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〇章

  張寒的消失讓人猝不及防,幾乎是金三這邊剛弄出來調查資料時,監視的人就發現她沒有辭職,卻在住處中消失了。


  到底現在是法製社會,強製手段不能擺在明麵上,也怕打草驚蛇,所以監視張寒的人員經驗雖然充足,到底還是有疏漏,等發現張寒該上班卻沒有出來時,張寒就已經不見了,找過去時才發現,原來他拿了樓頂的鑰匙,從自己這個單元的樓頂上去,一直跳到最邊上的單元,又換了裝扮,就這麽光明正大的從大門那走了。


  金三當機立斷,給張寒的父母發送了偽造的旅遊獎券,在他們身邊悄然誘導灌輸了一下去孩子上過學的地方去看看這種念頭,張寒的父母就來到了海城。對,張寒在大學畢業後去留學的,他的大學也是在海城上的,不過和周和怡並不是一個學校,他也比周和怡大幾屆。


  金三有充足的理由認為,張寒還在海城。按照查來的資料,張寒在海城出現到現在已經五年了,在此期間她的行蹤一直有記錄可查,一直以打工為生,而且他的痕跡和周和怡有個明顯的交叉點,那就是一直離周和怡不遠,一開始的那個咖啡館就是如此,雖然那時候周和怡並沒有去過,但是那個範圍卻離周和怡不遠,而果然陸嘉也把周和怡約過去了。此外,她還在服裝店、奶茶店、遊樂場等當過店員,這麽一算,周和怡回想之後,似乎也有見過她,隻是印象並不深。


  既然張寒在這呆了五年,不會因為被發現就逃走,他定是藏在某個角落。


  她的名字同過去想必隻改掉了一個字,又給父母提供資金,是否還對過去有所留戀?她的遭遇,是自願還是不得已?陸嘉認為,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突破點。


  而他想的沒錯,金三把張寒父母安排過來,帶他們去參觀張寒曾經的學校時,張寒再次出現了。


  這事陸嘉沒有出麵,由金三處理。


  過了一天,金三來找陸嘉,語氣十分古怪,仿佛難以形容,思索一會才說:“那家夥已經瘋了。”


  金三描述起昨日和張寒見麵時的場景。


  張寒個子不高,一米七多一點,所以變性之後也不違和。昨天她穿了一條紅色的連衣裙,畫了淡妝,款款來到金三麵前,倒也是氣場強大,不像之前偽裝般的軟弱樣子。


  她的聲音十分女性化,如果隻是靠變性,嗓音是達不到這種條件的,所以她一直是用變音說話的。她對金三說,她無意做什麽,隻是想這裏看著。


  什麽都不做,隻看著,誰信?

  金三直接拿張寒的父母來威脅,張寒卻說,“我都能做得出假死的事,他們如何,我是真管不了了。”


  這種人最愛繞圈子,金三早就做了安排,他冷酷地說要試試看她的話是不是真的,然後打了電話給電話,說了句“動手”,過了一會兒,金三就把手機上傳來的車禍現場的圖片給張寒看。


  那照片當然是偽造的,金三的業務不是不能涉及到人命,可是沒必要拿普通人來撒氣。但讓金三這個微表情兼心理專家心驚的是,張寒看了這照片後,毫無動容,不管是瞳孔還是心跳亦或是臉上的微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張寒說:“我早說了,你這樣沒有任何作用。我來找你,隻是想讓你轉告周和怡,讓他等著吧,其餘都是無濟於事。”


  說罷張寒就要走,金三當然不能輕易放過她,這話說得明明白白,她是知道內情的,金三也不是沒有手段。結果,金三剛想對她做些什麽,人家直接咬舌了。


  對,真咬舌了,不過不是為了自盡,隻是咬掉了一截舌尖,咬完還朝金三笑笑,指了指自己的嘴,搖搖頭,意思是她真的什麽都不會說。這樣也沒法送醫院,解釋不清楚,金三給她止了血,任他經過大風大浪,也沒見過這種一言不合就自殘的,這得省去多少來來回回的拉鋸戰,果真是個瘋子。


  她能對父母“遇難”的消息無動於衷,也能在金三的逼問下直接咬舌,這要是再問下去,就得自折手指了,她絕對能幹出這事來。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金三把張寒關了起來,雖然這涉及非法囚禁,但是張寒現在的身份也是假的,倒是不擔心警察那邊,隻要看出來,她這邊別出幺蛾子就好。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陸嘉和周和怡陷入深思。對自己這麽狠絕的人,能是什麽原因讓他一直盯著周和怡?人在世總要有所顧忌,他連父母的死亡都不怕,被逼迫的可能就減少了很多,更可能的是自發形成的。排查他的過往,並沒有利益往來,更何況張寒是從大學時才來到海城,那時候周和怡還在上高中,根本不可能有其他接觸。


  然而這樣瘋狂的行徑,總不會是因愛生恨吧。


  陸嘉這樣想了,也這樣說了。


  不然,實在沒法解釋。


  周和怡麵無表情,連語氣裏都攙著冰渣子:“哦,這個是因愛生恨,那那個呢?”


  陸嘉說:“也可能是那個因愛生恨,這個因求那個愛不能而生恨。”


  金三說:“你們說的這是什麽,是不是對自己的魅力太有自信了,除了情啊愛啊就不能有別的猜測了嗎?”


  周和怡煩躁地摸了摸耳朵,說:“我去看看他。”


  陸嘉:“你想起了什麽嗎?”


  周和怡:“就像你說的,去做個鑒定。”


  周和怡果真到張寒麵前晃了一圈。他一句話都沒說,可是張寒卻已經有了情緒上的反應。他的舌頭被包紮著,說不出話來,隻是陰冷地注視著周和怡。這不是一雙愛人的眼,也不是一雙因愛生恨的眼。


  周和怡沒有和張寒進行任何溝通,離開關著他的那個小屋子時,周和怡說,“那雙眼睛我見過。”


  那是周和怡上高中的事了。


  周和怡和陸嘉上的高中是一個,海城第一中學,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因為進入門檻嚴格,學生自製力都很強,校方的管理並不一般高中那邊嚴格死板,每屆學生還有校服設計大賽,每級的學生自己設計校服,學生投票第一的,將作為本屆學生的校服。


  為了不耽誤學生正常的學習,每次大賽都是在軍訓後的一周開始的,學生們可以在軍訓期間進行構思,軍訓之後定稿然後開始投票,一般而言,新生入學的第二個月初就可以穿上新的校服,周和怡那一屆入選的校服中,女生的夏季校服是a字短裙和紗質襯衫,十分凸顯身材,風吹來的時候裙子和襯衫都會晃動,清純又性感,許多外校的男生,還會特意在放學的時候趕過來,就為了看這道美麗的風景。


  周和怡高一開學沒多久,就聽到班裏有個傳聞,說有個色狼在盯梢他們班級的女生,他的女同桌還害怕地對周和怡說,她差點就被色狼抓到手臂了,好嚇人的。周和怡雖然性格很冷,道德觀也和常人不同,可是他一直在維持自己紳士的風度,這種風度在身上久了,連自己都會信以為真,因此組織班裏的男生調查計劃了一番,差點就抓住了那個色狼。


  抓捕的過程十分艱難,因為誰都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是偽裝成女性的,而且那時候繩索都套在那男人的手臂,那男人硬是拚著手臂脫臼也掙脫開來,很快就跑走了。


  學校的女生大多家裏有背景,還有家裏就是警察局關係的,可就算這樣,那個逃掉的色狼也沒有被抓住,當然,也再也沒有出現。事後,周和怡的同桌對他很鄭重的表示了感謝,那個女生在全校也是數得著的美貌,還有人傳周和怡是英雄救美,為美出頭,可周和怡隻是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並沒有接受那女同桌的感謝。


  再不久,女同桌轉學了,學校裏也不知不覺地傳出周和怡無心戀愛,無法攻克的小道消息,證據就是那女同桌的示好都被回絕了,而那之前,從小學到初中,周和怡都一直無動於衷。


  如今周和怡再回想,突然想起那色狼轉頭望向他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幅陰冷的眼神。周和怡說了他的猜測,其他人算算時間,那時候張寒正好在海城念大學,而且張寒在大學時候的資料也被查了出來,從他的同學乃至舍友那裏得知,張寒還是張寒之的時候,經常逃課,晚飯這個時間段,也很少能見到他。


  周和怡努力回想那眼神,又對比剛才所見,加重了語氣,十分肯定地說:“就是他!”


  金三:“可他追的是女孩子啊,怎麽會惦記起你來?周萌萌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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