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9他是瘋了麽?
段成國也不挽留,你讓司機先送你回去吧,我有別的事情,晚上再回去。
段成國雖然說得很隨意,但是艾美羽腳步卻是明顯是一頓,麵色僵硬。
從白月彤的角度望過去,隻見她紅唇微微蠕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麽可是又極力地壓抑著。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冷冷的眼神再度瞪向白月彤的時候,她隻覺得不寒而栗,仿佛是鋒利無比的劍能夠直刺自己的心髒,帶著她所有的不滿憤怒。
她心中詫異,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麽?為什麽這個婆婆從始至終都是這樣不喜歡自己?既然不喜歡,當初又為什麽不反對這一門婚事?
她不敢再接觸艾美羽的視線,倏地垂下了頭。隨後便聽到她冷冷地哼了一聲,伴隨著一陣規律的高跟鞋敲著地麵的聲音,終於漸漸遠了,直到聽不見她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小彤,別放在心上,你婆婆她這個人說話直了點。沒想到段成國竟然會安慰自己,白月彤隻覺得受寵若驚。畢竟自己是晚輩,長輩做什麽說什麽都是可以諒解的,她就算是再任行,最基本的禮貌和修養還是有的。
公公,千萬不要這麽說,是我不好,我她吞了吞口水,感冒發燒導致她的喉嚨嚴重的沙啞疼痛,說句話都覺得格外吃力,我下次會注意的。
哎,孩子,生病也不是你想的。原本我還打算讓你和默岩去度蜜月,現在看你身體也不太合適,段成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將視線轉向段默岩的身上,默岩,不如你和小彤商量商量。我還有點事情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小彤。晚上你姐姐回來了,你跟醫生溝通一下,帶小彤回家吃飯。
段默岩點頭,是,父親。
見段成國要走人了,白月彤趕緊說:公公,您慢走。
段成國又是叮囑了幾句,無非就是讓段默岩好好照顧她的話,這才離開了病房。
等到他一離開,偌大的高級病房裏麵又隻剩下了她們兩個人,大眼對小眼一陣子過後,白月彤終於忍不住開口,打破詭異的沉默,那個,是你送我來醫院的麽?
***
你認為還會有第二個人送你來?他突然俯身靠近她,如此近的距離讓白月彤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明明鼻子都是塞住的,可是她卻仿佛是在呼吸著他的呼吸,那樣清楚地聞到屬於他身上的獨特清新氣味。
昨夜那尷尬的一切刹那間閃過腦海,她沒有辦法裝淡定,此刻他看著自己的眼神,總是讓她覺得她似乎是沒有穿衣服的。
謝謝你。因為感冒發燒,聲帶嚴重被破壞,說出口的話原本就顯得沙啞無比,她刻意壓低的幾個字,越發是低沉,卻好像是羽毛能撥動人的心弦。
雖然發燒和他有關係,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她也不想否認自己拿著那個東西打過他腦袋的事實。況且她此刻希望的是以後都可以和平相處。
哦?所以你打算怎麽謝我?
他又靠近了自己幾分,她被迫揚起頭來,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直勾勾地凝視著他,所有的伶牙俐齒在此刻都已經生鏽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比較合適。她隻覺得自己的心髒怦怦直跳,空氣變得稀薄,她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幹燥開裂的嘴唇。
段默岩卻是在見到她這個無意識的動作的瞬間,整個人猛然一楞,麵色瞬息萬變。
小腹處明顯是有一股熱流竄過,他自然是明白那代表了什麽。隻是他不能明白的是,他竟然對著這個女人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有了衝動?
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明白,明明原本是氣她的,可是見到母親處處為難她的時候,心中竟然會有所不忍,竟然開口幫她說話。見她麵色蒼白沒有血色,他還會想到和她開個玩笑逗逗她。
他根本就否認不了剛才他在問她要如何感謝自己的時候,他是抱著逗一逗她的念頭。可是靠近了,見到她這樣一副樣子,低眉順眼小心翼翼更甚至是無意識地舔著幹裂的唇,他的心中仿佛是有千軍萬馬在奔騰。
他是瘋了麽?
他清楚的知道以前吻過她的兩次並不帶任何的情.欲,隻不過是懲罰她的。可是現在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他倏地直起身體遠離了她,俊容上麵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冷漠,淡然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白月彤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就變了臉色。
怎麽了?她是做錯了什麽?說錯了什麽嗎?怎麽突然就這麽莫名其妙的也不說一句話就走了。
看著他的手已經在轉動門把了,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喂。
她好像還沒有說要怎麽感謝他。
可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怎麽感謝他?她好像也沒有想過。
隻是突然就這麽想叫住他,順著心就開了口。
已經站在門口手握門把的段默岩聽到身後粗沉的聲音,腳步頓住隔了一會兒平靜地開口:扯平了。
什麽?白月彤沒有聽懂追問。
我說扯平了,讓你發燒進醫院是因為我把你關在浴室一晚上,但是你先前的行為很過分!這件事情過去,我不希望再有人提起。我更不希望以後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送你來醫院不過是因為以後的三年我們需要的是合作精神而不是事事針對。他終於轉過身來,黑曜石般的雙眸平靜無波偶爾一閃,仿佛也是冷的,亦如他的聲音,我們和平相處。你放心,我會尊重你,按照合約。至於你,我也希望你配合我。同意?
和平相處。
她要尊重,而他要的隻是配合而已。
原來他也是這樣想的,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她隻是沒有找準時間來說這個問題,而他現在就這麽輕巧地一筆帶過,明明是稱了自己的心如了自己的意,可是為什麽心中會有一股莫名的失落?
她強忍住心中的異樣感覺,揚起微笑看著他說:當然!這是我希望的!
很好,那麽我們合作愉快!段默岩淡淡地說,我還有重要的會議,你有什麽需要可以跟護士說。還有晚上的家宴,我姐姐從紐約回來,她是一個比較挑剔的人,要注意什麽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晚點我派司機來接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口氣說完,便轉動門把走了出去,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忽然覺得胸口酸澀難忍,連帶著眼眶也一陣發熱。
協議,這一樁婚姻越來越像是一門生意。可是她剛才和他那樣近的距離看著他,墨黑色的瞳孔倒影著自己緋紅的臉頰的時候,她在想什麽呢?
其實也不過就是感冒發燒,雖然高燒一晚上,但是畢竟不是小孩子,抵抗力沒有那麽差,打了大半天的點滴,整個人頓時又生龍活虎了。看著時間才下午兩點多,白月彤覺得自己就坐不住了。
她琢磨了一會兒便給葉語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頭很大的雜音,隔了一會兒大概是走遠了一些,吵雜的聲音才小了一點,接著就聽到了葉語直接問她:死女人,你現在打我電話做什麽?
語語,我好無聊,你在哪裏?
你新婚燕爾的還無聊?怎麽著,昨天晚上你老公沒有讓你滿足嗎?我以為你會起不了床呢。
葉語對自己說話一貫都是大大咧咧的,平時的交流方式到了這一刻竟然鬼使神差地有一種魔力,能夠叫她麵紅耳赤。
白月彤虛張聲勢地怒罵,語語,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葉語嗤之以鼻,我哪裏不正經了?頓了頓突然發現了什麽,彤彤你聲音怎麽了?老牛一樣,怎麽你老公折磨你喉嚨了?
她覺得自己現在和葉語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你幹嘛每件事都給我扯上他?她十分認真地強調,我隻是感冒了!
哦原來如此。葉語恍然大悟地說:一定是一刻太激烈了,後半夜累得睡著了,被子都不蓋吧。真是粗心。
白月彤有一種想要砸手機的衝動,花了好大的力氣也控製住自己,不對才買不久的手機下毒手。葉語!你再這樣我跟你絕交了!
安啦安啦!葉語滿不在乎地說,你打電話來什麽事情?我現在忙著呢。
你能忙什麽?她認為葉語忙的事情也無非就是吃喝玩樂。
誰知道葉語卻是出乎意料地說了四個字,體驗生活。
你體驗的是什麽生活?白月彤很快就聯想到剛才她接起電話的時候,那頭十分嘈雜的聲音猜測道:你在工地?
葉語的父親是搞建築的,她的爸爸就她一個女兒,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是在建築業也是小有名氣。葉語以前讀書的時候就說過,以後她要繼承父業,所以她大學讀的都是建築。
隻是這位玩心濃重的大小姐,這麽快就會帶著安全帽在工地麽?她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葉語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聲音透著無奈,我爸前幾天身體不好進了醫院,正好有一項合約要跟進,我就說我來試試看。我也是時候幫我爸分擔一些了,他這幾年太累。說著那頭好像是有人在叫她,隔著手機白月彤聽得不是很清楚,葉語卻是急急地說了一句,彤彤,我晚點給你電話,晚上我還有應酬,先掛了!不等她說什麽葉語已經切斷了電話。
那邊剛一掛斷電話,白月彤還沒有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又有電話進來,她連忙按下通話鍵,未開口就聽到熟悉的冷聲調透著不悅,在跟誰打電話那麽久?
白月彤覺得段默岩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她給誰打電話和他有關係麽?
不過既然兩人已經協定了要和平相處,她還是收斂了自己的脾氣,一本正經地問:段少爺,請問有事嗎?
段默岩正坐在大班椅上翻閱資料,握著鋼筆的手刷刷地行雲如水,聽到白月彤的稱呼,名貴的鋼筆在簽名處生生地頓住,隨後啪一聲丟在桌上,桀驁不馴的眉頭皺起,你覺得你這麽稱呼我合適麽?
那你覺得我應該叫你什麽?白月彤十分友好地和他溝通著默岩?老公?我覺得你應該都不是很喜歡。再說了,也隻不過是私下而已,你說的呀,尊重和配合。在外人麵前我還是會配合你的。
段默岩被她幾句話給堵得胸口一陣鬱悶,卻偏偏沒有空子能讓他鑽,怒極反笑,那你在外人麵前準備怎麽稱呼我?
他是卯足了勁和自己杠上了麽?不過一個稱呼而已,她愛怎麽稱呼就怎麽稱呼,不給他丟人不就行了?用得著在電話上這麽細細琢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