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論4
“無極而太極”,隻是無形而有理。所謂太極者,隻二氣五行之理,非別有物為太極也。“無”謂無形象、無聲氣、無方所。“極”謂至極,理之別名也。“太”者,大無以加之稱。地間凡有形象、聲氣、方所者,皆不甚大。如此極者,雖無聲氣,而有形象、方所焉。惟理,則無形象之可見,無聲氣之可聞,無方所之可指,而實充塞地,貫徹古今,大孰加焉?
自孟子而後,真知灼見,唯一周子耳。故其言曰:“無極而太極。”而朱子釋之曰:“上之載,無聲無臭,“載”字,《詩》本以事言,《中庸》引之而斷章取義,則以理言。此則本《中庸》之義,而言理無聲氣。而實造化之樞紐,品匯之根底也。故曰:‘無極而太極。’
非太極之外,複有無極也。太極者,本然之妙,而有動靜焉。動靜者,所乘之機也,而無止息焉。且太極之有動靜,是命之流行也,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誠者,聖人之本,物之終始,而命之道也。”
太極動而生陽,其動也,誠之通也,是繼之者善,屬陽,故曰生陽,而萬物之所資以始也。
動極而靜,極者,終也。動不常動,故動之終則有靜焉。
靜而生陰,其靜也,誠之複也,是成之者性,屬陰,故曰生陰,而萬物各正其性命也。靜極複動。靜不常靜,故靜之終則又動焉。
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太極之動,不生於動而生於靜,是靜為動之根。太極之靜,不生於靜而生於動,是動為靜之根。
分陰分陽,兩儀立焉。
靜,則太極之體立而陰以分;動,則太極之用行而陽以分。於是地定位而兩儀立矣。其曰“動極而靜”,“靜極複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是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也;其曰“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分陰分陽,兩儀立焉”,是分之所以一定而不移也。
蓋太極,形而上之道也;陰陽,形而下之器也。是以自其著者而觀之,則動靜不同時,陰陽不同位,而太極無不在焉;自其微者而觀之,則衝漠無朕,而動靜、陰陽之理,已悉具於其中矣。雖然,推之於前,而不見其始之合;引之於後,而不見其終之離也。故程子曰:“動靜無端,陰陽無始。”非知道者,孰能識之。
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
陽變而陰,而生水與金。陰合而陽,而生火與木。土則生於變合之中,而陰**。
五氣順布,四時行焉。
自是以來,木氣布而為春,萬物以生;火氣布而為夏,萬物以長;金氣布而為秋,萬物以斂;水氣布而為冬,萬物以藏;土氣則寄於四序之間,而四時行矣。大抵有太極,則一動一靜而兩儀分;有陰陽,則一變一合而五行具。然五行者,質具於地,而氣行於者也。
以質而語其生之序,則曰水、火、木、金、土,而水、木,陽也,以其通出乎陽動之變也,火、金,陰也;以其通出乎陰靜之合也。以氣而語其行之序,則曰木、火、土、金、水,而木、火,陽也,以其同居乎陽位也。金、水,陰也。
以其同居乎陰位也。又統而言之,則氣陽而質陰也;五行之成氣而行於者,皆曰陽。五行之成形而行於地者,皆曰陰。又錯而言之,則動陽而靜陰也。水、火,動而陽者也。木、金,靜而陰者也。蓋五行之變,至於不可窮,然無適而非陰陽之道。至其所以為陰陽者,則又無適而非太極之本然也,夫豈有所虧欠間隔哉!
五行,一陰陽也;
五行異質,四時異氣,而皆不能外乎陰陽,是五行隻一陰陽而已。
陰陽,一太極也;
陰陽異位,動靜異時,而皆不能離乎太極,是陰陽隻一太極而已。
太極,本無極也。
至於所以為太極者,又初無聲氣之可言,無形象之可見,無方所之可指,是性之本體然也。下豈有性外之物哉!
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
性即太極也。然五行之生,隨其氣質而所稟不同,如“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所謂“各一其性”也。各一其性,則渾然太極之全體,無不各具於一物之中,而性之無所不在,又可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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