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金榜風雲
這一次金榜風雲,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風波,要讓多少士子寒心。
原來,自己堅持了十年的寒窗苦讀隻是風餐露宿的去京城走個過場,為他人做個嫁衣罷了。
葉曉不敢想象,他知道,這件事所產生的後果遠遠沒有那麽簡單。一個處理不當,就是後患無窮,這下還會有幾個人去讀書,有幾個人胸懷抱負的揮灑文章入朝為官。
不是他們不想,隻是,知道了真相,多少人會將原本的那一絲希望化為絕望。
這可笑的金榜從來就沒有他們的名額。從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是如此嗎?
葉曉知道包括當今聖上,大將軍,以及這位當世諸葛急於徹底清洗朝政,這其中暗地勾心鬥角,明地裏也會血流成河。犧牲在所難免,即使是拚上朝重傷,也要根除毒瘤。他們在乎的是大局,光啟在乎他的江山,龍成武和司馬煜光在乎西北六十萬將士。至於那位不明所以參與其中的鎮南王為了什麽,大家不得而知,似乎沒有人猜的透他的意圖。
他們都是放眼下,也就隻有機緣巧合才接觸到這一切的葉曉看的是下讀書人的未來。
“先生,我知道,我不該,可是,如果真的這樣做了,來年的朝還能有幾個讀書人啊。”
“沒錯,三年的時間,朝廷上下大可一片青白日,考場上也有了下讀書人的機會。我是個讀書人,家境還算殷實,即使大將軍告訴我,此次科舉尋常人家非狀元之才不可能金榜題名,我依舊抱著一絲期望,連同青城書院和金城書院所有同窗的期望,我也要奮力一搏。可是,現實卻更殘酷,這一次的金榜,哪怕一個名額都沒有留給我們這些尋常士子。這種失落感,我最能體會,那些家境尋常的讀書人不知道真相,他們不知道這是為了江山社稷,帶給他們的不是失落。是絕望,那種絕望會讓朝的讀書人凋零殆盡。你們眼中的,是江山社稷,你們體會不到的。”
“我知道,這隻是我發發牢騷,也替下士子發發牢騷,也隻能是如此,根本不可能改變整件事,也就是想出來而已。”
溫太安見葉曉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濕了眼眶,硬是兩眼淚憋著沒能流出。
溫太安還不及葉曉的胸膛處,他拉了拉葉曉的袖子:“三哥,三哥不要傷心了,至少,將來的下,還有我們,不是嗎?”
葉曉拍了拍溫太安的頭,便對著眾人作揖離了去。
龍成武閉著眼,腦海中是二十多年前風餐露宿的文武全才,勵誌要濟民報國的年輕人。
杏榜之上,他位列第四,是哪一屆會試的經元。後來他被請到了尚書府中,他隻是還未殿試,身世清白。隻不過是北方士子。
當年的吏部尚書是個麵目溫和的老人,當然,如今早已不在了。
隻聽他語重心長的與自己暢聊下之事。龍成武那時意氣風發,起初還因對方是當朝尚書而拘謹,直到後來侃侃而談,竟是將尚書府當做了自己的講堂,絲毫不見外。
尚書十分欣賞禦他,隻是和藹的麵孔下是那時的龍成武瞧不出的玲瓏心竅。
那位李尚書要收他為門生,並作保他會位一甲,甚至連今後的路子都已經規劃好了。
龍成武胸有成竹隻道自己無需任何幫扶自當進士及第,隻是一再謝絕李尚書的好意。
顯然,龍成武不是傻子,那早就規劃好的仕途是為何,他與尚書非親非故,就兩句話,賞識人才就課如此對待?
幾番好言相勸,李尚書的麵目不再溫和。
“成為我的門生,將來前程無憂,隻要你同師門一心,以後甚至這尚書職位也是你的。”
龍成武自然是嗤之以鼻,甚至巧言羞辱。
門裏走進來一眾武士,讓李尚書沒有想到的是龍成武竟然是個文武全才,那眸子裏的興奮龍成武依然記得。
他拚了重傷逃到郊外,此時來了一人,這人實力完全可以殺了他,卻未曾動手,追殺他的人自然並成兩排位在左右。
那人隻是傳言:“尚書大人惜才,給你兩時間。想好了就來尚書府,否則,不能為尚書所用,今後的朝堂也自然不會有你的出現。”
罷,曠野之上就隻剩他一人。
龍成武隻是無奈搖頭,那二十多年前失落的眼神與方才葉曉的眼神像極,隻是葉曉更加悲傷,為下士子的悲傷。
“文臣的朝堂之上不會有我嗎?師父,你的果然不錯啊。”
那一屆的杏榜第五缺考殿試,無緣三甲。
自此,一人北下,身負功名卻從一名最底層的卒子做起,終究是戰功赫赫,十年戰胡成為朝大將。
龍成武看著葉曉走出大廳的那一刻,像極了當初自己踏出安定門的那一瞬。
他當時回頭望著高大的城牆,想著,終有一,自己會回到這裏。如今的他為當朝大將軍,麾下六十萬西北軍。百騎入京,宮中騎乘,已經是無上的榮光。
而這個年輕人出去的那一刻,眼中盡是失落。龍成武知道,這個年輕人如果邁出京城依舊會回頭看著京城一眼隻因他知道,三年後下需要士子補充。
可是,如果是其他讀書人呢?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一旦金榜內幕告知下。
這下士子走出這座下最為繁榮的城。千人之中能否有一人回頭望著城池一眼呢?
此舉,固然可以一舉推倒那些朝中豺狼,可是卻要寒了下人的心,下的讀書人來年趕考,人數是否及得上如今的一半?
那他們所想要三年之後補上缺口的人才,又要從何處來,濫竽充數?甚至是,連充數都不夠呢?
“煜光,我們可能會鑄成大錯啊。”
司馬煜光似是沒有了胸有成竹,沒有了品茶的雅興,罕見的愁眉不展:“這些我怎麽會沒有想過,朝中人員我一一了解過,依著我的安排,隻要他們撐過三年,便會輕鬆些,三年類推,隻要三輪的光景便能抗的過來。”
龍成武知道司馬煜光從未對自己的計策有過否定,不容置疑,否則又怎麽稱的上是當世諸葛。
可下一刻,叫龍成武都驚訝。
司馬煜光歎了一口氣,緩緩地道:“隻怕這十年未過,就拖垮了朝。我想的,錯了啊!讀書人,是人,清官是人,心懷抱負的也是人。大家都不過是尋常人啊。沒有多少人不會心灰意冷,也沒有多少人是鐵打的,咱們站得高了,卻往往看不到所謂的平凡了。”。
完,這位孱弱的俊美男子便起身離開,手裏捏著一黑一白的兩枚棋子,往外邊走去。
大廳裏,靜了下來。直到最後龍成武讓眾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