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清醒
今日夫人的人來與她說,侯爺突然提前回府,讓她將從前做的手腳都做幹淨,她這才去廚房看看。
誰知一入廚房,剛想做些什麽,便被這瘸腿廚娘揪住,硬說她給小姐的飯食下毒,她還未爭辯,便被她揪來了這裏。
廚房她還未去清理什麽,從前在那裏下過毒,不定會留下什麽痕跡,被這瘸腿廚娘一鬧,真不定會查出什麽……
卻夏吟的喊冤一說完,另一側的秋雲忽地疑惑道“夏吟?你這個時候不是該在後院刷恭桶嗎?怎跑到廚房去了?按理說,後院做粗活的丫鬟,不應當去廚房。”
又看了眼顏姨端進來的飯菜,假意深思道“難怪這幾日小姐吃了廚房的飯菜便覺更不舒服,原來……”
看似不經意的幾句話,卻直接點燃了蘇候的怒火。
蘇候怒拍桌而起,將屋內所有人都震懾到,他直指夏吟道“你好大的膽子!說,你對華月做了什麽!”
直將夏吟的跪姿嚇成顫抖著趴在地上。
顏姨跟過他的軍隊,是他敬重之人,鬧出這麽一遭,必然是這夏吟有什麽問題。
方才秋雲的話也說得甚有道理,她一個如意院的婢女,去廚房做什麽?
還被顏姨抓到她對華月的飯菜鬼鬼祟祟,華月這幾日吃了飯菜亦是不舒服。
他不過是不在府,這夏吟是反了天了嗎!竟敢害他的華月?
岑秋蘭與鬆嬤嬤亦是陰恨相對夏吟。
這個賤蹄子,不是讓她去善後不要被抓住把柄嗎?怎還去投毒了?不是在作死麽?
夏吟霎時感覺數道吃人的目光射在她的背部。
她連身子都不敢直起來,顫巍著不死心解釋道“奴婢沒有,奴婢冤枉……”
正是這時,蘇先從外飛身而入,身邊帶著一位頭發花白、身子還算硬朗的老者。
蘇先未關注屋內的混亂,入了屋便道“父親、姨娘,莫大夫來了!”
言罷他透過眾人一眼便瞧見了床榻上的蘇華月,一年未見,如今隱隱瞧著她有些虛弱,他心內的擔心自是不言而喻。
蘇候聽了蘇先之聲從對夏吟的憤怒中抽離出來,見到莫大夫,眸色也泛起了微光。
他道“莫大夫,小女病危,您快來為她看看!”
他最擔心的,自然還是躺在床榻上孱弱不已的蘇華月。
莫大夫被請來時已在路上聽蘇先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聽了蘇候之言,向蘇候行了一禮“見過大將軍。”
蘇候雖被封候,軍隊裏,如莫大夫等的人對他的稱呼仍是軍中的職位大將軍。
蘇候忙將他扶了起來“莫大夫不必多禮,看看小女要緊!”
說話間,莫大夫已起身,略有些蒼老卻還硬朗的身子行至蘇華月床邊,見著蘇華月慘白的神色,麵色便已有些凝重起來。
莫大夫道“蘇大小姐看起來病得不輕。”
又抬手閉目把脈,麵色隨即愈發不好看。
“這是……”莫大夫頓了頓,接著道,“蘇大小姐,這是中毒了,癡魂散。”
又取下背上的藥箱,從中取出一套銀針,對著蘇華月的幾個穴道紮了幾針。
“中毒?”
蘇候與蘇先皆震驚不已,蘇華月好好的,怎麽會中毒?
蘇候又想起夏吟鬼鬼祟祟給蘇華月的飯菜放東西的話,當即一道凜目如寒刀般射向跪著的夏吟。
難道是她?!
岑秋蘭見莫大夫拆穿了蘇華月中毒之事,倒也未驚慌。
這本便是她意料之中之事。
不論蘇華月死沒死,她所中之毒都很容易讓人查探出。
她對此事原本的計劃便是讓夏吟來頂罪,畢竟毒本便是她下的。
如今這顏姨將夏吟揪了出來,雖說是意料之外的小插曲,但具體她要實施的計劃並未有什麽改變,最終都是指向夏吟下毒。
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蘇若芝見蘇華月的毒被查出亦有些緊張,岑秋蘭仍是暗示她不必太過擔心。
蘇若芝前些日子失了清白,今番蘇候回府,她自要在他麵前表現一副受傷模樣,所以一直都未多說話。
莫大夫道“中毒有些時日了,怎麽沒請大夫給大小姐解毒嗎?”
“老夫先給大小姐紮幾針,控製毒性,待會再開幾幅解毒的藥,吃上幾幅,毒便可清了。”
莫大夫的聲音有些蒼老,邊說話邊為蘇華月紮著針,不過一會,蘇華月便輕咳出聲,慢慢地醒了過來。
“華月!”
“華月妹妹!”
蘇候與蘇先同時喚出聲。
蘇華月的意識漸漸清醒,緩緩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是父兄兩張關切的臉。
此時的父親雖還是那副淩肅模樣,鬢角的風霜在此時卻還並未襲向他,相比前世她在父親最後一次出征前所見父親最好一麵,如今的父親不知有精神多少。
蘇先兄長還是那般俊朗,如今十七八歲的年紀雖比前世略顯稚嫩些,卻那雙與父親極相似的亮晶晶的瞳眸,此時極其有風采。
但想起前世父兄的慘死,蘇華月的眼淚當即便湧了上來“爹,哥哥……”
一聲叫喚,一切的深情、悔恨、喜悅,盡在不言中。
蘇候與蘇先見得蘇華月這般先是一震,後隻當蘇華月是一年未見他們、加之病痛致她痛苦才會如此,也為多想。
隻心疼地為她擦了擦眼淚,道“華月,別怕,莫大夫在此,你的病假以時日便會治好的。”
蘇華月此時哽咽得有些說不出話來,隻含蓄地點點頭。
為了整治岑秋蘭,她先前除了將已中招的癡魂散餘毒放在體內未清外,知道按上世的發展,今日她的爹與哥哥會提前回府。
這兩日她便照常服用一定劑量的毒藥,以應付爹與哥哥必會重新給她找的大夫。方才的昏迷,都是真的。
隻是與岑秋蘭給她下的毒不同,若是真真按照岑秋蘭給她的劑量服藥,在此時她隻怕早已是一具屍體。
但僅僅服用處理過的藥量,她雖有一定的嚴重病症,但必不致死、與並不會有大恙。
所以此時她不想多言,也還有身子確實不大舒服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