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範雲鵬的手段
石野太郎率自己的奴才們剛回到旭日酒廠,就被黑壓壓一群人堵在了酒廠之內。至少有兩百人手持棍棒家夥,將旭日酒廠的大門包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石野太郎暴怒:“什麽人?孫君,出去看看,馬上報警!”
孫奉孝帶著十幾名石野太郎手下的日本武士與堵門的人群對峙著。日本武士雖然囂張,但麵對這麽多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孫奉孝一眼就看到了範雲鵬那輛黑色的小汽車,停靠在人群之外的馬路上。而範雲鵬麵色冷漠,下了車,緩步走來,人群分開,讓範雲鵬進入。
孫奉孝高聲呼道:“範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光天化日之下,聚眾圍堵我旭日酒廠的大門,難道就不怕我報官嗎?”
範雲鵬冷笑:“報官?嚇唬範某嗎?孫奉孝,我範家的人從來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既然有人敢騎在我範家的脖子上,我不管你是日本人還是什麽人——讓石野太郎給我滾出來,今天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便砸了你們這旭日酒廠,有範某人在太原一日,你這酒廠就開不成!”
範雲鵬暴怒到了極致。
他這樣說,也會這樣做。
雖然在評酒大會的比賽現場,他表現平靜從容宣布退出,但心裏的火氣已經燃燒到了頂點。他知道一定是日本人搗的鬼,盡管他至今也想不明白,日本人是用什麽手段破壞了範氏釀酒公司調兌成功的成品酒,但必然是日本人,毫無疑問。
他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惡氣,所以就聚眾找上門來。
孫奉孝心內一驚,他知道範雲鵬不是普通人,範家在山西呼風喚雨官商兩道通吃,有範雲鶴在京為高官,山西省的官府自然會庇護範家。因而這圍堵旭日酒廠的事兒,別人不敢幹、也幹不出來,但範雲鵬可以。他有這個膽量,也有這個氣魄,更有這個背景。
石野太郎雖然在太原官府方麵使了不少錢開道,又是洋人,但這種人脈資源震懾普通人和普通商人尚可,麵對範家這樣的官商巨頭,就不濟事了。
“範先生,你也是山西省有頭有臉的人物,凡事要想清楚,莫要亂來。”孫奉孝難免有點色厲內荏:“我旭日酒廠與你們範家無冤無仇,範先生嘯聚打手來我酒廠鬧事,有點說不通啊?”
“姓孫的,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範雲鵬笑吟吟地向孫奉孝勾勾手。
孫奉孝猶豫再三,還是滿臉堆笑走了過來。
在他看來,日本人還要在太原城做生意,犯不上跟範家的人變成生死仇敵,能擺平還是要擺平、能化解仇怨還是化解了吧。
啪!
範雲鵬突然揚手給了孫奉孝一記響亮的耳光,扇的孫某人猝不及防頭暈目眩。
孫奉孝手捂住臉頰,畏懼道:“範先生,你怎麽能打人呢?”
範雲鵬冷笑:“打的就是你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為虎作倀的走狗!好好的中國人不當,非要去給日本人當狗,真是丟盡了祖宗的臉麵!”
範雲鵬轉身而去,沒有半點遲疑。
他這一走,範家嘯聚來的人就一哄而上,再次將旭日酒廠的門給堵上了。
……
薛念祖還是從馮鵬遠口中得知這件事的,有點愕然:“鵬遠大哥,那範雲鵬竟然還能幹出這種事?”
馮鵬遠笑:“我都沒想到,範家這二小子還有點血氣。他這是咽不下這口氣,非要去找日本人的麻煩了。不過他也不是盲目鬥氣,還是用了幾分手段的——他安排幾個人偽裝成中毒的樣子,說是喝了旭日酒廠的清酒中毒不起,又疏通了太原市警察局,讓警察局派人封了旭日酒廠的大門。”
“石野太郎不是一個善茬,但麵對範雲鵬,他要是硬碰硬,也沒什麽好果子吃。現在雙方還僵持著,我聽說範雲鵬跟日本人索要五千大洋的賠償,估計日本人這次要是不出血,範家是不肯善罷甘休了。”
薛念祖也笑了:“有範雲鶴在京,估計官府也會給範雲鵬撐腰。也好,讓範雲鵬這個愣頭青殺殺日本人的氣焰,這石野太郎也著實卑劣,區區日本浪人,竟敢在我中華國土上囂張跋扈為所欲為?”
“日本人在東三省一手遮天,相當於是占了我這三省的大好國土。國府無能,任由日本人橫行至今,實在是可悲可歎!”馮鵬遠神色凝重:“可東三省是東三省,在咱們這山西地麵上,日本人要想稱王稱霸那是休想!”
“官怕洋人,明麵上,日本人在山西開酒廠做生意,還受官府保護。可咱們生意人,凡是有點血氣和骨氣的,就都不該跟日本人合作做生意。隻要咱們團結起來,日本人的酒賣不出去,他遲早就隻能滾回東洋老家去!”
薛念祖輕歎不語。
商人逐利,日本人為打開市場又不計成本,山西商界為了利益跟石野太郎合作的不乏其人,真正有家國情懷的公開拒絕與日本人合作的,也就是他薛念祖和馮鵬遠兩人而已。遑論那些被石野太郎大把花銀子收買的那些各級官吏了。
過去日本人的清酒隻在東北有市場,現在卻在太原堂而皇之建立旭日酒廠,石野太郎已經利用山西酒廠作為基地,把日式清酒賣到了華北、蒙古和新疆去了。最近薛念祖還得到密報,說石野太郎在東三省的酒廠正通過陸路和海路源源不斷往太原來,通過太原再分銷各地。
“兄弟,此次山西評酒大會,運昌隆一定能夠奪冠!爾後代表山西進京參加中華酒王爭霸賽,一舉讓逍遙春成為中華頭一號名酒!為兄在此恭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了!”馮鵬遠朗聲笑道。
“鵬遠大哥,其實我本來對這種評酒大會或者什麽酒王爭霸賽不太感興趣,因為這種不過是徒有虛名,時過境遷之後就無人問津了。當年廣聚財的酒還拿了美國巴拿馬博覽會的金牌,那又如何?現如今還不是關門停業了。”薛念祖拱拱手:“但山西白酒放眼全國,名氣不夠,與川酒貴酒和江南的女兒紅相比,略遜一籌。我這次要打的不僅僅是逍遙春的牌子,還要打山西白酒的名頭!”
“而且,運昌隆必須要得到官府的認可,利用官營分銷的渠道,咱們的逍遙春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在北平、天津、上海這樣的大城市站住腳,然後再覆蓋全國市場,同時走出過門,讓各國洋人都喝到逍遙春和抱香女兒清酒!”
薛念祖目光炯炯,抬頭望向湛藍浩瀚的天際。
晴空萬裏無雲,胸中波瀾壯闊。
薛念祖目光深邃,身形不動如山。他其誌甚大,他從創立運昌隆酒坊的第一日開始,日日所思所想的不是要賺多少錢,而是如何把祖傳釀酒古法推陳出新傳承下去,把民族釀酒產業發揚光大。
正所謂酒運昌隆,家運昌隆,國運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