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我試試
宋念念很少生病。
她一直如個鐵人一樣，忙著工作，忙著事業，忙著兩個孩子。似乎潛意識裏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因為一但倒下，身後連個支撐的人都沒有。
這次不一樣了，病症來勢洶洶，高燒在她身上久居不下。整個人燒的迷迷糊糊，連說句話都成問題。
不過，對身邊的事卻有一定的感知。
知道宋安辰和宋安怡被接過來了；知道席夫人吵上門來不停哭鬧；知道祝政前來看她，十分愧疚的說對不起；知道韓西城帶來了一束梔子花，在引發她連連咳嗽後，被席沫北連人帶花一起扔出去……
這些事盤旋在她耳邊，她想參與，卻無力睜開眼睛。
整整昏沉了一天半，才徹底清醒過來。睜開眼時，她身上全是汗，如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嘴裏苦澀的不行，胃裏還空嘮嘮的難受。
想再睡，腦中卻越來越清醒。
被子裏的潮濕讓她實在躺不下去，於是掀開被子，緩緩下床。她拿過衣架上的睡衣披在身上，伸袖子時刮碰到滯留針，忍不住輕皺了下眉頭。
席沫北的房間裝修色調很硬，以黑灰兩色為主，偶爾出現一點白起不到任何的調和作用，反倒像是一把要傷人的利劍。
做為屋子裏唯一的暖色調，她看了一眼微合著門的書房，走了過去。
伸手輕輕推開門，看到席沫北坐在辦公桌後，正在忙碌。
他靠在椅子上，耳上帶著耳機，單手輕輕遮唇，一切事宜都用‘嗯’、‘好’這樣的單音節。出聲不多，卻氣場十足。抬手轉眸間，是她沒有見過的別樣風采。
席沫北正在聽非洲提上來的鑽廣開采初擬方案書，一句重做讓對麵的人滾回去再改，鼠標一點切掉了語音。
“你還要在那裏站多久。”
宋念念移開目光，轉身。
“我讓你走了嗎，”席沫北對她伸出手，“過來。”
宋念念回頭，向席沫北走過去。
席沫北握住她還汗濕的手腕，把人帶到了懷裏。質量上佳的座椅微微顫動一下，滑離辦公桌幾分。
“還難受嗎？”席沫北抬手摸到宋念念的額頭，輕聲道，“又不穿鞋，你那天要是穿鞋，怎麽會病？”
宋念念窩在席沫北胸前，把眼輕輕合上，“有一點點難受。你總是工作這麽晚嗎？”已經是淩晨二點，萬賴俱寂的時候。
席沫北拿過旁邊小幾上的毛毯，把人包的嚴嚴實實，“……不算晚。以前都是走英國那邊的時間，一直沒有調整。”
宋念念哦了聲，“那這麽久，辛苦你了。”
管著如此龐大的商業帝國，還要抽出時間來和她胡鬧，談戀愛。
席沫北眸低有了暖意，親在她耳側，“有你這句話，不辛苦。”
宋念念嗯了聲，不再說話。
兩個人靜靜的窩著，視頻另一麵的幾個高管不知道老板這麵為什麽黑了屏，然後再沒有了聲音。誰也不敢問，誰也不敢說，就那麽盯著黑屏等著。
許久，席沫北道，“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他知道這次對宋念念的衝擊很大，不然她不會病的這麽嚴重。可他就是他，他改變不了身份，去做她心目中碌碌的普通人，也注定是她心中劣跡斑斑的席家人。
除了接受，她別無選擇。
這種事情，隻能自己想通。
宋念念突然笑了，“你知道嗎，我現在感覺，我不是在你懷裏。”
席沫北，“嗯？”俊朗的側臉顯在柔光中，帶著一抹疑問。
“我是在一堆錢垛上，金銀珠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可同時，也冷冰冰的，帶著陌生的氣息，吸取不到半絲溫度。
席沫北，“……”這比喻，真是……
“席沫北，我愛你。”宋念念在他懷中亂蹭，沒有血色的手微微顫抖，“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席沫北環住她，“今天這是怎麽了……”
她病倒前也是說著這句話。
他知道她愛自己，可一而再的重複，仿佛是病中的亂語。不真實的，讓人不由得在心中升起一絲恐慌。
宋念念抬頭，看著席沫北輕笑，“因為我現在確定，我愛的還是你的人。誰知道，從明天開始，我愛的會不會是你的錢。我一向不是什麽禁受得起考驗的人。”
席沫北揚眉，“那你最好禁受住，我殺起人來可不眨眼的。”
宋念念噴笑出聲，重新把臉埋在他懷裏，“我不認識你了，你把我認識的席沫北還給我。求求你，把他還給我。”
席沫北薄唇微抿，“念念，這就是我。”
身為席太子，他有很多麵。他很抱歉，在讓她看到最好的一麵後，直接看到最暴、虐的一麵。
宋念念肩膀鬆了下去，輕歎，“我，何德何能。可以讓席太子這樣眷顧，和我玩了半年的遊戲。”
席沫北抬起宋念念的臉，聲音寒了下去，“你在否定我愛你。如果我不愛你，我會娶你？”
宋念念搖頭，“不，我確定你愛我。你要什麽有什麽，就算你是想要回兩個孩子，也用不著委屈自己來和我做戲。”
席沫北，“你清楚就好。”
宋念念輕合上眼，掩下眸底的痛，再睜開眼，裏麵是一片堅韌，“所以我決定試試。試試你太太這個身份，我到底能不能做。”
席沫北眼底的冰徹底化開，“你能。有我在，你什麽也不用怕。山崩我給你抗，水泄我給你擋。”
宋念念把手環住席沫北的脖子，“其實，我早就發現你不對勁。可恐懼讓我不敢去深想去探知。怕微微一碰，撕破那層紙後你就沒了。席沫北，我會拚盡全力，去做那個，配得起你，站在你身邊的人。你要抓緊我，給我勇氣。”
席沫北握緊她腰身，“我的女人，我說配，誰敢說不配。”活膩歪了嗎。
宋念念，“……窮霸道。”話出口，突然笑的苦澀。如果席沫北窮，那普天之下還有多少人敢說富。
席家啊，頂級豪門啊，無數人可望不可及的高寒峰頂……
席沫北也輕笑出聲，可宋念念的下一句話，讓他的笑鎖在了唇邊。
“所以，梁如意，給你生了一個孩子，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