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彼之榮幸吾之幸運
談嬤嬤心下一驚，是她托大了，竟然一開始就這麽試探主子！
隻是並非她故意試探主子的心事，而是那崔家的嫡長孫崔宏遠其人，的確不是個良配！
右相府嫡長女心儀太師府嫡長孫崔宏遠的傳言，她沒少聽到過。哪怕她久居深宮的養老所，依然能夠聽到那些個小太監、小宮女們，閑來無事湊在一起，磕著瓜子嘮嗑著。
所以一開始見到淩慕清進退有度的時候，她其實很難相信，這般冰雪聰慧的少女，會癡戀那麽一個繡花枕頭！
談嬤嬤不怕麻煩，但是就怕主子沉溺男女之情，忠奸不辨！
在她看來，那無異於自尋死路！
淩慕清可不知道談嬤嬤糾結的那麽多，她隻是不滿談嬤嬤剛投誠，這邊就開始插手她的心事，著實太過急切。
隻是談嬤嬤這樣浸淫後宮數十載的嬤嬤，那手腕決計不會比宮妃差，不可能故意說這些話，讓她膈應。
所以說，她應該是聽了什麽關於自己的傳聞，不過是小小的試探？
這麽一想，淩慕清便有點了然，看向談嬤嬤的眼神也真誠了幾分。
而談嬤嬤聽了淩慕清的一番話，也是思索了話中有幾個含義，最後她覺得自家主子，怕是沒明白她真正的含義。
罷了，好不容易給自己找個後半輩子的依靠，談嬤嬤自當要為主子肝腦塗地。
“老奴就知道，小姐一向知規矩，懂分寸。隻人雲亦雲，流言蜚語害死人啊！就連老奴這個在養老所的老嬤嬤，都能夠時不時地聽到那些小宮人閑聊，說是右相府的嫡長女心儀太師府的嫡長孫！”
談嬤嬤說完這些話，就去看淩慕清的麵色。
淩慕清一臉的膛目結舌，她還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關於她和崔宏遠那麽個偽君子的謠言！
簡直是奇恥大辱啊！
原主一開始和他虛與委蛇，雖然長時間接觸有些微動心，但是也沒和崔宏遠有過什麽約定呀！
就是崔宏遠打著崔太師的幌子，從原主那搜刮了不少的孤本古籍，那也不算什麽私相授受吧？
崔宏遠用什麽卑鄙法子騙得那些孤本，想來也不會那般不要臉皮，把此事宣揚出去吧？
他再是偽君子，可也不是個傻得！
那麽，她心儀崔宏遠的無稽之談，是誰傳揚出去的？
要說當初她被匪寇追殺墜崖，徹夜沒有回右相府的流言，應該要比這個勁爆多了吧？
難道是因為有一禪大師的作證，導致那幕後之人放棄這麽個流言，反而用了個無中生有的表兄妹之間的戀情，傳得沸沸揚揚的，是想要把她和崔宏遠強行的拴在一起不成？
這麽一想，淩慕清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這會兒才意識到，在這個封建時代，若是有鼻子有眼的傳出這樣的流言蜚語，最後兩家無奈之下，都會將流言之中的兩人強行湊成一對！
尼瑪，這特麽的誰啊，忒惡毒了！
“嬤嬤，我跟你實話實說，此事簡直是無稽之談！別說我從不曾與太師府的嫡長孫單獨會麵，就是嫌少的幾次見麵，也都是有當初的二妹妹在場，而崔公子也隻是向我索要孤本古籍而已。”
淩慕清一邊在心裏思索分析著，想要把自己和崔宏遠強行湊在一起的人選，一邊腦袋裏飛速地旋轉，自己那些個敵人都有誰，會有這樣的動機。
最後定格在腦海裏的人選，有和欣公主沐子淳、安平郡主霍景茵、崔紅繡那個偽表姐！
崔紅繡妄想在太師壽宴那日，用一個酸腐秀才，毀掉她的閨譽。然而淩慕清將計就計，讓她自食其果，和那盧旗開在湖水中有了親密接觸。
崔紅繡懷恨在心，必然會找機會找回場子。若是淩慕清真的嫁入了崔府，那必定是淒慘無比，受到整個崔府之人的磋磨和折辱。
而沐子淳擁有一顆心，卻不滿足一顆心隻能承裝一個男子。她仗著自己公主之尊，先是盯上了年輕英俊的左相紅蕭，又心儀傾慕神秘的藥王穀神醫水木。
紅蕭那廝當時不過善意地看了她幾眼，就被那沐子淳記恨上了！
呀，淩慕清心底一動，還有個東宮太子妃霍仙兒呀！
險些把這個人給忘記了！
難道她和霍家女子也天生不對盤？
霍仙兒一眼看到自己，就心生不悅。後來她表演魔術，太子給自己解圍，她更是把自己記恨上了！
她的妹子霍景茵更是牛掰，竟然想要用餿水澆她一身！
虧得她留了個心眼，故意裝作登上崔婉兒的馬車，結果霍景茵和崔婉兒當街撕逼。
所以說，這幾個人都有想要把她趕緊地嫁出去，免得惦記她們各自心儀之人的動機。
“小姐能夠信任老奴，是老奴的榮幸！”談嬤嬤懸著的心落回去，看來這次的主子是個聰慧的，她賭對了！
“嬤嬤言重了！能夠得蒙嬤嬤的青睞，才是我的幸運！”淩慕清淺淺一笑，看著她，眼睛裏滿滿的信任之情。
談嬤嬤感動的鬆開手，再次恭恭敬敬，虔誠地向淩慕清福了福身道：“老奴謝小姐信任！小姐盡管放心，既然子虛烏有的事情，您且看著吧，不出三日，老奴就讓那些個流言換個芯！”
淩慕清心底一驚，想不到談嬤嬤底氣十足，看來有這麽個嬤嬤在身邊，還真的像是有了神助！
回到明月閣的時候，淩慕清將所有的人集中到一起，看著底下的丫頭、小廝道：“這位談嬤嬤，宮中有品級，曾侍奉先太後和先皇的女官。如今嬤嬤魚紆尊降貴，成了明月閣的掌事嬤嬤，望你們日後鼎力相助嬤嬤，將明月閣一應事務打理好！”
薔薇、花蕊、花果三個大丫頭領著其餘的人，齊聲道：“是，奴婢都知曉了！”
而後又向談嬤嬤福了福身道：“見過嬤嬤，請嬤嬤指教！”
談嬤嬤拿出掌事嬤嬤的派頭，不言苟笑，雙手交疊與小腹處，沉聲道：“諸位不必多禮，都是為小姐辦事，老身希望諸位都要一心向著咱們小姐，做什麽事之前都要思即咱們小姐，萬萬不能給小姐抹黑！”
“是，一切謹遵嬤嬤的教導！”眾人的拾起似乎被談嬤嬤吊起來了，一個個滿臉的幹勁十足，散了之後，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淩慕清在芙蓉幾個丫頭伺候下，沐浴更衣，特地換上了一套素衣衫裙。
趁著淩慕清沐浴的時間，談嬤嬤已經將明月閣的丫鬟、婆子們、小廝熟識了，並且還吩咐了元鬆和元柏出去辦了件小事。
新補上來的丫鬟叫木槿，她沒有芙蓉、茉莉和杜鵑的機靈，也沒有大丫鬟薔薇她們的心思細膩，麵麵俱到，但是勝在老實勤懇。
隻談嬤嬤看了她一眼，幾不可見皺了皺眉，而後也沒說什麽。
淩慕清扶著談嬤嬤的手，這一次帶著的是芙蓉，去了外院的廳堂裏。
裏麵早已備好了烹茶的所有工具，且一麵珠串簾子，將整個廳堂隔開，變成了兩間屋子。
內裏擺好了琴、琵琶、笛子等樂器，儼然是湘嬤嬤和嬈嬤嬤做的安排。
見到淩慕清還是第一個進來，兩個嬤嬤早就意料之中。隻是看著談嬤嬤的舉動，她們卻深深地被震驚到了！
想不到談嬤嬤這般的苛刻之人，竟然會選擇奉淩慕清為主！
兩個嬤嬤第一個反應，就是看向彼此。待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之色，兩個人也飛速地在心裏麵權衡利弊，思索著要不要趁此機會，也向大姑娘投個誠？
隻因為談嬤嬤已經拔得頭籌，她們想淩慕清未必會重用她們，且談嬤嬤無論各方麵都遠遠地超過她們，她們可不想被壓一頭，還無法出頭，最後都默契地按耐住了心底的泛動。
不過對淩慕清的態度，倒是又比前幾日和善了許多。
能夠被談嬤嬤瞧上的女子，日後必然會有大好的運道。她們雖然無法這個時候向她投誠，卻不耽擱她們釋放的善意。
說不準待這位大姑娘日後的夫君，若是名門貴公子，少不得後院裏需要管事嬤嬤，那時候她們若是再次釋放善意，機會肯定比別的人大一些。
淩慕清雖然不知道兩位嬤嬤的想法，卻能夠察覺到，她們對自己的態度又和藹了不少。
她把這些變化歸功於談嬤嬤！
不得不說，這是個美麗的誤會！
湘嬤嬤和淩慕清互相見了禮，而後站起身，柔聲說：“昨兒個簡略的學習了烹茶，老身先給大姑娘演示一次，請大姑娘注意看！”
“湘嬤嬤請——”淩慕清抿唇，做了個請的手勢。
就看到湘嬤嬤整個人的氣勢變了，麵上雖然也是不言苟笑，卻又多了一絲的禪味！
隻見她先是淨手，而後焚香，閉上了眼睛冥想了片刻，開始烹茶。
看著她行雲流水的動作，又連貫又自然嫻熟，絲毫沒有淩慕清現代在那些茶樓裏看到的表演茶藝的茶藝師，一副表演出的做作姿態。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烹茶呀！
雪水滾燙，茶葉落入壺中的一刹那，一股子茶香味在整個廳堂裏彌漫開來。
湘嬤嬤不停地更換各種煮茶的工具，直到將茶壺端下來，醒茶後，用的斟茶手法竟然是已經失傳的一氣嗬成！
為什麽叫一氣嗬成呢？顧名思義，端著茶壺的時候，隻是倒一次的動作，便可以將五六隻杯盞全部斟滿！
前世的時候，淩慕清有一次拜訪一位雙麵繡的老人家，那位老人家待客的時候，就是親自給她表演了一段烹茶的絕技。
當時那位老人家就感歎過，傳聞中一氣嗬成的斟茶手法，已然絕跡。雖則有人摸索可以做到，不過是從手腕力道以及速度上超越，達到的以假亂真的假象。
如今淩慕清親眼所見湘嬤嬤的這一手，登時一臉的興致盎然！
在湘嬤嬤給淩慕清幾人，斟了第三道茶的時候，淩慕靜換了一身素白的衫裙，漾著一張小白花的臉，清冷著嗓音道：“小女來遲，讓三位嬤嬤久等，還請嬤嬤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