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紅顏悲白發!
秋名秘地裏蘊藏的東西,林雲沒有多少興趣去探索清楚,得到無花果和‘禦’武學,對於後者來說,已是心滿意足。
他踏出閣樓,來到秋名山,遙望過去白茫茫大雪遮天蔽日。
“她…走了嗎?!”
林雲眼目眯起掃量四下,沒有發現那道紅裙倩影,或許經過剛剛的事,謝雨苗負氣離開了吧。
前者如斯想著的時候,徑直向著秋名山下走去,經過冰雪掛滿枝杈的古樹時,林雲不由的停下了腳步。
“前輩,你?”
林雲眉頭皺了起來,望著不遠處,在那古樹下的角落裏,有一老婦蜷縮著身體,寒風吹來瑟瑟發抖。
這老婦,滿頭白發蒼蒼,麵容滄桑如老樹皮一樣。
但有些古怪的是,眼前老婦人卻著了和謝雨苗一樣的鮮豔紅裙,甚是怪異。
“沒,沒事!?”
紅裙老婦身子明顯一顫,抬了抬昏暗的眼目,沙啞的聲音就像是石塊摩擦著。
林雲狐疑的點點頭,沒有過多的去留意,不過在離開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回了回頭,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在心頭繚繞,讓人很不好受。
唰!
風雪彌漫了天空,也模糊了望向風雪中人的視線,她蜷縮著身體,在銀裝素裹之間雪花已落身上有尺厚之餘,她顫抖著身體,顯得愈發淒涼孤寂…
而著了青衫的少年,此時飛快掠去,向著天王殿的方向走去。
“今日得見天王掠春術,真是三生有幸啊。”
“真說起來,那女人還真是可憐,風雪交加之中自生自滅,恐怕熬不過半夜了。”
“天王敬白衣,不然早就在掠春下生機全無了。”
下了秋名山,西行數千裏後蠑螈古道若隱若現。
在那古道不遠的風雪中,十來人手持長槍正向著蠑螈古道走去,期間的竊竊私語陡然令風雪中一人驀然回首。
“告訴我?”
止步的青年,轉身對峙手持長槍的衛隊,暴喝中帶有狂怒,他隱隱的從這些人的討論中知道了些許,卻是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
“不是她。不是…”
“那裏來的瘋子,敢在這裏瘋言瘋語,不想活了是吧?敢攬我天王衛隊…”
著黑甲的衛隊眼裏露出猙獰,抬手間長矛就是擲出,直接對準林雲眉心。
嗤!
長矛掠過半空,速度奇快無比,在無數道戲謔的目光注視下,那快要抵達少年眉心隻有幾毫米時,長矛卻古怪的凝固了下來。
頓時無數人眼皮直跳,紛紛抽出長矛,便是那投擲長矛的一個中年麵色也是狂變,連忙揮手想要抽出長矛,不料還未曾出手,那著青衫的古怪少年便是抬起眼目,一眼望過,若雷霆驚天閃過,凝然下來的鐵矛寸寸掉落。
與此同時,少年一步步走將過去,令十來人驚慌倒退著。
端的天王衛隊,這些見多識廣,自然是瞧的出眼前不起眼的青年有多恐怖,畏懼驀然就是竄了出來,直上心頭。
“告訴我?!”
少年幾乎是狂吼而出,那些衛隊那還敢在趾高氣揚,連忙道出秋名山前後事情。
果然,謝雨苗為了林雲不惜以性命,最終被應天王的掠春術剝奪全部生機,整個人一瞬間滄桑。
“傻女人,值得嗎?!”
少年掠出,頂著風雪,像獵豹一樣在那山中飛掠了進去。
巨大的壓迫感在林雲離去後消弭了,幾人心有餘悸的抹了把冷汗,還未曾回過神來時,一道紫金交替的天輪破土出來,旋轉過去,十餘人咽喉裂出口子,一一倒在了血泊中。
……
…
秋名山上,風雪嗚咽著,有一著了青衫的少年從其中飛速掠過,向著秘地方向而去。
在那不遠處,少年止步。
噠!噠!
雪地中的步伐聲,驚起了蜷縮身體在古樹下的垂暮老婦。
四目以對,天地間仿佛隻有一老一少,她蜷縮在古樹下,而不遠處,站著滿目複雜的少年。
人的一生,有多少遇見可以刻苦銘心?
以至於,知悔不願悔。
真的,值得嗎?
“你知道了?”
少年低下身,老婦艱難的抬起了手掌,可到一半就已垂了下去,少年伸手緊緊的抓住那張樹皮一樣的手掌,不放手。
“現在的我是不是很醜啊?”
她想把最好的給予她最喜歡的人,可惜辦不到了。
少年搖了搖頭,鼻子不爭氣的有些發酸。
老樹下——
青衫,紅衣。
還有白茫茫的大雪,下個不停。
少年不語,他隻是緊緊的抓著老婦的手不鬆,深怕一個鬆開,這嚷嚷著喜歡自己的傻姑娘就這麽的走了。
“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她伸手無力被少年接過放在了臉頰上,感受著少年麵頰上淡淡的溫熱,這個蒼老老婦笑了,淚花搖曳間,她的聲音更小了:
“對嗎?”
聲音低不可聞,她的手已垂了下去,自始至終這個傻姑娘不曾有半點悔意,她靜靜的躺在少年的懷中,像幸福的小媳婦一樣閉上了眼目。
她不悔,遇上了林雲。
亦是不悔偷跑出來,為了少年而香消玉殞。
若是重來,她還會這麽去做,毫不猶豫。
隻是,有著太多太多想要說給少年的話,卻來不及開口了。
風雪嗚咽起來,如喪考妣。
…
少年抬頭,任由風雪撲麵,搖曳的淚光一閃即逝在了茫茫大雪中。
他低頭,懷中的老婦已一點一滴化作斑點,飄向了高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伸手去抓,卻什麽也抓不住,這個嚷嚷著喜歡他的傻瓜,就真的這樣的離開了嗎?
林雲整個人一片空白,他沒想到,謝雨苗竟不悔付出性命。
如之前,他為了韓萱一樣。
……
…
翌日,風雪不停愈大。
古樹下,斜靠已如雪人的身影,於中午時分起身,飛雪抖落在地,他邁步向著天王殿而去。
‘沒有為你做過什麽,就讓這天王為你陪葬吧。’
林雲不知道,謝雨苗受盡折磨,生機被掠奪,是有多麽的痛苦。
可卻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原因。
那位應天王如此的喪心病狂,抽取謝雨苗的生機,目的是為了逼迫他林雲現身。
既然如此,那便如他所願。
少年一步快於一步,數盞茶過後人已來到了蠑螈古道上。
蠑螈古道,過千裏不止,有三千天王衛隊鎮守,每一人皆能以一當二三。
除此之外,還有應天王於古道盡頭持刀立馬。
這條古道,已被風雪堆積,有兩人正欲踏足,看到不遠處的少年,兩人也是停止下了腳步。
“你,還活著?”
張藍芷沒有料到林雲還活著,隻是不知為何,不見那紅裙女子。
“怎麽?很意外?!”
林雲語氣生冷,令張藍芷很是不爽,道:
“應天王率衛隊到處尋你,你能活著,的確很意外。”
“隻是,去往蠑螈古道,怕隻是一去不回。”
“這就不消你來操心了。”林雲不置可否,一步步走向蠑螈古道,在那門戶前和張藍芷同時止步,抬眼望去,名聲響徹淩霄的判官陸判,此時被人懸掛在門戶上,奄奄一息。
砰!
少年屈指輕彈,一道雷劍芒飛出,削掉了繩索。
判官跌落在雪地中,還有口氣。
少年對此輕彈一指,幾顆療傷藥落到了判官眼前。
判官眼目複雜的望著林雲,他不知道林雲為何救他,連林雲也是不知,或許是因為當年很小很小的時候,有黑臉鐵騎在那淩霄王都裏保護過他吧。
“應天王下令懸屍十日,要判官活活吊死在這裏,你這是想要和天王不死不休啊。”張藍芷看到林雲搭救陸判,也是淡淡的道。
“本已是如此。”
林雲目光掠過,落到張藍芷的身上,道:
“林某很好奇,上秋名山不過兩日,幾乎前後腳間姓應的就找上門來了,我不知這是何故?”
“你不用這麽看著我。”張藍芷直截了當的道:
“你們上秋名山的確是我告訴應天王的,我們沒有什麽選擇的道路可走,要想活著,隻能如實告訴天王。”
“天王強橫如猛虎,在你與其麵前,我們選擇後者。”
那枯黃麵容的老者也是無奈的說道。
麵對天王和一位大真武,想來即便在愚蠢的蠢貨都知道怎麽選吧?
林雲眼目凜然,可最終沒有出手,他知道,應天王找到自己是遲早的事,這些人不過是加快了腳步而已。
麵對天王壓迫,他們真的沒有選擇性的路可走,隻能如實去說。
“你很強,過幾年未必不能與之天王爭鋒,目下還是暫避鋒芒吧。
天王雖強,麵對偌大淩霄尚還是不能隻手遮天的。”
張藍芷對林雲說道。
“如你能活著抵達淩霄王都,我洞仙坊可以收留你。”
老者對林雲的天賦感到驚豔,不敢再這裏許諾,隻能如此的拋出橄欖枝。
可林雲置若罔聞,好像沒有半點興趣,他一步步的向著蠑螈古道走去,令枯黃麵容的老者和張藍芷眼目閃爍了起來。
‘不知天高地厚啊。’
枯黃老者暗暗搖了搖頭,感到這少年太過狂妄了些。
真以為天王是軟柿子嗎?
“大雪漫天,正是飲血好日子。”少年抬起頭,在那風雪中長衫飛動,微微露出的嗜血弧度,頓讓少年魅惑如妖:
“有興趣,看我殺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