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談話
段暄想了很久，他也沒能想通段阮說的那句話是什麽，他雖然沒怎麽和段阮聊過，但段暄認為他始終是段阮的父親，不管怎麽樣，段阮都應該會聽他的才對。
段阮沒有直接和段暄對上眼，淡淡的說了一句：“這事您就不要管了。”
眼眸底下盡是一片陰鬱，心照不宣的答案。
段阮的答案沒有讓段暄定下心，而是讓段暄別插手他們的事。
段暄愣了一下，尷尬的張了張嘴，想要盡量讓段阮相信自己，努力辯解：“我隻是…想要關心一下你。”
段暄語氣沒有當初逼段阮“嫁”給何栩清那般毅然決然，而是略帶哀求般的渴求段阮信任自己。
段阮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反複在腦海裏思考段暄的這句話，該不該信他。
這個人現在說的話真的可信嗎？
段暄是他父親，一個對自己漠不關心，不需要自己同意就自作主張決定自己的婚姻——這是父親…？
段阮在內心否定了段暄作為父親的資格，段暄自作主張拿自己的婚姻大事來做買賣，他很難再相信段暄說的每一句話。
“切好了，爸，我們出去吧。”段阮抿了抿唇，將切好的蘋果放在盤子裏，捧著盤子對段暄說。
他完美的回避了段暄的話，他不願相信段暄現在說的每一句話。
段暄有些失落，段阮的態度太明顯了。
說起來也是可笑，段暄一方麵把自己“嫁”給何栩清，一方麵試探性的暗示自己讓自己別喜歡何栩清？這不矛盾嗎？
何栩清在客廳無聊的拿著遙控器打開電視機看新聞，他想段暄會有很多事想跟段阮說，自己安分的坐在沙發上找點事打發時間。
畢竟兩父子會有很多話題吧？何栩清不禁有些羨慕，段阮有段暄，段暄會幫段阮排除一切最壞的打算，給出最好的一條路給段阮走。
天下父愛大同吧？何栩清心想。
不一會兒，段阮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到茶幾旁，將其放下，一屁股坐在何栩清旁邊。
何栩清剛想問段阮跟段暄聊了什麽，一抬頭看到段阮沉著臉，臉色很不好，看起來他們的對話內容不太好。
何栩清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及時管住了要說錯話的嘴。換上了愉悅的笑容衝段阮笑。
剛剛跟段暄聊天一點都不高興，怎麽想怎麽一肚子火氣。可一看到何栩清的笑臉，段阮怎麽都想把火泄到他身上，就是想遷怒於他。
段阮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他要對何栩清怎麽樣，都得回家再說，不可能在段暄麵前做出來，給段暄看自己笑話，豈不是襯其心意？
“吃點水果吧。”段阮將水果遞到何栩清麵前，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何栩清笑咧咧的拿起塊切好的蘋果，塞入嘴裏，吧唧吧唧的嚼。
“無聊嗎？”段阮有些無聊，隻好找比自己更無聊的何栩清來聊天。
何栩清搖了搖頭，道：“不會啊。”
段阮翻了個白眼，道：“你都無聊到開電視機看新聞了，還裝。”
段阮戳破了何栩清的小心思，何栩清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哈哈，居然被你發現了。”
“切。”
“你手挺好看的。”何栩清伸手握住段阮的手，他才注意到段阮的手是屬於修長的那種類型。
段阮瞄了何栩清的手一眼，何栩清的手指修長偏細，看起來很有骨感，像是女孩子的手。
“你的手很像女人的手，好小。”段阮反抓何栩清的手，直接心裏話說出來了。
何栩清聽了頓時扁起嘴，蹙緊眉頭，裝得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道：“謝謝，不過你這麽說我可不覺得高興，我沒覺得你在誇我。”
被別人說自己的手像女人的手，何栩清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段阮聳聳肩不以為然，道：“我還以為你會當作誇獎收下呢。”
段暄從廚房出來怔住了，他看到何栩清笑嘻嘻的握著段阮的手，段阮沒什麽表情，任其握著他的手，也不反抗。兩人還聊的特別歡，何栩清笑得特別開心。
兩人關係真有這麽好嗎…？
段暄不敢相信，難道自己的兒子要成為同性戀了麽？在段暄印象裏段阮是個異性戀，喜歡的是女生，可為什麽會跟何栩清動作這麽親密…？
難道他們兩個真的有進展？段暄越想越心頭一緊，他也不好在廚房待多久不好解釋。
段暄一步一步慢慢朝他們走來，心情十分複雜。他怎麽想都不想自己兒子變成同性戀，這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嗎？
段暄也不能當著何栩清的麵上質問段阮，於是也換著一副笑嘻嘻的麵孔跟他們談話。
段暄從廚房出來，段阮沒有正眼瞧過他，不是低下頭就是偏過頭不看他。
段阮的臭脾氣，段暄是知道的，這都是他的放縱和段阮母親的過分寵溺，以至於段阮現在這幅沒人能管的住的臭脾氣。
他們談的內容都是詢問他們，度蜜月好不好玩？開不開心等等。
幾乎都是何栩清和段暄兩人在說，段阮沒怎麽說話，全程坐在一邊吃東西。何栩清樂忠於回答段暄的問題，兩人聊的不亦樂乎。
“段阮，你幫我去買些飲料回來。記得買啤酒。”段暄想要支開段阮，避免段阮板著個臉，好跟何栩清談事情。
段阮抬了一下眼皮子，懶洋洋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傻子都知道段暄想要支開自己。段阮也很配合，反正他坐在那裏跟木頭人一樣，倒不如出去轉轉呼吸新鮮空氣，不至於看著他們兩人尷尬。
“我也一起去吧，幫他提東西。”何栩清自告奮勇的想要站起來，段暄擺了擺手，示意讓何栩清坐下。
“何先生你就不用去了，段阮老大不小了，一個男孩子能提回來的。”段暄說完，推了段阮一把，讓他快點走。
段阮努了努嘴，也不好說什麽，隻能出去了。
段阮出去後，屋內僅剩何栩清和段暄兩人，氣氛有些微妙，何栩清以前是不覺得他和段暄獨處有什麽的，畢竟以前隻是合作關係。
現在他們算是親家，噢，不是，段暄可能不這麽認為。
“何先生，你和小兒相處的還不錯吧？度蜜月玩的還開心嗎？”段暄幫何栩清倒了一杯茶，客氣的對何栩清笑了笑，問道。
何栩清有些尷尬，這該說好還是不好？有進展是真的，畢竟他都親過段阮了，不可能甩臉不認人，但是段阮有沒有說明兩人的關係，何栩清不敢妄自定論。
何栩清抿唇笑笑，“還算可以。”
段暄挑了挑眉，何栩清這個答案像是在說段阮有多難攻陷似的。
“我以為你們要玩到後天才會回來呢。”
“嗯…之前是這麽決定的，不過段阮的假期不夠時間，而且公司也有些事需要我回去處理，休假時間沒那麽寬鬆，所以就提前了。”何栩清老老實實的回答。
“也是，你們年輕人有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段暄笑了笑，不自然的拿起茶杯，抿一口茶。
“是啊。”何栩清淡淡的說道。
何栩清能感覺出段暄從段阮走的時候就跟自己繞彎子，完全沒有講到重點。雖然何栩清是不介意跟他繞彎子。
“何先生既然跟小兒在一起了，段某也不會說阻止。”段暄抬眼對何栩清臉露笑臉。
何栩清點點頭，奉承道：“段先生如此開明，栩清也不會做對不起段阮的事。”
“嗬嗬，何先生過獎了。隻不過小兒是段家的獨子，關於小孩這件事，我想跟何先生商量一下。”
何栩清抿唇，他就知道段暄沒有這麽好心，怪不得剛剛說的這麽爽快，原來還是想刁難自己。
何栩清也不是吃素的，他在生意場上打交道這麽多年，遇到的人不比段暄少，像段暄這樣把兒子推給自己，從中在自己這裏挖好處的不少。
若不是因為何栩清喜歡段阮，何栩清會給段暄提要求？
從剛開始簽合同到給現在，段暄大大小小給自己提了不少要求，不是軒軒就是段阮。
這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買賣？段暄現在是要和自己討價還價？
何栩清嘴角微微上揚，看著眼前這肆意妄為給自己提要求的“嶽父”，基本的客氣何栩清還是有保留的，他倒想聽聽段暄這次要提什麽要求。
“段先生請說。”
段暄見何栩清這麽爽快，沒有多想，繼續道：“段阮是我們段家的獨生子，自小被寵到大，什麽事都不會做。他媽媽走得早，沒來得及看他讀上大學就走了…軒軒是我和他母親的心血，段某十分感謝何先生的救濟，軒軒才能振作起來。”
“段先生不必客氣。”
何栩清可受不了比自己高一輩的人跟自己這麽客氣，這張感情牌用得何栩清無話可說。
“段阮性子是差，但本性不壞，何先生希望你能多擔當一下。”段暄說著，有些心酸。段阮“嫁”給何栩清，這事已成定局改變不了。
“我會的。”
段暄笑了笑，本來還滿麵愁容的一聽到何栩清的回答，立馬換上了笑容。
“段阮他母親是想段阮以後娶個好老婆，安安分分的。”段暄提起自己的妻子，這是他心裏的一道刺，永遠都愈合不了的刺。段暄對何栩清抱歉的笑了笑，“我知道現在講這些不適宜，何先生這麽愛小兒，我想我老婆在天之靈會體諒的。”
何栩清不言，似乎段暄並沒有要為難自己的意思，是自己多心了嗎？
“何先生，段阮是獨生子，我和我老婆含辛茹苦的把他養大成人，不就是盼著兒子傳宗接代嗎？你看能不能……”段暄越說越沒有底氣，隻敢偷偷瞄何栩清臉上的表情。
何栩清緘默，他總算是明白段暄要說什麽了。
段暄就是想讓段阮生孩子，好讓段家有後。不愧是老一輩的思想，覺得傳宗接代才是最重要的。
何栩清暗自冷笑，虧得自己還以為段暄真的是支持他和段阮在一起，結果還是打感情牌想為難自己。
兩個男的怎麽可能生的出孩子？這不是在搞笑嗎？
何栩清依舊沉住氣，道：“段先生，這事我做不了主。”
段暄急了，何栩清這麽快就拒絕自己，連忙說道：“何先生難道你不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嗎？”
“不想。”何栩清斬釘截鐵的說道。
何栩清從來沒想過要小孩子，而且他現在也沒有那個精力去照顧一個小孩子。
他跟段阮的感情還沒有穩定下來，他不想去想那麽多。
“段阮還是學生，我要打理公司，都湊不出時間去照顧一個小孩。”何栩清想了一個理由拒絕段暄的話，他不想因為這件事再和段阮吵一次。
“就，就算不是為了段阮著想，你們何家也需要留後吧？”段暄著急的很，何栩清拒絕的這麽痛快，段暄差點以為沒戲了。
何栩清很想開口拒絕，但是想了想，萬一段阮需要呢？段暄跟段阮開口的話，段阮或許會答應也不一定。
何栩清很苦惱，他是喜歡段阮，他也不想剝奪段阮的權利。
他是男的，他生不出孩子，或許段阮會喜歡小朋友呢？這都是何栩清不可預見的。
“我…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