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柳暗花明(完結章)
許十安坐在車上,疲憊地閉上雙眼,他一直在為這一天做著萬全的打算,但也祈禱這一天千萬不要到來,可事情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要他在童彥和公司之間做出一個選擇,他能選的出來嗎?如果他選了童彥放棄公司,在集團轉型這麽關鍵的時刻更換重要管理人員,股價不暴跌才怪。如果他選了公司放棄童彥,他根本就做不到啊。
現在的這種結果讓他覺得自己就像個處心積慮的陰謀家,白眼狼,利用父親的信任,不知不覺中一步步取代了他的位置。他一定對自己失望透了吧。
汽車走走停停,心情也跟著搖搖晃晃,穿過一個又一個擁堵路段,終於到了許十安的公寓。
開門的那一瞬,還不等童彥將人看清,許十安就緊緊把他摟在了懷裏。
童彥拍拍他的後背問:“怎麽了?”
許十安又把懷裏的人抱緊了一些,半天才說:“想你了。”
童彥:“我看你的航班早就到達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嗯,下了飛機去見了下我爸。”
提起許運生,童彥莫名緊張:“出什麽事了嗎?董事長為難你了?”
“沒有,”許十安側著臉在童彥的頭發上蹭了蹭,“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為難我們了。”
童彥從他的這句話裏聽出了些許端倪,可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跟董事長談了嗎?”
許十安點點頭。
童彥心中一凜:“他怎麽說?”
許十安直起身體,把童彥帶到沙發上坐下,先是攏了攏他的劉海,然後才說:“我跟你說你可別不高興。”
“嗯,不會。”心裏更加緊張了。
許十安想了想說:“讓他接受兩個男人在一起確實很難。”
童彥點點頭。
“我也對他做出了讓步,如果他願意接受我們,我們不會對外界公布我們的關係,這個你能理解嗎?”
童彥說:“我明白。”
“但是他還是不同意,並且要收回我對公司的管理權。我告訴他,公司的實際控製人早就不是他了,董事會現在都是我的人。”
童彥張大嘴巴:“你怎麽做到的?”
“這個不是重點,以後我會告訴你,重點是他現在不同意,但是也管不了我們了。”
這個結果著實有些出乎童彥的意料,這才過去幾天,許運生的態度不可能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但是沒想到許十安居然能跳出他爸的控製,這對他們來說雖然不是最好的結果,但是比起他的設想來說已經好太多了。
童彥原來以為父子攤牌以後自己再也當不成YG的設計師了,ANNA-X肯定也回不去了,甚至許運生會動用自己的關係讓他完全在這個行業裏無法立足。對許十安也許會掃地出門,凍結他的資產,然後讓他們自生自滅,他們兩人在這種情況下估計也就沒什麽好日子可過了。可能許十安會想辦法東山再起,但是都被父親從中作梗破壞掉了,他自己可能因為自責又開始酗酒,許十安受夠了也許會厭煩他,他們倆也就到頭了。
可是現在,現在的情況幾乎對他們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他依舊可以和許十安住在一起,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工作,一起規劃他們自己的和公司的未來。這麽好的結果許十安為什麽看起來還是那麽沮喪呢?
他明白了,這一切都是許十安犧牲了他們的父子關係才換來的。
童彥本來想告訴許十安許運生來找他的事情,看現在的情形,說了反而徒增許十安的煩惱。他談不上有多高興,更沒覺得幸災樂禍,隻是覺得非常意外。
“那你爸爸……”童彥不無擔心地問道。
許十安拉住童彥的手握緊,低頭說道:“我改天再找他賠罪吧。”
話是這麽說,可當許十安真的去負荊請罪的時候,許運生連麵都不見,自己關在書房裏喝茶寫字,就是不給兒子開門。每次都是許十安等得不能再等了,才灰頭土臉地從後門離開。
這個時候,許運生一般會站在二樓的窗口,拿起一隻水煮蛋,啪啪兩聲在窗台上磕碎,嘩啦嘩啦剝掉蛋殼,就著一聲“小王八蛋”,一口將雞蛋吃了。
楚伯給他收拾房間的時候,仿佛自言自語似的嘀咕:“唉,少爺好可憐啊,天天這裏公司兩頭跑,瘦得臉都脫了相了。”
許運生冷笑一聲,又磕開了一個雞蛋。
按理說,許十安當麵折了父親的麵子之後,好歹也算徹底謀朝篡位了,本應在公司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把各個關鍵位置的人都換成自己的心腹,可他似乎什麽也沒幹,一門心思地推廣他的品牌換新計劃,隻有童彥知道許十安並不是真的一點都沒有變化。
首先,他瘦了,雖然跟童彥吃得一模一樣,許十安還是莫名其妙地迅速消瘦下去。原來他的肌肉很飽滿很好看,現在瘦得看不出形狀。其次,他經常失眠,童彥有時候起夜會發現他人不在床上。
比如今天。
童彥披上一件許十安的毛衣,在陽台找到了他。擱著落地玻璃,他看見許十安把胳膊架在陽台邊上,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麽,麵前飄起一陣白霧。
童彥拉動玻璃門,問道:“你怎麽在這?”
許十安聽見動靜慌忙轉身,把手藏在了身後。
“我都看見了,你想抽就抽吧。”童彥走到許十安身邊,脫下身上的毛衣給他披上,“我還沒看見過你抽煙呢,真帥。”
“你不冷嗎?”許十安問。
童彥於是回房又穿了一件衛衣出來,他把拉鏈拉到脖子,手抄在兜裏,許十安叼著煙,伸手給童彥扣上了帽子。
“我能抽一口嗎?”童彥問。
許十安眯著眼睛,透過白色的煙霧看了看提出無理要求的人,最終還是把煙嘴遞到了童彥麵前。
童彥就著他的手吸了一口,猩紅色的煙頭亮了亮,他不會抽煙,隻在嘴裏含了一下便揚起下巴吐了出來。
“薄荷味的。”
許十安看著童彥的傻樣終於笑了出來,他彎下腰,把煙頭扔進了一個礦泉水瓶裏。
童彥也看了一眼那瓶子,半瓶煙頭半瓶水,煙蒂跟蘑菇似的都被泡得發了起來。
“董事長還不肯見你啊。”雖然許運生已經不是YG的董事長了,但童彥還是習慣這麽叫他。
“他也不能天天躲在房裏不見我吧,總有一天會想通的。”許十安這樣安慰自己。
一陣夜風吹過,童彥縮了縮脖子,給許十安把毛衣的對襟拉了拉。他的目光停在許十安臉上,他的臉頰凹了下去,顯得顴骨很高,下巴上的小坑兒本來若隱若現,現在完全暴露了出來。
童彥在他下巴上摸了摸,有點紮手。
“你們父子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
許十安馬上將他打斷:“別這麽說,就算沒你他也不適合繼續擔任董事長了,身體和思想都……”
童彥捂住許十安的嘴巴:“你先聽我說完。”
許十安點點頭。
“就算這裏麵沒有我百分之百的原因,百分之五十總有吧,我知道你不想讓我自責,但是現在你們父子倆總這個樣子也不是個辦法。我也想過陪你一起去跟他道歉,但是連你都進不了門我就更不用說了。我不想當個罪人,我也知道你並不這麽認為。”
許十安的眼睛閉了閉,表示認可童彥的說法。
“如果我們說服不了他,你有沒有想過其他人或許可以說服他呢?”
“他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童彥從衛衣口袋裏掏出一張黃色的小紙條,在許十安麵前晃了晃:“那你媽媽呢?”
因為沈女士已經太多年沒有出現在他生活裏,許十安遇見什麽事兒不會想到找媽媽解決,童彥這麽一說,許十安確實驚喜了那麽一秒鍾,但是轉念想到二人的關係,立馬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首先,她未必願意幫我,她怎麽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其次,就算她不計前嫌肯幫我說話,我爸也不一定就會聽,你這救兵搬的有點遠了。”
童彥並未受到打擊,反倒信誓旦旦地說:“我去找她,保證說服她回來,其它的就看運氣了,反正我們讓她回來一趟也不吃虧。你不是說你爸的配偶欄一直填的你媽名字嗎?萬一有戲呢?”
許十安想起了父親在家養病的時候,曾經多次問過他母親的近況,說不定人老了想法就改變了呢?就算不能在他和童彥的事情上把老頭說服,好歹也讓父母再見一麵,也不是什麽壞事。
許十安把童彥的發梢往帽子裏撥了撥,兩顆烏黑的眼珠一下從頭發裏跳了出來。他一直覺得童彥的眼睛十分迷人,隨便眨眨都能讓他心旌蕩漾,像是兩顆偷偷從天上溜出來的星星,頑皮地藏匿於他的眼底。
許十安說:“去吧,好好玩幾天。”就當是給他放假了。
童彥環住許十安細瘦的腰部,把自己的胸膛靠了過去:“這裏冷,我們回去吧。”
同樣是三月初的天氣,紐約卻比北京寒冷許多。
沈文茵正在家裏烤餅幹,麵粉攪拌到一半,門鈴響了。
“來了。”
她應了一句,放下橡皮刮刀跑到門口,舔了舔手指上殘留的奶油,拉開了門栓。
童彥裹得像個粽子一樣站在台階上,看見有人開門,特意把厚厚的圍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他對沈文茵招了招手說:“阿姨,打擾了,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十安的朋友,我們去年見過的。”
沈文茵拉開大門,半倚著門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童彥:“呦,小帥哥,你怎麽來了,先進來吧。”
童彥微微頷首,提起自己小小的行李箱進了大門。
周文茵把童彥帶到客廳,收拾起沙發上的幾件衣服對他說:“你先坐,我馬上就來。”說著去了廚房。
童彥摘下圍巾手套,四下打量著這間公寓,這是一間典型的美式公寓,牆上貼著帶花紋的壁紙,沙發後麵掛著好多照片,大多是沈文茵去各地旅行的紀念照,童彥仔細看了看,似乎沒有什麽與男士的親密合影,就算有也是許多人一起。
“坐呀,”沈文茵的聲音再次從背後傳來,“咖啡可以嗎?”
童彥在沙發上坐下說:“可以謝謝。”
沈文茵將兩杯咖啡和一碟餅幹放到茶幾上,問童彥:“怎麽就你一個人來的嗎?小安沒跟你一起?”
童彥看了看對麵的這位沈女士,可能因為在家休息的緣故,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絞花毛衣,長發綁成一條鬆鬆的麻花辮,十分隨意地垂在一邊肩頭,看起來有一種跨越年齡的少女感。
“他最近在忙集團的事情,有些走不開,所以我就一個人來了。”童彥問,“我這麽冒昧地來拜訪您,沒打擾到您吧?”
“我一個老太婆有什麽可打擾的,就嫌家裏不夠熱鬧呢,”沈文茵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問,“小安最近好嗎?”
許十安的狀況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有多壞,為了不讓沈文茵擔心,童彥隻好說:“跟原來差不多。”
說完回身從行李箱裏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雙手遞了過去,“這是他特意讓我給您帶的禮物。”
沈文茵笑著接過來,拆開一看是條駝色的羊絨圍巾,她把圍巾係在脖子上試了試,這個顏色很襯她的氣質:“謝謝,很漂亮,這是你選的吧,我記得他說你是服裝設計師。”
童彥笑而不語。
沈文茵將圍巾疊起收好,對童彥說:“你這麽大老遠的跑到紐約來,不會就是為了送我一條圍巾吧?”她靠在老虎椅裏,端起咖啡放在膝蓋上輕輕攪拌,“說吧,找我到底什麽事?”
童彥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味道十分純正,他放下杯子說:“阿姨,我和十安的關係,其實您心裏已經有數了吧?”
沈文茵手中的咖啡勺微微一頓,笑道:“看來你們關係很穩定啊,都到見家長的程度了嗎?”
童彥聽她這麽一說,懸著的心放下一半,起碼沈文茵應該是不反對他們的,那後麵的事情就都有戲。
童彥說:“如果叔叔也能像您這麽開明,我今天也就不用這麽遠來打擾您了。”
“許運生那個老古板,他懂個屁啊,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愛!”
童彥:“……”
“抱歉,我也不老這樣,其實早就看淡了。”沈文茵放下咖啡,拿起茶幾上的煙盒,先問了一下童彥抽不抽,童彥擺擺手,她便自己給自己點了一支,細長的手指夾著細長的女士香煙,煞是好看。
“其實,上次我就覺得你們倆之間不簡單,看得出來,小安很喜歡你。”
童彥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很喜歡他。他很優秀,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優秀得多。如果您有時間,我願意把我們的故事說給您聽。”
沈文茵對著空中吐出一口煙霧,笑問:“需要酒嗎?”
童彥想了想自己酒後幹過的蠢事,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其實他和許十安的故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當時覺得驚心動魄,柔腸百轉的那些過程,現在回頭再看,都被時光釀成了各種甜蜜。有些細節連他這個當事人都記不太清了,但每每說到一些事情上,還是會讓他熱淚盈眶。
童彥盡可能言簡意賅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沈文茵講了一遍,尤其是最近父子二人的關係。沒想到沈文茵聽完拍手稱快:“這不是挺好的嗎,他公司也沒了,兒子也沒了,你們倆高高興興地在一起,還管他同不同意幹嘛,吃飽了撐的!”
“可是十安並不高興啊,董事長再怎麽說也是他的父親,父子關係鬧成這樣,十安覺得都是他的錯,他想挽回,想求得董事長的原諒,可董事長現在連見都不肯見他一麵,又哪裏談得上原諒啊!”
沈文茵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說:“對不起,在我看來,我沒有任何回去的必要,如果是你們吵架了,我願意幫你們複合,但是他們父子關係破裂了,我求之不得呢,這個忙我幫不了。”
童彥沒想到沈文茵拒絕得這麽幹脆,一點回旋的餘地都不給他留,他急切地說:“許十安六歲的時候您就走了,這麽多年都是董事長把他帶大的,您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就沒有一點愧疚之情嗎?”
沈文茵沒說話,抬起胳膊,在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目光似乎飄向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童彥又說了好多勸說的話,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是最終換來的還是沈文茵的一句對不起。
他拖著自己小小的行李箱,孤身一人站在沈文茵家門口,他沒想到,自己信心滿滿的紐約之行這麽快就結束了,快得像落在水麵的雪花,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他回去以後要如何麵對許十安呢?自己挑起了他的一絲希望卻铩羽而歸,許十安肯定會說沒事的,還會覺得自己大老遠跑一趟太辛苦,反過來安慰自己。
許十安為他做過那麽多事情,自己就為他做這一件都沒做成,他怎麽有臉回去呢!
想著想著,天空忽然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落了下來。童彥這一冬天在北京都沒看過雪,沒想到在紐約反倒看見了。他戴上帽子,緊了緊圍巾,心想,那就讓他一次看個夠吧!
第二天早上,沈文茵出來掃雪。推門一看,迎麵竟然立著個一人高的雪人,嚇得她大叫一聲,沒想到雪人被她這一嗓子喊得動了起來。
童彥活動了一下自己凍僵的關節,慢慢彈掉臉上的積雪,沈文茵看清了這雪人是童彥,才把舉到空中的掃把放了下來。
她幾步衝到童彥麵前,對他大聲嚷道:“你不是走了嗎?怎麽在這站了一夜?好玩嗎?有意思嗎?”邊說邊幫童彥把身上的雪拍掉。
童彥渾身都凍僵了,氣息微弱地說:“阿魚,我,我沒別的辦法了,您要四不跟我回氣,我就一直在這站著,站到您同意為紫。”
沈文茵:“……”
她畢竟是個母親,看童彥凍得舌頭都不利索了,到底生出了一點惻隱之心:“你先跟我去醫院檢查一下有沒有凍傷!”
“我不氣,您不答應我我就哪也不氣!”
“你……”沈文茵想罵髒話,在英文髒話和中文髒話之間切換了幾次,居然卡殼了。她看著童彥結了冰渣的眼睫毛,白白的,毛絨絨的,跟個洋娃娃似的,忽然想起了他帶著還小的許十安在院子裏堆雪人時的情景。
沈文茵歎了口氣,把童彥頭頂的積雪撥弄幹淨:“許運生欠你們的要我去替你們討債,我欠許十安的要你來替他討債,是不是這個意思?”
“您答應了!”
沈文茵哼了一聲說:“我隻答應跟你回去,不保證能說動他!”
童彥使勁點點頭,一笑就覺得臉疼。
在外麵凍了一宿,童彥到底沒抗住,感冒了。他謊稱要在紐約多玩幾天,其實是在沈文茵家養病。沈文茵刀子嘴豆腐心,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童彥感動得差點就管她叫媽了。
等身體徹底好了,沈文茵也請好了假,二人便一同搭飛機回了北京。
許十安親自來機場接的母親,看見許十安消瘦的麵孔,沈文茵終於明白童彥為什麽非得讓她回來這一趟了。
許十安說:“酒店給您訂好了,您先好好休息休息倒一下時差,明天我和童彥再帶您到處轉轉,估計您哪都不認識了。”
沈文茵一口回絕:“不用,先帶我回家,我去嚇唬嚇唬許運生那老家夥去!”
童彥:“……”
許十安:“……”
童彥已經領教了沈女士的脾氣,知道這事她真幹得出來,問了一句:“不用這麽著急吧。”
“我先回去看一眼,知己知彼才行吧。”她拍了拍司機的肩膀說,“師傅,咱們不去酒店,回家!”
這下童彥和許十安都不說話了。
司機輕車熟路地將汽車開到許家大宅的後門,沈文茵下車,佇立在原地許久未動。
這裏幾乎和二十年前沒什麽太大變化,隻是門口的銀杏樹變粗了,道路卻變窄了。她站在原地靜靜看了一會,仿佛在和昔日的記憶建立某種聯係,最終輕輕一笑,所有的愛恨情仇到頭來不過都是一場過眼雲煙,經不起時間和太陽的炙烤。
許十安打開小門,和童彥在門口攜手而立。
沈文茵朝他們走過去說:“祝我好運吧!”
許十安抱了抱她:“謝謝媽媽!”
沈文茵拍了拍兒子的後背,放開他,又在童彥臉上捏了一把,推開小門走了進去。
許十安將童彥摟緊,靜靜聽著院子裏麵的動靜。沒一會兒功夫,就聽見楚伯見了鬼似的嚷了起來:“老,老爺,夫,夫人回來了,真的是夫人!”
隨後就是許運生中氣十足的訓斥:“你眼睛花了吧,大白天的胡說什麽呢!”
沈文茵尖利的女聲在院子裏響起:“老楚沒看錯,是我回來了!不歡迎嗎?”
許運生八成是在澆花,手裏的噴壺隨著沈文茵的這句話“哐啷”一聲摔在了地上,自己聲音也被嚇了一跳:“文,文茵……”
偷聽牆角的二人忍俊不禁,後麵他們再說什麽倆人就聽不太清了。
許十安笑道:“我媽的威力值真不小啊,亮個相都殺傷力這麽大!”
童彥似乎沒怎麽聽他說話,仰著頭看天。
許十安捏捏他的脖子問:“你看什麽呢?”
童彥說:“銀杏樹都發芽了哎,你看!”
許十安順著童彥手指的方向看去,粗糙的樹幹上果然冒出了一小叢扇形的新綠。
“是啊,春天就要到了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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