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節
去,整個人都快被被子給纏住了。
邢琛彎腰扯他被子,輕聲哄他:“千岩,鬆手。”
可喬千岩聽不見。
邢琛索性爬上床,手腕稍微使勁把喬千岩懷裏的被子扯出來,然後抓住他的胳膊將人圈到自己懷中,拍著他的後背道:“別怕……”
邢琛一邊輕輕拍他後背,一邊吻他額頭,小聲地安撫他,許久之後,喬千岩才貼住他不動了。邢琛看著懷裏安靜下來的人,突然有點想笑,怎麽自己像是在哄兒子。
喬千岩隻睡了三個多小時,天剛蒙蒙亮就醒了,他睜開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邢琛布著胡茬的下巴,暈暈乎乎地眨眨眼,意識清醒一點後從邢琛懷裏掙脫出來,一下地就是一陣暈眩。他記得自己昨晚做過的夢,也隱約記得邢琛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他的身體無比誠實,一旦情緒差,身體立刻不舒服。
喬千岩扶著牆壁走出去,倒了一杯熱水慢慢喝下去,身體才感覺沒那麽沉。
喬千岩翻出溫度計量體溫,順便從冰箱裏翻出前天買的麵包和牛奶,準備做早餐。他昨晚靠在陽台睡著,連澡都沒洗,發現自己沒發燒後,就去浴室放熱水洗澡。
喬千岩腦袋昏沉,做事情丟三落四,被水淋濕一半身體才想起忘拿幹毛巾進來。浴室的暖燈幾年不用,現在製暖效果不好,喬千岩索性站到淋浴下麵速戰速決。沒有幹毛巾,他便隻裹著睡袍出浴室,一路快走去臥室翻衣服。
邢琛半睜開眼看彎腰翻衣櫃的喬千岩。喬千岩背對著他,睡袍隻到小腿肚,半截白皙清瘦的小腿露在外麵,有水珠順著小腿滑到腳踝處。邢琛突然覺得口燥,視線在喬千岩濕潤的後頸和泛紅的腳後跟之間徘徊,一直看著喬千岩拿衣服出了臥室。邢琛睡意全無,從床上跳起後走到廚房,快速對喬千岩道:“千岩,今天我不陪你了。我現在要回家拿點資料,然後直接去十八裏鄉。”
喬千岩正在做早飯,見狀道:“這麽著急?不吃點東西再走嗎?”
邢琛已經轉身往外走,邊走邊道:“不吃了,時間來不及。”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喬千岩:“你萬事注意,有任何情況記得給我打電話。”
喬千岩看著他一陣風似的消失於門外,楞了幾秒才重新回到廚房繼續熱牛奶。
13
喬千岩與姑姑商量後決定奶奶的喪事一切從簡,畢竟家裏親戚不多,這幾年更是疏於來往,不如讓奶奶走得清淨點。
選墓地開證明之類的事情姑姑一手包辦,喬千岩下午便去監獄,將奶奶去世的事情告知父親。喬父當即眼角泛淚,留下一句“以後沒什麽事,你就不要來這裏了。”後就離開探視房了。
喬千岩離開安城前向父親說過,會和奶奶在洛江開始新的生活,會照顧好奶奶,也照顧好自己。短短兩年,奶奶去世了,他自己仍是老樣子,當初向父親做出的承諾,一句都沒實現。
喬千岩從監獄出來,他不想打車,就一步步往墓園走。安城是他長大的地方,各條街道對他來說都很熟悉,久違的故鄉的氣息讓他覺得冬天沒那麽蕭瑟。自從奶奶查出老年癡呆,喬千岩就在不斷地做心理建設,不過卻沒想到奶奶是死於傳染病。比醫生預估的時間早了很多,喬千岩一時之間,還不能習慣於這個事實。至於情緒上的難過,經曆過幾年前一連串的事情後,他就很難再有極端激烈的情緒了,他難過,可這種難過他能承受。
他曾經想過奶奶去世後自己要怎麽過,不過那時他以為奶奶會活很久,到時候說不定他有了老婆,如果再有孩子,那生活就完全是另一番樣子。想到這裏,喬千岩腦子裏突然閃過邢琛的臉,心裏竟然浮出幾絲古怪的心虛。
喬千岩走到墓園已是傍晚,姑姑已經選好下葬日期,兩人一起核對了流程,七點多才出墓園。喬瑜對喬千岩道:“千岩,今天去我家吃頓飯吧,你回來這麽久,都沒去過我家。”
喬千岩與姑姑雖然不親近,但到底是親人,長輩邀請,他又是個閑人,如果找理由推脫就太不給麵子,所以便同意了。剛坐進姑姑的車,喬千岩就接到邢琛的電話:“你在哪兒?我在你家樓下了。”
喬千岩吃了一驚:“你怎麽又回來了?”
邢琛在樓下看著四樓黑漆漆的窗戶道:“來看看你。你還在墓園?”
喬千岩:“沒有,我去姑姑家吃頓晚飯。你回自己家去,別等了。”
邢琛應道:“那行,你回來時給我說一聲。”
車廂內空間窄,喬瑜清楚地聽到手機對麵的男聲,她隨口問道:“是邢主任?”
喬千岩:“對。”
喬瑜:“你們關係挺不錯?”
喬千岩:“嗯,挺好的朋友。”
喬瑜:“你接下來什麽打算?還去洛江嗎?”
喬千岩:“應該吧。不過得等洛江的疫情消滅掉以後。”
喬瑜看他一眼,和善道:“千岩,你真的不願意留在安城?我記得你是學財務的,如果你願意,可以來我醫院上班。”
喬千岩看著前方,平淡道:“如果留在安城,我總是不能放下爸媽,不如換個環境,可以輕鬆一點。”
喬瑜猶豫道:“你今天……去看你爸,他怎麽樣?”
喬千岩:“爸挺難過的,沒說幾句就走了。”
喬瑜輕輕歎了口氣。她一直以來都活在哥哥的陰影下,喬毅然優秀上進,她卻叛逆墮落,年紀輕輕嫁給大自己十幾歲的劉昌榮,從此成了父母口中的恥辱。這些年她雖然過得還算不錯,但在母親眼裏,大哥才是他們的驕傲。喬瑜偶爾會羨慕大哥,妻賢子孝,家庭事業都圓滿。可沒想到,一夜之間,大哥成了犯重罪的貪官,嫂子抑鬱自殺,喬家隻剩下一老一幼,背井離鄉去了偏遠的洛江。
喬瑜還記得小時候跟在大哥後麵玩鬧的時光,也還記得曾經一家人親近祥和的日子,隻是這二十來年的疏遠,讓她與自己的親人逐漸變成陌生人,如今麵對侄子喬千岩,她說起話來還不如對待同事順暢。她當然也知道,喬千岩今天過來吃飯,隻是盡一盡晚輩的情分,至於喬千岩未來的路,她不可能有任何插手的地方。
邢琛並未回家,而是去了父母家裏。
邢母對突然回來的兒子頗感意外,從他進門就開始絮叨:“幾百年不回來一次,一回來還搞突擊,陪你爸坐一會兒,我再去買點菜。”
邢琛:“家裏有什麽就吃什麽,又不是外人。”
邢母瞪他一眼:“我們兩個老骨頭一頓飯吃不了多少,本來打算晚上熱中午的剩菜呢。”
喬千岩笑著給母親揉肩膀:“行行行,你做多少我吃多少。”
邢父將電視機聲音調小,看著兒子坐回沙發才問道:“怎麽突然回來?”
邢琛:“本來和人有約,結果他臨時有事,我就回來蹭頓飯。”
邢父瞥他一眼:“我可聽說你分管組長的職位被停了。”
邢琛不在意道:“誰又天天擱你麵前打小報告呢。就是一點工作失誤,過段時間就恢複了。”
邢父:“嗬,我了解老齊,如果隻是一點失誤,他可不會罰你。”
“不說這個了,我心裏有數,你放心。”邢琛轉移話題,繼續問道,“爸,你對喬毅然了解嗎?”
邢父納悶:“怎麽想起問他?”
邢琛一笑:“今天聽幾個同事聊起他,所以覺得好奇。”
邢父:“有什麽可好奇的,不過就是一個斂財的貪官,最後法網恢恢報應不爽了。”
邢琛:“那他家人呢?”
邢父想了想,語氣透出幾分遺憾:“說到家人,我又覺得喬毅然可真是造孽。他老婆在他出事後吃安眠藥自殺了。他有個兒子,不過現在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邢琛像是突然吞下幾個冰塊,雖不會感覺冷,可胃裏仍透出一點涼氣。
邢琛:“喬毅然到底犯了多少罪?”
邢父:“那可多了,我也記不太清。不過有一樣實在是禍害民生。環洲私立小學,你知道吧?”
邢琛點頭,環洲私立小學是八年前創辦的,學校就讀的多是外來務工人員的子女。三年前因為一起嚴重的食物中毒事件引起政府重視,徹查之下發現該校教學樓不符合抗震標準,電路易燃,食堂更是連最低標準都達不到。就在政府責令嚴改的第二天,環洲私立小學學生宿舍發生垮塌,所幸當時學生都因食物中毒住院,隻有兩位宿管受了重傷。
邢父搖頭道:“當初政府賣地招標,就是喬毅然拍板將那塊地給了環洲小學的校長。要論資曆和財力,當時競標的幾個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