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的氣氛,驟然沉下去,眼看戰火就要燒到臨界點。
陳雪後悔也來不及。這種話說出去,真的是放鬆了警惕,隻怪自己蠢。
“好看的人誰不愛?管他男女老少,我花癡的毛病,也總改不了。”一諾不慌不忙走到BILL身邊,伸手壓在他肩膀上。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BILL,低垂著眼瞼,有些落寞的表情。
“愣什麽,就打這張牌。”一諾抽出他正捏著的那張牌,打出去。她指尖有些潮濕,一點點的液體,卻讓BILL的心狂潮四起。
在一諾的帶動下,氣氛慢慢好轉起來,但依然打著沒趣。
正好也要到晚飯時間,傭人來收拾了桌子。一諾依然吃的不多,一群人吃完便各自找自己的事情。本來雙方的關係就很微妙脆弱,要不是有一諾,真不敢想有一天,可以一桌人一起打麻將。雖然還是搞砸了。
BILL一個人在音像室裏,音樂開得震天響。是熱烈的桑巴舞曲,很適合他妖嬈的氣質。
一諾過來敲門,他打開門來,便是一陣煙霧繚繞。
“對不起。”
“恩?”
“陳雪必然說到你痛處。我無意為她開脫,僅僅過來道歉。”
“出去。”BILL冷笑。
“要想別人不在意,隻有先讓自己不在意。有或者沒有,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的選擇和生活,跟別人有什麽關係?”一諾也不氣他的態度,慢條斯理說完,便轉身離開。
BILL兩大步便走到她邊上,一手拉住她,把她帶進自己懷裏。頭埋在她頸窩裏,緊緊抱住她。
涼涼的淚水。一滴。兩滴。三滴……越來越急……悉數落進一諾的脖子裏。
她伸手拍他的背。
隻有一諾,真的尊重他,不因為他的權勢,才尊重他的生活。
良久,BILL收拾好情緒。歉然道:“不好意思。”
“我們兩怎麽總這麽客氣。不是你不好意思,就是我不好意思。”
BILL被說的也忍不住裂開嘴。
“我曾經就是孌童。”
他的聲音低啞苦澀。
一諾不是不震驚。
“我殺了最後一位雇主,奪了他的一切,有了今天。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故事很簡短,起因經過結果卻一目了然。
一諾給他倒了一杯水,沒有說話。
“他們送來的小孩,資質好的,便都送去培養。資質不好的,我都讓人送去了孤兒院。”
“你已經做得很好。”一諾握住他的手,在認識江城以前,這個世界黑便是黑,白便是白。這之間的十九重灰色,她不曾感受。
如今,她已經知道,寬容。並不是慈悲為懷的寬容,而是在理解很多事情存在的基礎上,對事物本身的存在抱著理解的態度。
“我不能理解你經曆這種事情的心情。因為感同身受和同情是兩碼事。現在我無法感同身受,你也不需要同情。我隻希望你勇敢麵對以後。”一諾收緊手掌.
BILL驚詫看她,他甚至想過,一諾或許會因為需要自己的幫忙,下午才出口向著自己。但現在,這個女人坐在自己對麵,一臉澄澈,坦言相待。
她不需要理解自己的心情,BILL隻需要別人真正的尊重和平等的眼光。這次,他並不為自己的付出懊悔。
自己心裏的秘密,不知為何就說給了這個才認識了不到十天的女人聽。
飛機到S城時候,還是傍晚。
BILL有自己的事情,一諾也沒有邀請他一起吃飯的意思。她自己一堆事情要處理,真的沒有閑情。
“明天有空我們可以談一下具體事宜。”BILL談事情的時候很認真。
“好的。我讓則寧給你電話。”
BILL點頭,然後坐上他的車,揚長而去。
一諾不說話,梁熙也知道應該把車開往醫院。
她快步走向病房,陳雪他們在她身後,深怕她走不穩,又不敢出口製止。
“又瘦了。”一諾撫著江城凹陷的臉,低聲道。
“不要擔心。我的助理說他這幾天有一些大腦活動,一定會醒來的。”
“給我看效果。不要說無用的話。”一諾抬起身,話說得直剌剌的,大家臉色和心裏都不是很好。“到隔壁開會。”她邊往外走,邊說。
大家沉著氣跟在她身後。
“喝茶。”楊怡即時遞過來紅棗茶。
“謝謝。”
“不用。”
“BILL會撤資。你們做好準備了嗎?”一諾端著茶,眼神透過霧氣還是威懾人心。
“我們的資金都已經到位。隻等他們一撤資,股價齊跌,我們再看市場和政府反應操作。可以說,萬事俱備,隻欠他這道東風。”則寧說。
“東風已來。明天BILL會過來跟我們談,你把細節跟他說一下。”
“好的。”
“BILL開了什麽價碼?”梁熙問。
“什麽都沒有。隻當是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