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殘軀更殘
眼看神海就要進入，若真滋潤了神樹，木野的殘魂就會被文法師補全，他的意識也會被文法師吞沒。文法師雙手環胸，得意地開懷大笑，他已經開始謀劃自己得到這具肉身之後的行動，那時自己定要殺上四方寺，問一問釋宗留下這誤人弟子的謬論是為了什麽！
他一點都不擔心木野，沒有天源就算是神國的主人對自己也毫無辦法。木野唯一掌握的燃盡，也是掠奪屬於神樹的精華，無法對自己產生傷害。
想到這裏，文法師更加佩服自己，他覺得自己有勇有謀，既有魄力又懂隱忍，一時間他閉上雙眼笑得更加誇張！
美中不足的是，四周怎麽一直有股難聞的腥味。
睜眼之際，隻見木野周身被紅霧包裹，一隻充滿血腥氣味的拳頭轟在自己身上！
那衝天的光芒嘎然而止時，大部分人都遺憾地歎息著。岩城中的孩童們看到那漂亮的光芒突然消失，都拉著父母想問個究竟，那普通人隻能編出一個個故事哄騙以滿足孩子的好奇心。
隻有蘇克的表情是異常興奮的，他剛才的推演告訴他，自己沒有看錯人。
“這樣下去，你的未來還剩多少可能？”漩渦中的聲音充滿了失望。
“我不需要可能，我隻需要希望！”蘇克搖扇之後，目光堅定！
神海之中，木野一拳結結實實轟在了文法師身上，那天源形成的神海下降速度猛然放慢。
“天源我當然沒有，但血液我有的是！”
這是文法師的寄魂消散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在疑惑和不甘中，文法師在木野的神國中消失了。天空中，海量的天源隨著文法師的死亡而穩定下來，靜靜地漂浮在哪裏，形成了一個海天空的景象。
早在文法師找上木野時，木野就知道對方沒安好心。此人可能就是蘇克所說的第二人，木野最大的優勢在於對方的輕敵，若是文法師知道木野能夠牽動血液，也就不會如此疏於防備。
更為重要的是，在神國之中雙方都極為脆弱，換做現實中的戰鬥，就算木野拚上性命恐怕也難以對文法師造成傷害。
然而，這些都是蘇克留給木野的信息，可以說是蘇克救下了木野這條命。
神國中木野一記燃盡，血液能夠直接供應，不會傷害神樹。並且有了血液的支持，非凡的威力也上升幾何。非凡和燃盡同時發威，輕敵的文法師，一代天才就此消散。
而木野收獲的則是滿滿一神國的天源！
看著這無邊無際的天源，木野不禁感概，果然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雖然風險很大，但回報十分值得。木野認為，這天源在我的神國之中，那文法師又已經死去，這天源定然是屬於自己的。隻要他操控天源形成神海，自己便能修行了。
想到這裏木野恨不得笑出聲，這幸福來得太突然。
然而現實卻給了他狠狠地一巴掌。無論他怎麽努力，那天源根本沒有回應，就算去攻擊也不會消散，仿佛固化在自己神國一般。
再三嚐試都沒有結果，木野最終認清了事實，這天源依舊不是自己的。他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番，這天源十分穩定，應該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木野才開始去查看自己的第二份收獲。
神海輪廓！
因為文法師的撞擊，自己神海的輪廓終於成型，就算無法使用那海量天源，隻要自己將血液引出灌入，一樣能形成血海，從而支撐修行。
木野馬上實踐，血液隨著他的感知進入神海之中。
之後，便消失了？
和之前一樣，就算有了血海輪廓依舊無法長存。又是無數次的嚐試，一直到他操控感知都有些眷了才停止。
人在興奮時精神上會忽略一些事情，而在興奮消散時候這些事情會放大好幾倍。
被木野忽略的正是文法師那次撞擊所造成的傷痛。比修煉非凡時還要更加徹底的碎裂，不斷衝擊著他的極限，甚至每一股痛感都較之前一股更加強烈。
他現在注意力被疼痛牢牢抓住，這種將注意力全部放在疼痛上，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一陣陣地激蕩，橫掃著木野的每一寸肉體。從腦袋起，木野開始了劇烈地抖動，最後整個身子都開始瘋狂顫抖，好像抽風一般。
口中吐出不知名液體，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控製。
可意識還是清醒的，明白現在的狀況，卻無法阻止。
不知過了多久，幾天，幾年，又或者是幾個世紀，一瞬間的時間在木野的感官裏被無限放大。
那種痛感突然消失了，身體好像恢複了控製，木野慶幸自己的好運。
就在慶幸的時候，異變突發。
比之前更加誇張的痛感自神國發出，瞬間便覆蓋了木野的全身，仿佛身體內部出現了地獄的業火，一寸寸地炙烤著木野的骨肉還有心神。
這突然的痛感，輕易地就洞穿了木野的底線，木野甚至連咬爛舌頭的力氣都沒有，他雖然撐過了文法師的暗算，卻好像撐不過這身體的負擔。
這時木野才真正有些遺憾，努力了卻沒有結果，確實一件傷感的事情。
他用最後的力氣閉上了眼睛，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腦海除了吃飯的小臉外，還有許多對父母的歉意，甚至也有與陸離蘇克無法完成約定的遺憾。
準備靜靜地死去，亦如荒地的傳統。
痛感穿過了木野的極限，他似乎能感覺到死亡的溫度。
那好像，是一股清風？
極限之後他似乎再也感覺不到疼痛，竟是有些清涼，自己如臨清風！木野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蘇克在自己身旁，正賤賤地瞧著自己。
精神終於支撐不住，木野在書塔二樓暈死過去。
吳念和宋遠界兩人在居煙閣吃了一頓，一直在討論著麵具男的故事，吳念解釋那日要在科考時對戰麵具，是迫於自己師傅的壓力。特別強調，若是能在學衛之外將麵具做掉，他也不想等到科考。
現在能不在學衛中解決問題，他也樂得省事。而突破的關鍵就在戴著小老虎麵具那人身上。於是之後的數日，宋遠界和吳念都常來這居煙閣吃飯、蹲守。
木野醒來發現已經從那空曠之地退了出來，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蘇克還是那副賤賤的樣子，看到自己醒來便衝過來，用他的折傘拍打自己。
“還不快謝謝我，又救了你一條小命！”蘇克賣力地敲打著木野的背膀，但木野的表情卻十分誇張。
“喂喂，我隻是拍拍你，你沒必要驚訝成這樣吧！”
木野沒有回應蘇克，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然做出了一個讓蘇克不理解的動作。木野的拳頭帶著絲絲血氣打在了自己腿上。
現在木野已經習得非凡，雖然每次隻能催動幾絲鮮血，但這一拳下去就算是自己依然會受傷。但木野的表情變得更加誇張，完全不同於往日的平靜，又對自己連出幾拳。
而一種莫名的表情寫在他的臉上。
“你沒事吧？”蘇克被他的樣子嚇到。
木野連續發出了幾聲感慨。
“不痛？”
“我好像，感覺不到痛了!”
木野的聲音夾雜著複雜的情緒，蘇克竟聽不出來他究竟是高興還是悲傷。
隻得強打起笑容，“你這是在向我炫耀自己身體有多強悍嗎？”
折扇上散發出綠色的能量，靈動的風刃匯成一把長劍向木野刺去。
蘇克故意將這一擊拖得很慢，目的就是讓木野有時間躲閃，從而冷靜下來。
可誰知道木野根本沒有躲閃的意思，眼看就要刺到木野胸口，蘇克隻能將劍鋒偏轉。木野卻轉動身體，竟然主動撞上蘇克的風劍！
蘇克隻能強行撤招，雖然這一擊並不是自己的全力，但亦不是木野能承受的。可就算是蘇克強行撤招，也為時已晚。
撤去大半功法的一擊，依然將木野震飛老遠，他胸口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凹痕，嘴角流著鮮血。
可他的表情沒有變化，依然是一副沒有事情的樣子。蘇克連幫他恢複，片刻之後凹痕恢複，但木野從頭到尾沒有喊過一聲痛。
看來木野真的感覺不到痛苦了，木野的殘軀又更進一步。
這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感覺不到痛苦，木野就無法判斷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更容易陷入危險，因為沒有痛覺，所以就更加容易死去。
但好處是顯而易見的，沒有痛覺十分適合木野現有的功法，可以讓他肆無忌憚的拚命搏殺，有了瘋狂的本錢。
蘇克看著他，緩緩的說了一句話，“好好利用。”轉身揚長而去，隻剩下木野獨自坐在書塔二樓。
木野開始認真地總結這幾日自己的得失，這件事情中，自己最大的收獲還是那無邊的神海輪廓。再而是自己感覺不到痛感，這能讓自己更好地拚命，命是他唯一的本錢，更好地拚命也就是更好的利用本錢罷了。
看上去收獲良多，但依舊充滿了隱患，神國上空中那無邊無際的天源，目前穩定，但誰也不能保證它一直如此。雖天源無形，可是這巨量的天源在神國之中竟然還帶著些許威壓，自己觀察它時還能感覺到些許敵意。
最為關鍵的是，那文法師雖然被自己殺死，可誰又能保證他已經完全消散，而不是還藏在自己神國的某個角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