是贏下下一局，那麽我們需要重新劃定去抽簽的人。”
“還有什麽別的意見嗎？”
“沒有！”
越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始終一言不發，看著神采飛揚的林恩，交疊的手放鬆下來，垂在自己的膝蓋上，眼睛一眨不眨。
這就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相信，就算有一天太陽都隕落了，林恩也能帶領黑暗中的人們一直走下去。他是天生的發光體。
他自己隻是足夠幸運，提前其生命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他更希望這個幸運能一直持續下去。
成為他的唯一，他的全部，成為他的救贖。
手中一個用力，將玻璃杯的握柄生生擰了下來。
江白將散亂的文件收起來，掀了掀眼皮：“乾坤未定，黑馬未決，你我皆為未知數。”
“結果如何，由我們親手寫就！”
第二天所有人早早地起來，精神比平時亢奮好幾倍。
甚至在會場前碰見了卡蘿爾軍事學院的學生，還可以打幾句嘴炮，互相親切問候幾句對方的老母。
“素質，我們要做有素質的人。”林恩突然跳出來。
於是他們極其有素質地走了，留下對方在原地咬牙切齒。
所有人都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官方開通了現場直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還可以根據個人需要選擇角度觀看，於是如今他們一上網，就被各種各樣的消息刷屏，全部都是聯賽的。
當然，他們這些選手幾乎都成了網紅。
“結果出來了。”江白回到隊伍的最前麵。
解說員激情澎湃的聲音再次響起，於此同時，選手雙方進入會場。
“聯邦軍大的選手為二十八號越巡，而卡蘿爾軍事學院的選手——十四號，尹清！”
賽場上的兩人，在同一時刻抬起頭望向對方！
一方目光冷厲帶著殺氣，一方眼底的波光漫開，露出毒蛇的狠辣。
因為雙方登入了機甲，沒有人看出雙方的氣氛不對。
越巡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手腕翻轉，哢噠一聲，半人高的粒子迫.擊炮被他舉在手中。
解說員還在熱情洋溢地喋喋不休，離開始還有三十秒時間，而雙方仿佛凍成了雕塑，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
頻道裏刺啦聲響起，居然是尹琴切入了越巡的通訊頻道：“好久不見。”
越巡看了看倒計時，還有二十五秒。
“好久不見。”越巡驀地笑了笑，也不管對麵能不能看見，“我活得還不錯。”
“你為什麽不主動一點呢？”尹清的聲音很輕柔，輕柔地如悄然吹過的春風，“主動一點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多好。”
“這樣我們雙方都要省事很多。”
“你還沒死，我怎麽敢先死？”越巡冷冷回答道。
十五秒。
雙方都無話可說。
五秒。
“你以為，杜庭師這些年為什麽一直想除掉你？”越巡突然開口，“還是你真的以為他隻是為了地位穩固？”
皇元清突然變了臉色。
倒計時變為零，雙方在那一瞬間齊齊向前衝，機甲如兩個炮彈狠狠撞在一起，一眨眼的瞬間雙方已經交手了四五個動作。
拳頭連著拳頭，武器流暢銜接，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冷兵器熱武器無縫銜接，也不管近距離給自己造成的傷害，架在肩上就是一炮轟出去。
煙塵衝天而起，兩道黑影迅速閃出來，又砰一聲撞在一起，彎刀和長劍相抵，居然在同時發力的瞬間齊齊折斷！
觀眾的腎上腺素開始飆升，尖叫壓抑在喉間，欲發未發。
兩人在武器折斷的瞬間又分開，五六個變線繞了場地一大圈。越巡拔高身形朝下俯衝，一炮轟出的同時抽出彎刀劈去，幾乎和炮彈同時抵達，將尹琴的左右兩路死死封住。
似乎無法躲開。
聯邦軍大的人全都趴在了欄杆上，邊看邊吸氣。
這樣的速度……恐怕是，S級精神力。
可是為什麽這樣的人沒有登記在冊？
尹清步步後退，突然爆發，連續作出一係列動作，高能量粒子炮轟在他的手臂上，然後矮身從側下方鑽了出去。
有驚無險，但是廢了一條手。
雙方的軍校生全部站起來，死死握緊拳頭，觀眾席上一片寂靜。
“又……又起來了。”解說員愣愣地，這個時候才能插一句嘴。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尹清武器庫中的定位冷凍炮已經發出，從各個方向封死了越巡的出路，戰局似乎在一瞬間扭轉，這一次，無處可逃的是越巡。
觀眾似乎能聽見炮火砸在機甲身上的聲音，似乎能聽見合金碎裂的聲音。但是事實卻恰好相反。
越巡的身影似乎隻是抖動了一下，然後留下幾個虛影，隨後霸氣衝出封鎖圈。抬手，迫.擊炮轟的一聲正中目標。
尹清倒飛出去，胸前厚重的護甲突然碎裂，中樞係統被破壞。
用時，四分鍾。
比賽結束。
歡呼和尖叫聲迅速撕裂空氣，聯邦軍大的學生不知是哭還是笑地抱作一團。
太霸氣了！
太解氣了！
這才是秒殺啊啊啊啊！
林恩抖著雙腿驕傲道：“最後那一招抖動！知道叫什麽不！那是爸爸我教他的！”
沒有人聽他，他被拜雙成一巴掌糊了下去：“滾遠點，給英雄騰地兒！”
可英雄是我男盆友啊！林恩憤怒捶地，打死你們信不信哦！
越巡從駕駛艙裏出來，沒有看對麵一眼，連友好的致意也沒有，不屑的姿態擺了個十成十，看得對麵一陣冒火。
事實上，他確實不屑。
迎接他的是列隊歡迎，和一個打包好的林恩。
“.……”越巡：“你們，做什麽？”
“給勝利者的大禮包。”江白麵無表情地鼓掌，“已經給你打包好了，不用謝謝我們。”
拜雙成跟著鼓掌：“包裝起來麻煩了點，但是不用謝謝我們。”
被包裝的林恩：“.……”他大爺的！
越巡把包成粽子的林恩抱進懷裏，然後其餘人全部打著哈哈溜走了，沒有留下一點尾氣。
“開心不？”林恩探出一個頭。
隨後嘴上被重重咬了一口：“當然開心。”越巡看著他笑，笑容中帶了一點點邪惡。
林恩直覺不好：馳目“唔……”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他又一次欲哭無淚。
比賽完後雙方照例沒有停留，前一刻還笑得假惺惺為了友誼握手，一轉身就擼袖子上網，在帖子裏掐的血雨腥風。
他們終於揚眉吐氣了！
“恕我直言！對麵的人都是辣雞啊哈哈哈哈！！”
“樓上留點口德吧！”
“什麽口德？也不看看是哪一邊先不要臉的！”
林恩拉著拜雙成和方義注冊了十幾個小號，三人徹底精分，各大論壇底下輪番轟炸，對著屏幕笑得囂張：有本事順著網線過來罵我們！
“下午場你要過去抽簽了。”林恩望著拜雙成道：“如果抽中你了，有把握嗎？”
拜雙成自信一仰頭：“讓他們有來無回！”
就算沒有抽中他，不是還有約書亞嘛，對麵占不到一點便宜！
結果兩個烏鴉嘴仿佛開了光一樣，紛紛說中。拜雙成被順利抽中，然後在將近兩個小時的對戰中，徹底將對手拖死，不光血條清零，藍條也清零。
這下，聯邦軍大的同學才看見勝利的希望。
“我說什麽了？”林恩抱著胸道：“還不到最後，結局就沒有定數。”
另一邊，尹清帶著輸掉的男生歸來，恢複了溫和的神色。兩人略帶歉意地看著領隊，尹清開口：“抱歉，是我實力欠佳。”
“哥你已經很好了。”尹琴不讚同地看著他，“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你的地步，對手很強我們必須承認。”
領隊沒有責怪他，隻是神情有點凝重：“還剩最後一場，我們一定要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