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作戲

  岑秋蘭在此時湊上前來假惺惺抹了幾滴眼淚道:“華月,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蘇若芝亦是上前來,嬌嬌弱弱地道:“大姐姐,這幾日,你可擔心死我了。”


  其實二人眼中滿滿隱著厭惡,恨不得蘇華月立即去死。


  蘇華月聽言淡漠地掃了她們一眼,隱隱冷笑。


  二人被這眼神看得有一瞬發毛,但很快,她們便恢複正常。


  床榻上的,也不過是被她們整得半死不活的賤蹄子,能嚇到她們什麽?估計現在都不知道毒是她們下的!

  想起毒,岑秋蘭又有一瞬目露狠光,假惺惺地道:“華月,你這幾日病重,為娘沒想到你竟是中毒了,是為娘的錯。”


  蘇華月嗤之以鼻,蘇候的注意力在蘇華月身上,也未回頭看她。


  岑秋蘭又是淒淒切切抹了幾滴眼淚,接著回頭陰睨了眼地上趴跪著的夏吟,回過頭來,又是那一副嫵媚賢良的模樣。


  她道:“府中守衛森嚴、向來安全,華月中毒,斷然不是什麽歹人潛入了府。方才聽顏姨說看見夏吟這賤婢鬼鬼祟祟給華月的吃食裏放東西,莫不是……”


  又滿目駭然,回身抬手似是氣得發抖地指向夏吟道:“是你這個賤婢!給華月下毒!”


  夏吟被岑秋蘭的嗬斥震住,但也並未有多慌張。


  夫人早便與她說好了,此番下毒到最後,必然要讓她受些委屈,以她一己之力攬下小姐之所以下毒的所有罪證。


  事成之後,夫人會給她一大筆錢,讓她與她的家人離開京城過上好日子。


  如若不然,亦或是此事從她這裏牽扯到了夫人,莫說她一分錢也拿不到,她的家人也會陪著她遭殃。


  她原本有些猶豫,但夫人暗示她如若她不做,她的家人也不會好過。


  加之夫人說必會保她性命,她到最後頂多受些皮肉之苦後,便與她家人有長遠的好日子過。


  想到如今在如意院做下賤的三等丫鬟,以及早便想報蘇華月不待見她之仇,她最終還是答應了。


  事到如今,這最後的攬罪,她自然也要做好。


  否則,她能想到她與她家人的淒慘。


  夏吟淒厲地喊道:“冤枉啊夫人,奴婢冤枉!”


  細細聽來,她的那份淒厲,除了聲音故作淒慘些,內裏卻是一絲感情也無。


  蘇候與蘇先聽得夏吟給蘇華月下毒的話語,當即兩道利劍般的目光射在夏吟之身,生生將夏吟做戲的淒厲叫聲嚇得啞了回去。


  蘇候氣道:“賤婢!好大的膽子!竟敢給小姐下毒!本候看你是不想活了!”


  蘇先亦是冷聲道:“說,你為什麽要給華月妹妹下毒?”


  雖然他們不敢相信蘇華月怎麽會好端端中毒了,可事實就是擺在眼前。


  而除了這鬼鬼祟祟的夏吟,他們也想不出蘇華月為什麽會中毒。


  印象中,因為岑秋蘭的賢良,蘇華月除了頑劣些,在府中一直被養得極好,怎就能成了如今這般?


  沒想到他們一回來便碰到了這等事。


  夏吟淒顫不已,原本還有些恃無恐,在被蘇候與蘇先吼了後,又真真切切害怕得顫抖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睨了岑秋蘭一眼,岑秋蘭未給她任何眼神交流。


  她又下意識睨向一旁的鬆嬤嬤,鬆嬤嬤警告般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夏吟自知道那警告中的含義,訕訕地按計劃低語道:“奴婢、奴婢有罪!”


  原本眾人還隻是極度懷疑此時是她做的,如今此話一出,那懷疑,便變成了真真切切的確認了。


  秋雲最先銳聲道:“夏吟,毒竟真是你下的麽。小姐向來待你不薄,你怎能做如此昧了良心之事!”她氣,哪怕早已知道,也氣。


  蘇華月的身子微微顫抖:“夏吟,要害我?”


  蘇候怒聲:“簡直反了天了!來人!”


  岑秋蘭在這時適時道:“好你個賤婢,華月如何對不起了你,竟讓你起這般殺心!”又道,“將這個背主的賤婢拉下去,關進柴房,聽候發落!”


  又趨身至蘇候身前,用纖指為他順氣道:“老爺,您消消氣。華月還躺在病床上,莫因那等賤婢再擾了華月的身子。”


  蘇候自然知道蘇華月如今剛治了毒醒來,擾不得,但得知夏吟竟敢下毒害他的女兒,實在是氣不過,才失控了一番。


  如今是該先將這賤婢拉下去才要緊。


  蘇候推開了岑秋蘭撫摸他的手,安撫了一番仍是十分虛弱的蘇華月道:“別怕,華月。爹已經處置了害你的丫鬟。”


  蘇華月微微的點點頭,心中卻是冷然。


  處置?岑秋蘭看似是說不想她被打擾,實則隻是將夏吟押入柴房,並未有任何實質性的處罰。


  是想事後神不知鬼不覺處理了夏吟、日後自己的罪責再無人可知曉麽?嗬。


  蘇先則是盯著即將被拉下去的夏吟若有所思。


  正在這時,春雨那張懵懂的麵容出現在了房中,打斷了這一切。


  春雨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向蘇候等人小心行了一禮,又行向蘇華月道:“小姐,您的藥奴婢給你熬好了!”


  卻她的藥還未送到蘇華月床邊,她本來平穩的步子,不知道絆到了什麽,令她霎時向前傾去。


  “小心!”


  一旁的顏姨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春雨,但春雨手中的藥卻沒那麽幸運,直接灑在了地上。


  春雨帶著哭腔道:“小姐,您的藥沒了,這可怎麽是好啊?”


  鬆嬤嬤見此板著臉嗬斥春雨道:“毛毛躁躁打翻了大小姐的藥,你該當何罪?還不快收拾了碎碗片退下去!”


  語罷她便要親自蹲下身來撿碎碗片。


  慣會察言觀色的她,從春雨端著藥一進屋便察覺到了身旁岑秋蘭的不對勁。


  同時當即聯想到,這藥是她們找來的嚴大夫開的,且有問題。


  但早在得知老爺回來的空檔,她們便已快速地命令如意院的眼線將所有的藥都處理了,怎春雨又端了藥出來?

  若是被老爺發現了藥有問題,後果不堪設想。


  也正是因為想到此,方才春雨從她身邊過時,她伸出腿絆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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