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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流景

  到了道真的後院,時啟發現道真不在,這時,聽到動靜的雲弛出來了,他告訴時啟,道真有事出去了,要過兩三天才能回來。原來,雲弛有點神經質,他聽到薑香蓮姓薑,她的年齡又隻有十三歲,雲弛心中就一愣,他出來己經快二十年了,到底家中出了啥樣的變故,他一點不知道。他和江南柳家是世交,所以他讓道真按時啟說的地址去找薑香蓮的爹,萬一要是自己流散的兒子,就帶他過來。


  時鬆山沒有搶到薑香蓮,他一肚子不高興,到家後看到時長風和四夫人在一起,他停下腳步,有意讓四夫人發現自己,他想找機會羞辱一下四夫人,卻聽到下人們說:“少爺,你看你們兄弟長得多像,真的是一家人不會有兩家的樣。”四夫人不想抬頭,她現在也沒有能力製止下人們的亂說,時鬆山的心倒是動了一下,他離開後問管家道:“時長風長得真和我一樣?”管家說:“他是你弟弟,當然和你長相一樣,應當的,現在知道他不是四夫人偷人得到的了吧?”


  時鬆山沉默了好一會兒,現在他可以確定時長風真是他自己的了,那以前自己對四夫人三口的折磨可真的過分了,以後四夫人要是告訴時長風真相,不管怎樣說,作為父親,還是作為兄長,他早己不稱職。他將薑香的事暫時放到了一邊,第二天下午,人找了一個借口,讓四夫人到客廳說話。


  時鬆山屏退其他人問道:“長風是我的孩子你為何一直不明說?那個在後院門口我遇上的男人到底是誰?為何你後來對我沒有一點情誼?現在老爺己經正常不回來了,不要說你,連二夫人也不和我作對,你是在報複我?讓長風學不好?吃不好?睡不好?”


  四夫人向他看看說:“長風長的像你也不是一天了,早就有人在我麵前說過,老爺在家的時候也知道,他經常拿長風和你小時候比,隻是你沒有聽到罷了。你是一家之主,你讓我們受罪是你的權力,還好,有盡頭,時啟大了,我們娘仨快能自食其力了,你找我來有事?”


  時鬆山向四夫人看看說:“現在不比兩年前,我和你再怎麽說話也不會惹來閑言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己經不好和以前比了。沒有細水就沒有容顏,你一直幫老爺出主意,現在你也幫我出一個主意,讓我再將你們恢複到以前的待遇,回到小院,過主人的生活。”


  四夫人說:“我們己經習慣了,你可不要再折騰了,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什麽別的情分,時長風的事你也不要想讓我公開,他永遠都是時老員外的二公子。我知道,老爺的地盤你繼承的不錯,家裏家外並沒有敗壞,我的名聲不是你好恢複的,你己經散布出去了,我也能適應了,隻想等時啟有發功名,我對他的父親有了交代,到那時,我的任務完成,他能幫我照顧好長風,我也就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四夫人極其悲涼地說完後,不等時鬆山的打發,出去做事去了。時鬆山看著她的背影,當初那迷人的痕跡竟然一點沒有了,女人如同橡皮泥,放在玉匣內就是一塊美玉,放在魚池下,也就是一堆泥。


  道真回來後,他向雲弛描述了他看到、聽到的情況,他說:“你家二公子我以前認識,要不是向鄰居打聽,我真的認不出來,我現在的妝扮,他也認不出來我了,畢竟我們己經小二十年沒有見麵了。我以化緣的身份出現在他的麵前,雖然沒有抬頭,但對他來說沒有一點破綻,我仔細看了,和鄰居說的名字是對的,叫薑南山,有個女兒叫薑香蓮,己經讓他抵酒債了。我想趁機打聽一下薑北嶺他們兄弟,沒有打聽到,夫人的下落也沒有聽說,要不要將他接來?他一定知道。”


  雲弛是有思想準備的,可他聽到後仍然一下坐了下去,他當年突然失蹤就是為了保一家平安。他清楚,他要是不走,以他犯上不從變革的理由,以當時歐陽細木的性格,可能會拿他一家開刀,為變革開道。這種情況當時楊素天己經警告他了,他想一走了之,沒有想到自己的家人竟然落魄到這種地步,他走前囑咐過,讓他們回到老家,他早己為他們儲備好後半生的生活田產。


  雲弛說:“請你再跑一趟,讓他上山來,不要讓他提前知道我在這裏,他們可能會恨我不來,有機會再打聽一下東峰、西嶺的情況。對了,出去之前,你到時府看看,時啟找過你,可能有急事,香蓮的事讓他放心,我會想法保護的,她現在可是我的孫女,隻是這事隻有你知道,暫時不能泄露。”


  道真知道,現在四夫人她們是和下人們住在一起的,不好找,他晚上來到時府,想將時啟單獨帶到邊上。找了一更夫打聽,才知道四夫人己經又搬回到小院了,時少爺讓她們一家負責清理小院的衛生,晚上也住在小院。道真愣了一下後,他一下想到兩年前他和四夫人偶然一遇的那個後院小門場景,當時的震顫現在還有回音。


  他小心來到小院,時啟因為又回到了他的地方,有點興奮,陪小長風玩,沒有睡。道真的出現讓四夫人一驚,她小心到後院檢查一下自己的院門,關好的,她才放心進來請道真坐下。道真問道:“時啟,方丈讓我來找你,你上山找我,有事?”


  時啟向四夫人看看後說:“我就是多天沒有練功,有些招數想請師傅再指點一下,沒有別的事。”道真說:“你的本領我知道,你現在需要的是多看書,將蘇老師要求掌握的都要會熟練運用,來年考試,可不能榜上無名,那樣不是你個人不好交代,蘇老師也會極其失望的,他走前和我說過,他教過的學生,到現在沒有一個落第的。”


  四夫人說:“有點為難這孩子了,自從他回來後,白天幹活,晚上看書,條件不好他也在堅持,有時還會輔導他弟弟。以後好了,我們又有了小院,時少爺又準備給長風找老師,謝謝道長深夜的關心。”她向道真看看,臉一下紅了起來,麵前的男人就是時鬆山造謠的男主角,更是她上次在後院小門臉熱時讓時鬆山遇到的那個男人。


  四夫人知道時啟可能有別的事,小孩大了,加上她不想再次出現上次的情況,就讓時啟單獨送道真到後院小門。路上,時啟說:“薑香蓮的事你可要幫我留些心,我在家有點放心不下,時鬆山那個畜生盯上,我怕他不會罷休。”道真告訴他,方丈己經幫他留意了,有方丈出麵,牛立新保護,時啟可以放心,他出去也就二三天就回來,等他回來再想一個萬全之計。


  道真問道:“你娘為何老成這個樣子?我兩年前見過,今天看到的好像變了一個人,你可要多幫她一些,她一直是府上的夫人,不能做太多的粗活。”他知道自己說這話不太妥當,他是一個出家人,對方是一個與自己適齡的女人,可時啟是自己徒兒,他認為可以放縱一些。


  時啟歎口氣,他告訴道真,就是那個時鬆山,一直對他們不好,可能怕他們以後會奪時家的家產,現在不知道又為何,讓他們又回到了小院。總之,他會讓四夫人以後的日子越過越好的,有機會,他會將薑香蓮接過來,孝敬、侍候他娘。道真不讓時啟再送自己,有了上次的教訓後,他不想再走院門,閃身上了時家的院牆。


  時啟休息後,四夫人幫他被子拉好,她睡不著,不是因為重新又回到了小院,是因為道真的再次出現,讓她荒蕪了兩年多的身體再次感到以前少有過的火辣。是的,隻有和牛立新、李鬆山放浪時她才有過的那種感覺,現在又出現了。她來到了院子中,想讓當空的月亮將她的身體冰冷下來。她向四周看看,希望能看那個身影,可皓月在,身影卻沒有,她坐在了院子當中,兩眼向院子的小角門看,想從那裏找到上次的回憶,那一觸手的感覺真的還在心裏。


  時啟一早起來後,忍不住跑到了山上,薑香蓮己經起來,聽說他是為自己的安全跑來看看的,感動地小臉紅了起來,時啟倒是沒有一點感覺,他隻是認為人是跟他回來的,他不能讓對方不安全。薑香蓮說:“你還要為時家做事,采雙嬸說你再有一年多就去應考,可要多準備,有牛叔叔在,不會有事的。何況寺裏的方丈也對我較為關照,一早他也會派人來看望,每天都是這樣,晨鍾想過後,知客僧會來問候一聲。”


  時啟聽後,放心下山去了,四夫人精心地將自己收拾一下,有了昨晚的經曆,她不想再糟蹋自己。和下人住在一起時,她不想收拾自己,那樣的生活條件,再好的妝扮隻會帶來嘲諷,有誰會看?現在不同了,不用擔心弦斷有誰聽,時鬆山己經清楚時長風的真實身份,道真以後可能還會再來,昨晚給對方的形象讓她失眠,她照過鏡子,不是蒼老,真的是花容沒有,比失色還慘。


  道真來到了薑南山的家,一大早,他就開始喝酒,道真拿下他的酒壺問道:“這位施主,還認得我嗎?”看到一個和尚阻止自己喝酒,薑南山正想發作,聽到對方的說話,他揉揉自己醒不全的眼說:“不認得,你是哪裏來的?這個地方沒有寺廟。”道真正色道:“我是柳泉潮,小時你爸上任時路過我的家,江南柳家,聽說你的南山的南,還是取的我們江南的南,不是真的南山。”


  薑南山愣了一下,當年的柳泉潮和他差不多大,都是十多歲的小孩,一晃快二十年了,彼此當然認不出來。加上這麽多年也沒有人提,薑南山一肚子的酒,更是幾乎沒有了記憶,隻是聽說到江南柳家,他才想起有過這樣的一門子事,他又是在投奔柳家的路上落了腳的。他不太穩地站了起來,不太連續地問道:“你是江南柳家的公子?你知道我爹的下落嗎?快帶我到你家,我不想在這裏過了。對了,身上有銀子嗎?幫我將女兒贖回來,他就在不遠處的胡家。”


  道真讓他坐下,他說:“你不用贖女兒了,我們柳家也不存在了,這麽多年你就沒去找過?為何成了現在的樣子?”薑南山的淚下來了,多年的辛酸一下湧上了心頭,他告訴柳泉潮,他是家母派他找柳家求助的,隻是路過這裏時吃醉了酒,身上的盤纏讓人偷了。酒館主人逼他留下做工抵債,他是邊幹活邊喝酒,做工的錢比酒錢少,他一直走不了。後來,戶主的小姐看上了他,他也自覺沒有臉回去,就在這裏安了家,不成想,自己嗜酒過度,夫人活生生讓他給氣死了,丈人心疼女兒也去了,後來,他就成了現在的樣子,沒有臉再找別的友人、親人。


  道真說:“你女兒在我寄住的寺院,現在很好,你和我去看看,這裏呆不下去了,有沒有需要帶的東西?”薑南山向空蕩蕩的房子看看後說:“沒有了,全部換吃的、喝的了,不然也不至於不要女兒。”說著他又有點遲疑,認為自己沒有臉見女兒,道真勸了一下,告訴他女兒在胡家遇上一個好人,馬上會嫁一個好人家,他以後的生活不用愁了。薑南山這才有點氣色地跟在道真身後,向林潛寺方向趕來。


  道真將薑南山安頓在牛立新家,薑香蓮看到接回了她的爹,有點不高興地問道:“你將我賣了,還有臉來找我?”薑南山頭低下頭說:“不是我要來的,是這位師傅將我接來的,我也是讓生活逼的,想讓你過得好一點,給你送到胡家,聽說他們家頓頓有幹糧,不比我們家饑一頓餓一頓好多了?”薑香蓮不想說話,是的,到了牛立新,她才體會到能吃飽是個什麽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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