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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節

  顫了兩次才關掉。


  邢琛到達病房後,見幾個醫生護士站在門外小聲說話,時不時歎口氣。他走過去問道:“喬奶奶怎麽樣?”


  醫生看了眼病房:“半小時前……去世了。”


  邢琛聽完欲推開病房門,被護士抓住胳膊:“邢主任,你先穿一套隔離服再進去。”


  喬千岩穿著隔離服坐在病床邊,他握著喬奶奶的手,垂著眼眸看已經逝去的老人,頭罩下的臉不悲不喜,似乎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邢琛走到他旁邊,並未說話,挨著他坐下,胳膊撐在後麵,像是將喬千岩圈在自己懷裏了。邢琛陪著喬千岩從上午一直坐到下午,他看看窗外灰暗的天空,站起身走到喬千岩前麵,將他的手與喬奶奶的手分開,低聲道:“千岩,讓奶奶入土為安吧。”


  喬千岩抬起頭看他,許久之後才硬著脖子點點頭。


  喬奶奶是傳染病去世,醫院要求盡快火化,當晚便替他們聯係好了殯儀館。一路忙碌,到達殯儀館後,喬千岩靠在牆邊,掏出手機翻聯係人,在屏幕上頓了幾秒後才撥出去。


  “姑姑,是我,千岩。奶奶今天去世了,你來看看她吧。”


  喬千岩的姑姑喬瑜年輕時不顧父母反對嫁給一個離過婚還帶著八歲孩子的男人,婚後這位姑姑與娘家人一直不太親近。幾年前喬父出事,喬奶奶病急亂投醫去找女兒幫忙,但是喬瑜隻是一家醫院的黨組書記,雖然下了功夫,但到底回天無力,喬奶奶便對她更加不待見,母女間的關係愈發疏遠。若不是奶奶去世,喬千岩也很難想起自己還有位親姑姑。


  沒過一會兒,喬瑜就和丈夫劉昌榮趕到殯儀館。喬瑜在入口問了工作人員幾句話,然後氣勢洶洶走到喬千岩麵前,右手不停顫抖,似乎下一秒就要抬起來扇喬千岩耳光。


  邢琛走到喬千岩身邊,看著喬瑜道:“喬書記,注意情緒。”


  喬瑜這才看到衛計委的領導也在這裏,她深呼吸一口氣,稍微鎮定了一點,問道:“千岩,你回安城這些天為什麽不通知我?媽走了你才告訴我?”


  喬千岩倦怠道:“對不起,事發突然,是我忘了。”


  喬瑜氣得左右環顧,她從小脾氣就急,此時要不是看邢琛在,真有可能直接朝喬千岩動手了。


  劉昌榮也看見邢琛,連忙走到他麵前問道:“邢主任怎麽也在這裏?”


  邢琛:“奶奶去世,千岩一個人忙不過來,我來搭把手。”


  劉昌榮和喬瑜都在醫療係統工作,對邢琛非常熟悉,自然知道邢琛是個官運亨通的主。他原本以為喬毅然一入獄,喬千岩怕是這輩子都和官場搭不上關係了,但聽邢琛的語氣,兩人關係非同一般。


  劉昌榮歎口氣道:“媽走的急,我們連最後一麵都沒見上。不過媽的後事我和喬瑜肯定會盡心辦的,千岩年輕,應付不過來。”


  喬千岩的母親兩年前去世,葬禮後事全是他辦的,要說經驗,怕是在場的幾個人誰都不如他。但是畢竟奶奶不同於他自己的母親,現在有姑姑在,喬千岩不能剝奪人家做女兒的權利,既然姑姑要負責,他便同意了。


  喬瑜和劉昌榮說完就分頭去安排,此時已到夜晚,喬千岩看一眼牆上的電子鍾,對邢琛道:“你先回去吧,別耽誤上班。”


  “今天太晚了,明天早晨我再回十八裏鄉。”邢琛拍了拍喬千岩的肩膀,“等會兒跟你姑姑打聲招呼,今晚你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過來,嗯?”


  喬千岩搖頭:“我不累。”


  邢琛:“你臉色很差,自己都沒感覺嗎?今天聽我的。”


  邢琛說完就走到大廳另一端,和喬瑜說了幾句,然後回到休息椅旁拉起喬千岩就走出殯儀館。


  喬千岩渾身沒什麽力氣,坐上車後像沒骨頭似的癱在座位上,腦袋撇向外邊。


  邢琛看喬千岩的狀態,覺得他現在就像個沒有魂魄的木偶,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邢琛俯身過去替他係安全帶,湊近了才問:“你家在哪兒?我送你過去。”


  喬千岩:“城南花園。”


  兩人到小區門口,邢琛去餐館買了晚餐,然後和喬千岩一起上樓。


  喬千岩早上走的匆忙,煮了一半的麵條還放在鍋裏,此時已經成了一鍋麵糊。邢琛將廚房收拾幹淨,才找出碗筷將外賣放進去。


  喬千岩一聲不吭地坐在沙發上,看到邢琛將飯菜往客廳端,便起身去廚房幫忙。


  邢琛盛了一碗粥放到喬千岩麵前:“先喝點粥,你一天沒吃東西了。”


  喬千岩抬眼看他:“你不也是?”


  邢琛一笑:“你能和我比嗎?”


  喬千岩用勺子攪動著碗裏的粥,道:“我以前身體也很好的。從小到大去醫院的次數一個手都能數得過來。”


  邢琛:“我記得你說過是因為兩年前生了場病。”


  “對。”喬千岩垂著眸子,緩緩道:“那時候我媽去世,我忙她的後事,忙完後就病了,病了很久,是奶奶一直照顧我。”


  邢琛:“你爸呢?”


  喬千岩往嘴裏送了一勺粥,全部吞下去後才道:“我爸……叫喬毅然。”


  邢琛愣了一下,他與喬千岩認識這麽久,從沒聽喬千岩提過自己的父親,所以剛才聽他提去世的母親,才順口一問。沒想到竟然是喬毅然。


  邢琛:“不好意思,我……”


  喬千岩搖搖頭,示意自己並不介意。


  兩人吃完飯,喬千岩覺得房間裏有些憋悶,便去陽台的小茶幾旁泡茶。


  邢琛在他對麵坐下,看著他洗杯子泡茶,品過一杯後,喬千岩搖頭否認自己的手藝,將茶壺遞給邢琛:“還是你來泡吧。”


  陽台昏黃的燈沒有房間裏的明亮,但在深夜倒讓人視覺上更舒服。熱水衝泡時蒸騰而起的水霧,將視線裏的所有東西都籠罩得模糊。


  邢琛:“我之前總覺得如果奶奶去世了,對你來說會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現在看來,你比我想象中要好一點。”


  喬千岩輕輕晃動手裏的小茶杯,輕聲道:“我跟奶奶,是這兩年才親近一點。以前她在老家,我們並不常見。”


  邢琛:“你父親入獄,母親又去世,所以你們祖孫倆相依為命。”


  “你說的對。”喬千岩深深歎了口氣道,“人嘛,總得有個牽掛才能活下去,我和奶奶就是互相做支撐吧。”


  兩人雖然距離很近,但邢琛第一次感覺到對方的陌生,他從來都沒有想象過,他記憶裏的喬千岩會這樣疲倦地說出“活下去”三個字。


  仿佛生命是一種煎熬,需要忍耐著、維持著過完全程。


  “我今天一直在想,如果當初不是我執意要離開安城,不是我選擇了洛江,那奶奶就不會去世。”喬千岩唇邊有一抹苦笑,聲音越來越低:“說到底,是我害了她。”


  邢琛嘖了一聲:“我以為現在沒人會迷信了。”


  喬千岩:“你覺得是迷信,換種說法就是因果論。”


  邢琛不以為然:“如果這種純屬巧合的事情也能稱得上因果論,這個世界可就亂了。比如我自己,假如明天我出車禍了,你說我是該怪自己開車不小心,還是該怪高速路護欄太低,甚至是該怪今天奶奶去世我沒休息好?”


  邢琛停頓幾秒,看著喬千岩道:“又或者是……”


  喬千岩指著自己:“怪我?”


  邢琛默認。


  喬千岩:“……”


  邢琛:“你看,這樣一算,你又背了一條人命。要是把你過往二十幾年都算算,搞不好能串出一堆意外,那你豈不是罪孽深重?”


  喬千岩撇嘴:“強詞奪理。”


  邢琛:“你知道就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喬千岩的情緒比邢琛預想的要淡然許多,似乎所有的感情都在今天白天的靜坐中整理好並封藏起來。也是了,邢琛總是無意識地把喬千岩還當做那個二十歲的情緒外放的年輕人,大哭大鬧亦或是崩潰絕食之類的行為,現在的喬千岩是做不出來了。


  到了淩晨,喬千岩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邢琛將他抱進臥室,自己本打算去睡客廳沙發,可低頭看見喬千岩緊鎖的眉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上床把人抱進懷裏,揉著他的額頭,直到喬千岩放鬆下來才幫他蓋好被子出了臥室。


  喬千岩睡睡醒醒,一會兒像聽見奶奶叫他起床,一會兒又像聽見母親說話的聲音,他想回答,卻又聽不見聲音了,緊接著就感覺自己又走入一團迷霧中,陰冷、黑暗、無邊無際。


  邢琛剛才出臥室時特意將門虛掩,他躺在沙發上沒睡一會兒,就聽見喬千岩不斷翻身的動靜,連忙起身去臥室看情況。


  喬千岩將被子都卷在懷裏扯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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