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一諾發現江城正看著他。
“我們的小諾諾真是大忙人，邀約這麽多。要不要給你安排助理？”江城猜到了電話是誰，猜到了很多他在心裏極力否定的事情，卻不忍心一諾為難不忍心一諾為找一個好的開場白傷腦筋，隻好自己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就像以前那樣損她。
“你最好是安排一個能幫我做掉所有工作的助理。”一諾不假思索地說。
“嗯。我也覺得。”江城裝得很認真考慮的樣子，“明天讓人力資源部掛招聘。”
“我開玩笑的。”一諾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姿勢好不慵懶。
“我是認真的。陳雪過幾天就來。”
雖然幾天他除了開會都沒跟一諾再一起，但他知道一諾非常忙，非常敬業。他怕一諾累，他希望一諾有空閑，從私心來說，如果一諾有空閑，他就可以找借口讓一諾陪他，但是他不能明著把一諾調去輕鬆的崗位。
“又不是多大的案子，如此興師動眾？”一諾疑惑地看著江城。她哪裏會知道江城從那晚飯局過後，對這個案子勢在必得，男人心裏間的競爭和好勝一諾是不會懂的。一諾更不會知道最近已經有人對分公司動手了，江城在他的辦公室裏看著局勢，劃兵點將，隻等著對手慘敗而歸。
“陳雪說她想你了。”
“江城。”一諾抬起頭，直視江城的眼睛，“說謊也要裝飾一下。”
“不信拉倒。你自己問陳雪。”江城聳了聳肩，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
大家都已經走了，公司黑暗、空曠，一諾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還有回音。
在車上，一諾不說話，隻顧閉目養神。
江城好似知道她並沒有睡著似的，自顧自地對她說：“諾諾。陳雪來了你就不那麽辛苦了。”
“是你叫她來陪我辛苦的是不是？”一諾以為江城心疼她忙，非得差遣得力幹將過來，好讓一諾不那麽辛苦，胸口突然暖了一大半，口氣也不像之前不耐煩又脾氣差的樣子了。自己卻也是真的不好意思讓對他發脾氣。
“不是。真的是她說想你，我就讓她過來了，順便指導下分公司的人。”江城沒有說謊，讓陳雪過來幫一諾是部分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雖然江城帶來的人都是信任的人，但他最最信任的是陳雪。思源誌在必得，不是在於這個項目，而是在於他的對手裏有顧毅。至於邱潔怎麽樣他根本不在乎。既然他們要玩狠的，那就玩吧，江城奉陪到底。
“她如此為你賣命，你這輩子也償不了她的情。”
“諾諾。你是羨慕我有這樣的哥們呢，還是吃醋呢？”江城笑道。
“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陳雪的男朋友上幼兒園的時候就跟她膩在一起，後來就沒有分開過。五年前出車禍去世了。”江城簡單兩句話不僅僅是解釋陳雪不會喜歡自己，更是解釋陳雪為什麽會有如今的樣子。
一諾心裏沉重，感覺真像太突然了。她隻知道陳雪不一樣，有故事，但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經曆沉澱出那樣的她。離我們最近的是現實，離我們最遠的是事實。她懂那種愛一個人，怎麽都放不下的感覺。“活在心裏的人，是永遠不會死的，除非自己給他判了死刑。”
“諾諾……”江城想說，是不是顧毅在你的心裏永遠都是那般摸樣，而我怎樣都分不到一點點位置，最終，江城還是沒說出口，傷人自傷。
車沉穩地停在一諾家樓下，一諾下了車回過頭輕聲說：“回去開車慢一些。”說完轉頭就走，沒走幾步，一諾就頓住了。
顧毅站在樓梯痛苦地看著一諾，所有的聲音、感覺、情緒都被悶在身體裏，無法釋放出來。電話裏一諾的猶豫他有感覺到，他不停告訴自己一諾隻是正常跟同事一起回來而已，但還是忍不住想知道送她回來的是不是江城，是不是那個氣質殺伐冷酷，卻對一諾處處嗬護看她的目光都可以融化成水的男人。想到江城，自己會突然的沒有信心。江城對一諾的感情，明白人都能一眼就看出來。他很害怕自己跟一諾真的就這麽結束了，錯過了。他覺得一諾不會也不該心裏就沒有自己了，卻沒有想到，自己身邊也有一個不可估量的角色——邱潔，他和一諾算是真正的棋逢對手了，而結局如何，全看主角自己的選擇，而不是配角對主角有多麽深厚的感情。
凱迪拉克的車燈直直射著前方，昏黃的光束散發開來，不明亮，卻也將如此尷尬的境地照得一覽無餘。江城看一諾停在前麵不走，便在車裏看著，隱隱約約看到顧毅的臉，自己喜歡的人就在離自己不到十步的地方，咫尺天涯。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不禁用力，漸漸發白的關節和咬緊的牙關，江城恨，為什麽你十七歲的時候我沒有及時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