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禿頭三三
時間在推移。
天亮又天黑，日月無數次的交替。
它就這樣一直呆在原地。
它一直靜靜呆著。
行屍走肉。
也隻能呆著，它從一開始就被束縛在原地。
一點點溫暖充沛著它。
它不知道自己是什麽。
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隻是靜靜呆在這裏，無法動彈。
沒有人看得見它。
它也無視著其他人。
困在原地的它，看著偶爾路過的車輛。
偶爾路過的人群。
對著它嚎叫的動物。
還是這麽個地理位置，車禍時而發生，看著一幕幕悲歡離合，心中波瀾不驚。
它靜靜坐著。
因為視線不明，常年高發車禍。
政府下定決心對這塊進行改造。
有設計等人來這進行勘察規劃之後的去處。
那天，許多人來這勘察。
它坐在原地。
一段時間圖紙下來，工地開始動工，無數器械啟動，轟隆響天。
工人在原地休憩就在附近。
它坐在原地。
後來，因為預算等諸多問題。
工地爛尾，隻剩下一堆爛攤子，再無人問津。
它坐在原地。
後來，因為地質原因。
陰氣匯聚，那些曾在這地方出事的妖魔鬼怪慢慢聚集。
這裏慢慢成為所謂的都市怪談。
甚少人前來這塊區域。
那些張牙舞爪的鬼魂仿佛也看不見它。
直到走進這片莫名的區域。
一擁而上。
隻是它們這次找錯了對象，等到進入才感受到那股恐怖氣息。
它們如臨大敵，想從這離去，隻是為時已晚，將這些殘魂一一吞噬吸取。
它將那些飄散而來的亡魂一點點吸納。
它坐在原地。
再後來，又過了些年，不斷有建築從旁邊拔地而起。
在一眾高樓建築中，這片區域是如此顯眼。
那些都市裏傳說中的故事逐漸淡忘。
有50%的利潤，人們就鋌而走險；
為了100%的利潤，人們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
有300%的利潤，人們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絞首的危險。
隻要價格足夠低廉。
就算是鬼神都給你日翻。
比死鬼更可怕的是窮鬼。
這就是人們的樸素金錢觀。
於是這片土地上一座學校從中建起。
它坐在原地。
隻是這一次，有些不一樣。
它發現自己的區域變成了所謂的教室存在。
無數人在周圍進出。
他們部分時候在自己周圍移動著。
有時候他們整整齊齊會呆在一個地方，和自己一樣，隻是時間跟自己相比，差了太遠。
而在這個時候，總有一個人在最前麵。
拿著不知道什麽東西，寫寫畫畫。
它有些疑惑。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們是在幹嘛？
但它莫名又感覺有些熟悉。
特別是在其中上所謂數學課的時候。
那種熟悉的感覺就更加深刻，那股從骨子生出的熟悉讓它迷茫。
其中還帶著一點點的渴求與希望。
想要去探知，去尋求。
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它歪著頭，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
歲月流逝，它比之剛開始要凝實許多。
可思維比之前並無多大區別。
它此前根本沒有在意過周遭的變化。
它隻是坐著，外界的變化對他來言根本無關緊要。
唯有動起來的疼痛讓它記憶深刻。
故它隻是呆坐在原地。
終於，時隔多年，它開始動了起來。
在這麽多年的滋養下，它的活動範圍早就不止一步，已然可以達到整個教室。
莫名的熟悉讓它想起了許多年前看見那個女人時候的痛苦。
這種感覺到底是源自於什麽？
它思索著這個問題。
最主要的學習對象，自然就是這些人。
它開始如這些人一般行動加入其中。
他們看不見自己，自己卻和他們一樣開始。
一起上課。
一起下課。
一起打鬧。
在每節上課跟他們一樣雙手放在桌上，下課時候在門口與他們道別。
在別人喝水時候與其碰杯。
在阿魯巴時候笑著假裝用力。
在數學課上怒拍選錯答案人的狗頭。
選c啊！
這都不知道！
它恨鐵不成鋼。
老師看著不自然擺動的頭部，以為是在挑釁自己。
一頓狂轟亂炸。
隻剩下一個摸著自己腦袋懵逼的學生。
老師，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我的腦袋剛剛不受我控製。
當然，猶豫了下，這個消息他還是沒有說出來。
感覺說出來。
狗頭還得被狠狠敲打。
“就你這破腦袋還不受控製，不受控製啊！”
打擾了。
對於它來說，這些科目中最愛的還是數學。
數學課上的喜悅是它此前從未感受過的。
那種全身心的愉悅。
真好啊！
它還在他們嘴中學會了朋友這個詞匯。
它默默對比了下。
應該是朋友吧！
這些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朋友。
隻可惜，有次在它不經意的動作下。
有名學生得了場大病。
整個人虛弱得厲害。
在聽到同學的擔憂後。
它有些無措。
它這才發現，它的這些朋友們實在太過脆弱了點。
哪怕已經盡量收斂，相克的屬性給他們傷害還是太過嚴重了些。
自己果然還是應該呆在那裏！
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它難過地消失在朋友中，躲回去屬於自己的那一角。
害怕一個不小心再給朋友們帶來傷害。
直到有一天。
“如果有鬼的話，讓他今天來找我啊！”
“我葉東在這裏。”
“你過來啊！”
那響亮的聲音讓它心間回蕩，振聾發聵。
在學生偶爾的對話中。
它隱隱約約明白。
這個話語好像是人類對朋友的邀約。
老師果然了不起啊！
做到了學生做不到的事情。
發現了自己。
還無所畏懼地讓我去找他。
果然是把我當朋友了吧！
它眼睛亮了起來，開心極了，這段時間它有好多問題想問出來。
特別是關於數學方麵的。
課上的內容，它明白了些，但有更多的不明白留在心中。
既然好朋友邀請自己，那麽自己問下問題應該是不過分的吧！
就這樣，它緊張地整理自己儀容儀表。
找了個時間。
走到了葉東的麵前。
隻是當它一聲嗨出口。
葉東就直愣愣倒了下去，口吐白沫。
不省人事。
朋友你醒醒啊！
它日常開始懵逼。
不過這次它完全沒想過其他，隻當是朋友突發身體不好，沒想到是自己的原因。
暗道，果然老師這行業還是太過辛苦了啊！
壓力太大了！
等到第二位再次發出邀請。
它不禁有些感動。
數學老師都是好人！
肯定是前一位跟他說了。
麵對這樣的一個自己，還是不願放棄，想要開解自己。
在身體條件如此差勁的情況，還不忘自己。
或許這就是師德吧！
明明不屬於一個種族，卻這樣不計前嫌。
這是把我當做學生了嗎？
禿頭三三！
我一定會盡力，好好學習的。
對了，對於這個不認識的老師，它跟同學們一同采用了愛稱。
禿頭！
多麽富有親和力的名稱。
它甚至準備了些小禮物。
想要給這麽一位崇高的老師。
然後。
他走到禿頭三三的麵前。
禿頭三三激動地濕了。
大小便失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