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鈴一響，一諾就醒了。疲憊感洶湧而來。強撐起精神，衝了熱水澡。
在浴室洗漱的時候，陳婉茹敲門進來。“一諾。吃了早飯再走？我磨了豆漿了。”
從鏡子看到站在浴室門口的陳婉茹，嘴裏喊著牙刷，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陳婉茹轉身，經過床頭櫃，看到櫃子上的EASE和打火機，還有垃圾桶裏的煙蒂。她從不知道一諾會抽煙，而且還抽得如此凶。情緒來回滾動，終是一聲不吭，走出門，好似什麽都沒看見，心裏的擔憂卻不會少。
一諾本來就不畫濃妝，而今天特意上眼線，畫重眼影，粉也撲得更厚，卻是怎麽都壓不住黑眼圈和臃腫的眼睛。
早餐無話。一諾也沒什麽胃口。隨便喝了幾口豆漿，便出門。
一到公司，便有人來通知一諾準備開會。一諾手扶著額頭，真是越是沒狀態事情越多，想到就頭痛。便隨便吩咐了個人，端杯咖啡到會議室來，濃，不加糖。
整場會議，一諾昏昏欲睡，隻聽得到大家嗡嗡嗡地討論著什麽，自己是一點意見都沒有了，咖啡也壓不住疲憊。都不知道自己何時如此沒體力了，卻不知道心累遠比體累更是消耗能量。江城瞟了一眼滿臉憔悴、眼睛臃腫的一諾，知道她不在狀態也不說。江城倒是一點失眠的痕跡都沒有，依舊神采奕奕，神清氣爽地坐在主位上，聽大家說案子。一諾實在撐不住了，什麽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隻是手還擺著拿著資料的姿勢，立起來的資料正好擋住了一諾的睡顏。江城再看向毫無動靜的一諾的時候，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幾乎屏住呼吸。在一諾身邊的人，也不敢拉醒一諾。江城最終沒有叫醒一諾，隻是抬起頭時，淩厲的眼神像無數的刀子射在空氣裏。
江城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地敲打著，眯著眼睛，像一隻等待獵物的野獸，蓄勢待發。會議結束的時候，江城緩緩道：“陳一諾調到秘書處，她的工作企劃部找人替。”
江城坐著不走，大家就不敢真的散會，江城揮了揮手，大家才魚貫而出。偌大的會議室，江城輕輕拿開一諾手上擋著她的資料，看著她的睡顏。如此疲憊，卻依舊睡得不安穩，皺著眉頭，滿臉嚴肅。江城伸去要撫平她眉頭的手最終停在半空中，把西裝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然後伸手抱起她，往辦公室走。一諾疲憊之極，感覺被動了一下，一諾也隻是稍微動了動便沒反應，還好江城有力，不至於她動的時候把她摔到地上。走廊上的人看到後，都瞪圓了眼睛，江城輕斥道：“看什麽！還不去找個毯子來！”被嗬斥的人，急忙應著好，急急去跟中午在公司午休的同事借毯子。
從未如此心安理得地抱一諾過，到了辦公室，江城也不願意把她放到沙發上。無論拿一巴掌有多痛，無論我多不甘心，無論我現在愛你愛得多狼狽，我都樂意繼續愛下去。這樣抱著她的感覺盡是如此好，我的要求並沒有很高，隻是這樣抱著你，我都很滿足。一諾，我為要這樣抱你一輩子，必不惜一切。江城輕輕撫著一諾的頭發，看著窗外，時間靜止，隻有我和你。
秘書敲門，江城皺眉，“進來。”清冷淩厲的聲音讓秘書在門口都不免一抖。
“江總。您要的毯子。”楊怡拿著毯子，站在一邊輕聲說道。剛才送毯子的人拿了個舊毯子過來說是給一諾用的，楊怡一瞬間就淩亂了，把毯子塞回那人懷裏。說道：“你拿用過的來幹嘛。還不趕緊跑邊上去買個新的。”那人跑出去一會，又氣喘籲籲地毯子拿來的時候，楊怡拆開，摸了摸質地，放心後，才敢往裏送。
江城，輕輕懸空抱起一諾，抬頭示意楊怡。楊怡輕手輕腳把西裝拿掉，然後給一諾披上毯子。
江城也不知道什麽心理，就是盡量讓一諾的臉都不被人看到，他就是不樂意讓人家看到一諾睡覺的樣子。
“你依舊負責你的事情。一諾有別的事情讓他做。”楊怡當然是知道江城什麽意思，一諾是過來打醬油的，再說了，就算江城肯讓一諾為他鞍前馬後，楊怡也不敢指揮她。楊怡是跟江城一起從總部過來的，她就是敢對所有人擺架子，也不敢對一諾一點點口氣不好的。
“好。”楊怡應了後，卻不走。
“還有什麽事？”江城不耐煩。
“王總經理說有事找你談。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江城滿臉不爽地把一諾輕輕放在沙發上，替她掖好毯子後，才示意楊怡，一起走出去。
“到你辦公室說。”江城看到王宏，就直接一句話摔過去。麵無表情。
王宏也不多話，就帶著江城區辦公室。到辦公室後，王宏要泡茶。江城製止道：“不用了。說吧。”
“康成在找思源談拍賣的事情，他們答應先幫思源還部分負債，讓思源的資金鏈先盤活起來，思源給康成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後麵的負債五五開。”
“隨便他們談吧。”江城漫不經心，“過幾天再找思源談。我們負責百分之五十的債務，要思源商場和房產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後期債務按照股份比例負擔。”
“好。銀行那邊都沒問題，隻要能夠及時償還前幾期和這期的貸款，後麵的錢還是按照合約分期付款。”
“嗯。”江城沒有表示。至於銀行，它們的責任是拿回錢，減少不良貸款和壞賬。眼看著就要一億的壞賬才是它們真的該關心的事情，江城一點都不擔心銀行談不妥。
“思源這邊不出大意外的話。是沒有問題的。現在最怕的是別墅區的事情。”
“說。”
“我們當初把地點選在連山腳下就是因為那裏環境好，周圍都是良田和農戶。之前選址的時候，是因為當初政府是竭力保護那片林區的，所以為了保護環境，那邊除了生活區可以在建，其他都是不可以的。現在，政府突然間就決定在附近也劃一個工業區出來。引進的第一個企業就是化工企業。雖然劃的地方時屬於以連山為中心的真個片區的外圍地帶，但是經過技術部的地理測算，到時候周圍的汙染是無一幸免的。”江城聽著沒有說話，嘴角卻露出冷笑。一個工業區，隻要進駐了化工廠，這個工業區的發展方向就被定死了，就決定了這個工業區無法走環保和高新的路子了，隻能走重工業的路。先不說這個工業區會不會發展起來，現在別墅區還在建，還沒開始正式售樓。隻要這個消息一出去，那就不要指望房子賣得出去。看來顧永成的誠意還沒到嗬。
“公司賬目的事情怎麽樣了？還有質量檢驗呢？”江城沒有就工業區的事情說什麽，而是問到最近政府不斷進行的各種各樣的亂七八糟的整頓。
“賬目是平時都有做好的，所以不用擔心。質量檢驗還沒有問到具體時間，不知道會不會突擊到工地。”平時都天下太平，如今突然這麽大動幹戈，鬧得人心惶惶，政府真是大手筆。平時檢查都是企業公關好，檢查就像例行公事，現在檢查倒如此動真格。
“不要出差錯。”雖然三盛不是精益管理，講究降低成本，對於質量也很重視。但是，誰敢說自己的產品沒有任何一點點貓膩？可以說，每一家房產公司的房子都多多少少會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隻是不會影響生命安全，大家也就不會去在意，而外行人又有誰會懂。
“康成什麽動作？”江城問道。
“康成是示範單位，不會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