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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許惠橙從剛剛的驚嚇中回神,然後摸向牛仔褲的後袋。之前在醫院時,她順手把預約檢查單塞到那裏。她的手提包早已不知被鳳右扔到哪裏,現在全身上下,就剩這幾張紙了。


  她打開看了看。


  沈從雁瞄到醫院那幾個字,“前情敵小姐生了什麽病呀?還有救嗎?”


  許惠橙笑了下,“……還不知道。”


  “哦嗬嗬嗬。能活得過今年嗎?”沈從雁笑得很猖狂,“所以說,千萬別當小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聽到這話,許惠橙倒沒生氣。她明白在花園裏,沈從雁是在救她。而且,沈從雁說話向來就是半真半假,口口聲聲叫著“情敵小三”,卻未曾真正刁難過。她回道,“希望不是真的病。”


  沈從雁好奇,目光又往那單子上瞄,卻見單子上赫然有卵.巢的字眼。“呀,是不是絕症?”


  “還沒檢查……”許惠橙折起單子,望著車窗外的樹景,她突然說,“我想生個孩子……”


  沈從雁的神色突然有了變化,那是一種不同於往日的浮誇,但轉瞬之間,她又演上了,“前未婚夫先生不會喜歡孩子的,他就是一個殘酷無情的渣男。”


  “我想……他會喜歡的。”


  “哼哼。”沈從雁一甩頭,“我可是好心相勸。”


  “我生下的,他會喜歡的。”這是許惠橙真實的想法,也是鍾定給予她的自信。


  “這年頭,上位的小三就是喜歡往原配傷口撒鹽巴。”要不是正在開車,沈從雁肯定要掩麵而泣。


  這麽對話過後,她們很快到了小區門口。


  沈從雁趕著許惠橙下車,“快回家,我要開著車去兜風。”


  “可……這是鍾先生的車……”


  “我兜完風就還給他,我才不稀罕他這破車。”她倏地想起什麽,朝半個身子探出車門的許惠橙問道,“前情敵小姐,太醜是不是很壞?”


  許惠橙反應了兩秒“太醜”是誰,然後點頭。


  “我也覺得,太壞了。”沈從雁微斂表情,聲音低了下去,“可我想想,要是我孩子以後沒有父愛,也挺慘的。”


  許惠橙愣了下。


  “蒼天哪,人美心善的我該如何是好!”頓住三秒後,她恢複神采,“前情敵小姐,我去兜風啦。你趕緊下車。”


  待許惠橙下去,沈從雁關上車窗,油門一加,就風風火火走了。


  許惠橙望著車子遠遠而去,實在無法把刀疤男和沈從雁聯想到一起。


  不過,別人的故事,那都是別人自己的。


  就好像她和鍾定,在大多數的人眼中,也是匪夷所思的組合。
——

  鍾定和鳳右,是同一個訓練師的學生。


  喬延由於身體比較多病的原因,經常缺席課時。


  鳳右不愛見到那對雙胞胎,所以也不怎麽出現。


  但是鍾定當年的身手,同輩中都清楚,那是非常狠辣的。


  喬延回國後,鍾定就漸漸荒廢各種課,終日在外吃喝玩樂,真正變成了紈絝子弟。


  大家再沒見他出過手。


  鳳右以前輕視鍾定,前陣子他倒明白了,鍾定其實是隻狼。


  而且,鍾老太爺如今似乎開始欣賞鍾定,不時念叨著,“如果阿延當年有鍾定的氣魄……”怎麽怎麽的。他像是後悔之前沒有留下鍾定。


  鳳右喜歡權,喜歡錢。


  鍾老太爺也是。


  這對爺孫以前看著和諧,其實也是彼此的對手。所以當鳳右的野心完全展露於鍾老太爺的麵前時,他倆的關係就不那麽和平了。


  鍾老太爺那邊的壓力,倒也算了。


  鳳右本來指望可以從鍾沈聯姻中謀利,可是,幾個月過去了,他和沈從雁的婚禮一再推遲。而且,她還頻頻陷害他。


  如果是以前的話,沈從雁死在鳳右跟前,他眼都不會眨一下。


  可是如今他對她有了惻隱之心。


  鳳右心裏的煩躁極度渴.望宣.泄,而許惠橙就那麽湊巧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真的想毀了她,因為那是鍾定在乎的人。


  也就是這樣,鳳右終於在今天,見到了一個未曾謀麵的鍾定。


  “好歹你叫我一聲“哥”,我給你留個全屍如何?”鍾定在笑,眼睛彎得很好看,他的左手被一件黑衣包著,有些鼓。


  鳳右的麵容在刀疤的襯托下,更顯驚懾。“話別說得太滿,鍾定哥。”


  “據說你槍械玩得很好。”鍾定解掉襯衫的兩個扣子,然後左手抖開了黑衣,眼裏罩上了冰霜,“我今天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做比你玩得更好。”


  鳳右先前並沒有預料到鍾定會這麽快找上門,所以準備不足。他眼見鍾定要動真格,於是迅速一躍,往旁側的花叢滾了過去。


  鍾定很淡定,慢慢裝上消音器。在鳳右影子竄過的時候,他扣下了扳機。


  一個持槍。


  一個赤手。


  勝負分明。


  尤其是鍾定的殺意沸騰之際。


  鳳右不一會兒,就染了血,紅色的範圍越擴越大,髒了他半件上衣。


  他捂著自己的傷口,突然笑了。


  今天的事,通風報信者應該是沈從雁。


  她已經不止一次壞他的事了。


  自從他殺了她的孩子以後。
——

  沈從雁沿著之前鍾定衝過的路線回來。


  她停車後,靜靜看著草叢漫出來的大灘血跡。


  鍾定立在前方,晃著槍把玩。見她遲遲不下車,他將視線瞥向了她。


  沈從雁笑了。她打開車門跳下,“前未婚夫先生,你我沒有琴瑟和鳴,實在是一大憾事。”


  “你要幫他收屍麽?”他笑得陰柔。


  “你和我真不夠默契。”她搖了搖食指,“我是來補最後一刀的。”


  “沈大小姐的刀功,我沒空欣賞。”鍾定撿回黑衣,重新包住。他向著車子走過去。和她擦肩而過時,他突然輕.浮道,“希望你這一刀能直切要害。”


  她抿唇而笑。“如你所願。”


  鍾定最後瞥了眼鳳右,便上車離去。


  沈從雁緩緩上前。


  鳳右視線有些模糊,可是一直望著她的方向。


  她走到他跟前,抱膝蹲下,“HI,男配先生你還活著嗎?”她的聲音透著無辜純真。


  他不回答。


  “你怎麽這麽笨呢。”她按住鳳右左肩上的傷口,看他疼得抽搐,臉色蒼白,她笑了,“你傷害前情敵小姐,那是自掘墳墓。如果要殺,目標應該是前未婚夫先生。他死了,前情敵小姐無法報仇。可前未婚夫先生活著,分分鍾都能報複社會的呀。”


  鳳右的耳邊嗡嗡響,他的神智在與疼痛對抗。


  “所以說,我比你多吃四十五天的白米飯,智商優勢就出來了。”


  她見他冷汗直冒,手裏更加往他的傷處扣。“男配先生,疼嗎?”


  鳳右咬著牙。


  沈從雁靠近他,聲音變得輕不可聞,“孩子走的時候,就是這麽疼。”


  他眼神變得混沌。


  “男配先生。”她撫上他的臉,眼裏閃過一道微光,“你就下地獄去吧。”
——

  鳳右失蹤了。


  鍾家展開地毯式尋找,皆杳無音信。眾人不禁懷疑到了鍾定頭上。


  鍾父找上鍾定的時候,鍾定很無辜,“我什麽也不知道。”


  鍾父氣急敗壞,口不擇言訓斥。


  鍾定輕蔑地嗤聲,然後一點麵子也不給,直接掛斷電話。他此刻有點幸災樂禍。鳳右居然去招惹神經病,簡直自作孽不可活。


  由於鳳右的去向不明,鍾老太爺對鍾定的執念就強烈起來。這還不單止,連鍾母都開始對鍾定刮目相看。


  不過,鍾定並不接受這番期望。什麽爺爺、父親、母親,在他心裏早已埋葬。他打定注意,這輩子都不再回鍾氏。就連大姑那裏,他也開始拒絕。


  鍾定前不久問許惠橙,自己還有沒有再分裂。


  她搖頭,“我最後一次見喬延是在過年前。”


  這麽算起來的話,有將近半年時間了。


  鍾定分析,也許自己隻是想製造一個真正完美的喬延。所以隻延續日記裏喬延溫和的部分,而將真正的喬延摒棄。


  無論原因如何,事實就是,自從鍾定有了小茶花,他就已經走出了自己弟弟所造成的陰影。包括大姑那種愛屋及烏的親情,他都不再妥協。


  柵欄溝旗下的那間公司,名氣越來越大。好些電子企業直接點名要老板出方案。


  老板懶得理。


  許惠橙在和同事們聚餐之後,關係更加融洽。小羅還會約她下班去逛街。


  許惠橙征求了鍾定的同意,然後答應。


  逛的地方,在會所附近。


  她站在路口,遙望著曾經地獄的方向,心中已經釋然不少。她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幸運。所以之前的傷痛,都淡去了。


  陽曆七月七日,是許惠橙的生日。


  也就是在這天,她終於知道,那個氣質貴倨,長相清雋的公司男神,是她的摯愛。


  上午小羅不知是怎麽得到的小道消息,突然很激動,喝了大半杯水後,她雙手擺成喇叭狀,掩到嘴邊,“聽說老板要過來管理部啦!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啊。”說完,她趕緊衝去衛生間補妝。


  然後,陸續幾個女同事進去。


  許惠橙納悶。鍾定也在這公司,怎麽沒聽過有崇拜他的。雖然他的事業心不如陳行歸上進,但是那樣的一張臉,怎麽也該有那麽一兩個迷戀他才對。


  她有些替他叫屈。


  許惠橙並不熱衷歡迎老板的儀式,她還是待在專屬的小辦公室工作。她打算等會兒陳行歸來了,出去禮貌表示一下。畢竟她不想在同事們麵前表現得和老板太過熱絡。


  結果,陳行歸沒有來。


  來的那位,就如同形容的一樣。氣質貴倨,長相清雋。


  許惠橙瞪著,眼都不眨一下。


  偌大的辦公室,鍾定誰也不看,隻望向她。見到她那傻傻愣的模樣,他笑了。


  這一笑,意味深長。


  那一刻,幾乎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許惠橙那邊。小羅更是連嘴巴都張成了O型。


  而許惠橙的眼睛瞪得更大。


  鍾定這麽笑完就走了。


  “小橙子。”小羅驚呼道,“老板對你笑耶!”


  許惠橙一下子不曉得該作何反應。當自己的男朋友成為了全公司的白馬王子,那滋味,其實不太好。


  她悶悶回到辦公室,悶悶給鍾定發信息。“鍾先生,你騙我。”


  鍾定很快回了句,“誰讓你傻。”


  她想了想,自己怎麽會這麽好騙呢,明明有很多線索。誰敢天天遲到,誰敢天天早退。而且鍾定在經濟上毫無壓力,工作不工作都一個樣似的。


  她居然還一直以為他不務正業。


  後來鍾定打電話來逗她。


  她還是悶悶的。


  許惠橙對著鍾定幾乎沒有脾氣。平時他冷淡也好,毒舌也罷,她都能保持笑容。不過她就算真的生氣,也不會鬧,就是不吭聲罷了。


  就像現在這樣沉默著。


  鍾定不是會說好話的主。但思及今天是她生日,他還是拉下臉,哄了句,“小茶花,我錯了。”


  聲線低醇如美酒。


  她聽著,鬱悶就散了。在他麵前,她就是這麽沒有骨氣。


  晚上的生日餐,許惠橙原先還想邀許七竹過來一起慶祝,可是鍾定不讓。


  鍾定包下一間旋轉餐廳。在城市的最高觀景處。


  許惠橙覺得此舉太過奢侈,擺出一副持家小妻子的態度,“鍾先生,你這樣子花錢太浪費了。”


  他不以為然,“一輩子也就這麽一回,值。”


  餐廳沒有鮮紅的玫瑰,也沒有浪漫的氛圍。


  鍾定隻是送了一個小盒子。盒子上夾著一張小卡片。


  打開盒子,裏麵放有一枚戒指。


  不是大鑽石。簡單樸素,泛出的光澤卻晃了許惠橙的眼,讓她覺得不真實。“鍾先生……”


  就這麽聽“鍾先生”三個字,非常生分。可是搭配另外三個字,那就另有一番味道了。“鍾太太,生日快樂。”


  這一刻,許惠橙哭了。


  眼淚落在小卡片上,潤.濕了鍾定寫下的一行字。


  Till Death Do Us P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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