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及笄(二)
第170節、及笄(二)
對麵是一位富麗中予淡雅的宮裝女子,三十上下,眉目頗像蕭後,隻是纖妍窈窕中掩了三分……歌裏怎麽唱的來著,淡淡倦倦,對,就那意思。
那她是……我腦子裏靈光一閃,莫非這位漂亮姐姐就是傳說中的南陽公主?
雲兒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才想起來,略走兩步,然後麵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就是跪坐)。
宮裝的美女同觀禮的賓客點頭致意,然後遙遙向楊廣行了個禮,輕聲道:“父皇。”
楊廣點點頭道:“蕭夫人,南陽,你們行禮吧。”
南陽公主這才過來,接過身後宮女遞來的梳子,為我梳頭。她輕柔的挽起我一縷發尾,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幽幽歎道:“曦兒,你也長大了。”
我心裏一顫,無意識的抬頭,就對上李世民凝重的麵龐,他頓時發覺了,回給我一個溫暖的笑容,蘊滿寬慰與鼓勵,我也衝他笑得好似沒心沒肺。可就算別人看不出,我也知道,他那雲淡風輕的笑容背後,掩著重重心事。這一刻,我直想跳起來掙脫這一切,牽著他的手一起逃離這大殿。這一刻,我才知道,我根本沒自己想象的,那麽堅強。我沒有辦法當這隻是一個儀式,一道過場。因為這個儀式過後,我就是別人名正言順的妻了,我做不到。
我才直起身,南陽公主便湊到我耳邊道:“曦兒!”我一怔,才清新過來,無奈的歎了口氣,她已經給我梳好頭,把梳子放到了席子上。
蕭夫人立於東階下,在宮女捧的金盆裏洗過手,起身與楊廣相互行了個禮後,各自歸位就坐。
雲兒引著我轉向東麵正坐,司禮太監奉上羅帕和一支簡單地發笄,蕭夫人走到我麵前;高聲吟頌祝辭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接著她跪坐下(膝蓋著席)給我梳了梳頭,加上這支發笄,起身,回到東階。南陽公主為我象征性地正了下發笄。我站起身,觀禮的賓客盡皆作揖祝賀。雲兒扶著我回到東廂房,南陽公主從有司手中取過衣服,為我更換上與頭上幅盡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我穿好襦裙出來後,向來賓展示一下,然後麵向楊廣蕭後,行了一個正規拜禮。這是第一次拜,表示感念父母的養育之恩。
然後我再麵向東正坐;蕭夫人再洗手,接過有司奉上的發釵,走到我麵前;高聲吟頌祝辭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南陽公主把剛給我加上的發笄又去了,蕭夫人跪下,給我簪上發釵,起身複位。南陽公主又象征性地正了正發釵。賓客道過賀,雲兒她們又把我弄回東廂房,南陽公主遞上衣服,更換上與頭上發釵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我換好深衣接茬出來向來賓展示,然後麵向蕭夫人,行正式拜禮。這是二拜,表示對師長、前輩的尊敬。
繼而三加:我再麵向東正坐;蕭夫人再洗手,再複位;我都無語了,這要是我,早就洗禿嚕皮了吧?有司過來奉上釵冠,蕭夫人接過,走到我麵前,高聲吟頌一番。南陽公主又給我把發釵去了。蕭夫人跪坐下,為我加上全套華麗的釵冠,然後起身複位,南陽公主幫我正冠。賓客齊齊喝彩,紛紛向我作揖。我再回到東廂房,南陽公主再遞衣服,雲兒她們給我換上跟頭上襆頭相配套的大袖長裙禮服。
我著了這大袖禮服、釵冠出房後,重新向來賓展示。然後麵向東方,行正規拜禮,三拜天地家國,以示報效社稷國家之決心。
我心想,三加三拜了,這回該完了吧?就見有司撤去笄禮的陳設,在西階位置擺好醴酒席。蕭夫人行了禮請我入席,雲兒她們連扶帶推的把我弄到席子的西側,麵向南站好。
蕭夫人也向著西邊,南陽公主奉上酒,我轉向北,蕭夫人接過醴酒,走到我席前,念了祝辭。我行了拜禮,接過醴酒,蕭夫人回拜。我入席之後,跪著把酒撒一些在地上作為祭酒。然後端著酒沾了沾嘴唇,再將酒擱到幾上。有司又奉上飯來,我暈頭轉向的接過來,意思著吃了點。然後又拜蕭夫人,蕭夫人又答禮。我起身離席,站到西階東麵,麵朝南方。
接著為我取“字”。蕭夫人起身麵東而立,楊廣則麵向西。賓為笄者取字,念祝辭曰:“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我答道:“某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便向蕭夫人行揖禮,蕭夫人回禮。
我跪在楊廣蕭後麵前,聆聽父母教誨。等楊廣說完後答道:“兒臣不敏,敢不祗承!”。又對楊廣蕭後行了拜禮。
然後我分別向在場的參禮者行揖禮以示感謝。最後,艾瑪,終於最後了!我略站在“父母”身後,楊廣向所有參禮者宣布:西城公主笄禮已成,表示感謝雲雲,笄禮結束。
我遠遠的隻來得及看了一眼李世民,便被宮女們簇擁著回了內室。我大早出門,等回宮就已經下午了,我胡亂吃了點東西,就滾去睡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雲兒把我喚醒道:“公主,南陽公主來訪了。”
我一個機靈就坐了起來,忙道:“快請。”
我迎出來,才要行禮,南陽公主已經挽住我道:“自家親姐妹,整那些勞什子做什麽,沒得生分了!”
我對她所知不多,也不敢胡亂說話,她問什麽,我就答什麽,虛聊了幾句,她就回身叫跟來的宮人都退了出去,我見狀也把跟前的人都趕散了,隻留下雲兒。
南陽公主歎了口氣道:“曦兒,你我雖非一奶同胞,但我們姐妹少,姐姐自小就心疼你,在我心裏都是一樣的,這你也知道。姐姐問你幾句話,你可要老實的答我。”
我不知道她這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也隻得點點頭道:“皇姐,你問便是。”
她拉住我的手說:“曦兒,叫你去突厥和親,你心裏,可是情願的?”
我想了想,苦笑道:“姐,你還不知道麽?這豈能由得了我?我情願不情願,又有什麽相幹。”
南陽的眼圈便紅了道:“我料得不錯,皇家女兒,這點從來由不得自己,我當年也不情願,又有什麽用……你看,我還說這些做什麽!”
她忽然壓低了聲音道:“曦兒,我聽了一件事,特特的去求了父皇來做這個讚者,就是為著告訴你。”
我一愣:“什麽事?”她接著說:“你行前,可是要與楊浩出宮走一遭?宇文成都隨行護送?”
我不解道:“是啊。”她搖頭道:“你舍不得浩兒也罷了,平白的,又扯上他做什麽?!想來你也知曉,宇文成都這廝也不知道發什麽瘋,幾個月前托了士及來央告我,叫我替他去父皇麵前關說,竟想娶你,這是何處想來?見我一口回絕,還是宇文大人去求了,父皇不肯,他們弄了個沒臉。我本想著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不成想這廝居然還不死心,那天他來跟士及喝酒,話裏不妨頭漏了出來,竟然想趁此機會,劫走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