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蕭貫賢·心魔
這天。看1毛線3中文網琪琪在早膳之後,見梁永從令侯府回來,便吵嚷著舅公送他去暮天雪的府上。
梁永一直勸阻加安慰:“別總去打擾人家了。你是舅公帶來的,總去打擾人家不好。”
“可是,我和姐姐玩的很開心呀?”
“開心不開心的,也不能去了。”
梁永正在府上極力安撫琪琪情緒時,門外忽然來了一個丫頭。
“梁卿在嗎?”
府上的仆人將她引薦到了正房內。
梁永一抬頭,發現是暮天雪的貼身侍女玲蘭。
玲蘭笑笑:“梁卿,我們小姐讓我來轉告您,如果,琪琪今天沒什麽事兒的話,能不能接她去府上玩兒?晚些時候,再把他給您送回來。”
“哎呀,這多不好?這小孩子還吵嚷著要去,你看,暮小姐還要過來接。我,這不是怕打擾到小姐們休息嘛?”
玲蘭笑笑:“梁卿您放心,琪琪很乖的。我雖然昨天頭疼,就和他接觸了一會兒,但是,他很聽話。”
琪琪抬頭看見玲蘭進來,伸手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抓著她的手不放:“舅公,你看,都來接我了。”
梁永有些為難:“那,那行。那就這樣。”
臨走之前,還不忘再三叮囑琪琪,一定一定要聽話。
琪琪揮著小手和梁永道別。
一路上,他都和高氏有的沒的說著。突然,琪琪冒出來一句話:“姐姐?”
“嗯?”
“咱倆是好朋友嗎?”
“當然。”
“姐姐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是鬼的。”
高氏突然就站住了腳,低頭看了一眼手裏拽著的琪琪:“你說什麽?誰是鬼?”
琪琪抬起頭,笑嘻嘻地:“你呀!我說錯了?”
高氏張張嘴,卻沒有說話。
琪琪倒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拉著高氏的手:“快點兒走,雪兒姐姐還等我玩兒呢。”
這句話,讓高氏有點兒懵。她沒想到,這小不點兒居然能知道自己是鬼?
小琪琪確實沒有將她的秘密告訴任何人。不過,那一天,站在一旁看著和暮天雪與蕭漫中間玩耍的這個小孩子時,她一直在心裏畫著渾兒。
晚上,還是由高氏將他送回梁永的府上。
由於白天下了雨,所以,調皮的琪琪在前麵蹦跳著水坑。忽然轉回頭:“你知道我是誰嗎?”
高氏一愣:“你是琪琪。”
琪琪一邊蹦著,一邊嘻嘻哈哈地說:“我的琪琪,就和你叫玲蘭是一樣的。我說的是,琪琪背後隱藏的那個。”
這句話從麵前的小毛孩兒嘴裏麵說出來,有著和年齡不合的語氣,也有著不相符。
高氏試探性地問:“難道,你和我一樣?”
“我才不和你一樣呢。怎麽能一樣?”
高氏愣了愣:“那你是道士?”
琪琪轉過身子:“我要是道士,你現在還能跟道士在這兒悠閑地聊天嗎?”
高氏眨了眨眼:“那我不知道了。”
琪琪蹦跳兩個水坑之後,又跳了回來,來到了高氏的身邊,並拽起高氏的手:“你低點兒頭,我告訴你我是誰。”
高氏俯下身子,琪琪附在她耳邊,用一隻小手攏著音,小聲說道:“我是妖精。”
說完,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高氏突然有了一種很明顯的感覺,那感覺,便是,方才說的那些話,就像是有人附在了琪琪的身上一般,在和自己交談著。那些話,完全不可能出自於琪琪之口。不過,既然自己是鬼,那麽就沒有理由不相信眼前的這個琪琪,就是他口中所說的妖精。
隻不過,高氏其實還有著一肚子的疑問,想要問他,但卻不知道從何問起,也不知道該問些什麽。
這一段路的後半程,高氏一直保持著閉嘴。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妖精蹦蹦跳跳的,心中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高氏在送完琪琪回來,獨自行走的路上,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梁永院子裏的大黑狗,自己早上去,晚上去,一共接觸了兩次。可是,它沒有衝著自己叫嚷,而自己也是全然沒有感覺。這樣的一幕好神奇。高氏努力想了想,這應該就是吃了僵屍腦升級了的結果吧。
她長歎一口氣之後,慢慢走了回去。
令候孤於白天確實補了一覺,起來之後,雖然還是頭疼,渾身有些酸痛的,但相比早晨卻也好了許多。
晚膳過後,他獨自一人坐在府中,忽然想起了白天蕭川的話。想來,也確實有些日子沒有去看看蕭貫賢了。
於是,令候孤拿起壓在自己桌子下的那本段坤抄完的《三字經》,在手中掂量了掂量,想了想,站起了身。
他沒有讓任何人跟著,選擇了獨自前往。
【蕭貫賢府】
有些日子沒來這府上了,印象中,相較於上次相見,這院子,除了多了些蜘蛛網以外,似乎也沒有什麽大的變化,依舊是淒冷和蕭條。
盡管,上次在離開時,令候孤曾勸告其,該配備的仆人還是要配備,怎麽說也不能擾亂生活節奏的話,但依現在來看,蕭貫賢,是充耳未聞。
府中有光亮。
令候孤輕輕叩了三下門後,隨手推開。
府內,蕭貫賢的桌子上堆了好幾份飯,有些都已經餿了,上麵還圍著幾隻蒼蠅。
地上有著各種雜物,東倒西歪的椅子,幹涸了的茶漬,點心的碎屑。屋子裏淩亂不堪。
令候孤皺著眉,心情複雜地往裏走。忽然見到蕭貫賢盤腿坐在床榻上,依舊是那修行的坐姿。他全然沒有覺察到有人進來,而令候孤,也在見到他的一瞬選擇了默默注視。
他不禁在心裏感歎道:眼前的這個兒子,除了比上次見他時瘦了許多,憔悴了許多之外,打坐的姿勢,倒是標準了不少。
令候孤清咳了一聲。蕭貫賢睜開眼,看見眼前的令候孤後,突然急忙起身下了床榻。
“見過父王。您,您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看看你在這廢墟當中,是如何像金子一樣發光的。”
蕭貫賢沒有說話。他知道令候孤這話是什麽意思。
令候孤拉過來一把椅子,剛欲坐下,卻發現上麵積了一層厚厚的灰,於是,他皺起了眉。一旁的蕭貫賢覺察到了父王的怒眉不展,隨即拿起桌上的一個帕子,象征性地掃了掃椅子上的灰塵之後,小聲說到:“父王您坐。”
令候孤撇撇嘴,坐了下去。他轉過頭又細細地看了看桌子上的東西,掃了一圈兒:“你這功夫,還得多久能修好?”
蕭貫賢一愣:“快了,快修煉好了。”
令候孤挑起眼皮:“快?有多快?今日明日?媳婦兒孩子不要了?爹不要了?兵也不要了?”
蕭貫賢依舊選擇沉默。
蕭貫賢的無語,不存在反駁,而是默認。
令候孤歎了口氣:“你知道府裏最近都發生了什麽事兒嗎?”
蕭貫賢依舊是呆愣在原地的狀態,沒有言語。
令候孤抬起眼皮盯著他:“你這態度,就是在讓空氣來回答我?這是什麽功?此時無聲,勝有聲嗎?你現在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即便哪天,我這令侯府突發了狀況,你爹都沒了人影兒,你也不聞不問,對吧?”
說到這兒,蕭貫賢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兒子自知自己不孝。請父王再給我些時日,相信我,再給我些時日,我就能出關了。”
令候孤挑起眉,疑惑地問:“出關?如此說來,那你現在,是在閉關?”
蕭貫賢很小聲地回了一句:“閉關修煉。”
“修煉?修到何種境界?百步穿楊?隱身術?降妖除魔?還是像那書中說的,換個人身啊?”
“沒,都沒有,都沒有。”
令候孤站起身:“那我倒是有一些差異。但凡這修煉,總得看到點兒東西吧。你這把自己個兒關起來這麽久,你這修什麽呢?”
“清修,修心性。”
“沒見過誰修心是你這個修法兒。況且,修心,怕是這詞兒太過於籠統了。心性本身分多麵,你修的,是哪一麵?”
蕭貫賢跪在地上,頭低得很深:“兒臣,兒臣修的,修的是心魔。”
令候孤一愣,低下頭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不孝長子:“什麽玩意兒?什麽魔?”
“心魔。”說到心魔的時候,蕭貫賢抬起頭,迎上了令候孤的目光。
令候孤轉正身子:“先,暫且不論,我令候孤信不信那旁門左道,凡為人,心魔,本身就是阻礙人心向善的。頭一次聽聞,居然有修心魔這一說。你這是,以毒攻毒的修煉法兒?以意誌不專,練意誌不專?負負得正?”
蕭貫賢的眼神不再閃躲,倒是放了些光:“父王,我修心魔的時候,能讓自己達到一種忘我的境界。有了心魔,我就不會怕別人來影響自己。”
令候孤越聽越糊塗:“你說,你修心魔,別人就不會來幹擾你?左右你?給你增加阻礙,增添煩惱?”
“對,對。是這樣父王。嗨,看來,還是父王您老道,我嘴笨,說不好。您總結得都對,都對。”
蕭貫賢明顯興奮了起來。
“那你的心魔,修得如何了?”
“快成了,我快成了。”
令候孤直起身子:“如此說來,你這東西,似乎我也需要。要不,咱爺倆兒一起修修?”
蕭貫賢聽到令候孤如此一說,忽然興奮地笑了出來:“那太好了!那太好了!找到夥伴了!”
“你這心魔要是修煉好了,怎麽用?要是一直關屋子裏,不吃不喝,滿屋子蒼蠅老鼠的,那我可學不了。”
“不,不,父王。您修煉完了之後,您可以出關的。出關和正常人一樣。隻不過,你就強大了,無敵了!”
“無敵了?”。
“對!無敵!如果,再有人敢給你徒增煩惱,你就可以把你修好的心魔加持給他!讓他喪失自製力,判斷力,讓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找不到方向,讓他看不清自己,讓他永遠都告訴自己,他,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能做!他是廢物!是垃圾!是天底下最最無用的人!”
蕭貫賢說這些的時候,看著自己的雙手,滿眼的喜悅,一臉的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