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執念

  入得廟來,方看清內里情況。

  古佛盤坐蓮台之上,高約丈余,頭頂的螺發與廟宇穹頂相接。

  佛像面目慈悲,如是真人,雙手合十,微微垂首似在審視全場。

  蓮台一側,有一老僧盤膝跌坐。

  老僧面上滿是褶皺,雙目緊閉,乾枯雙手輕輕轉動腕上念珠。

  不大的寺廟裡,擠著二十來人,看情況還不是一伙人。

  他們個個凶神惡煞,面目猙獰,更是持刀帶劍,一副生人勿進模樣。

  這也讓莫家幾女和趙老六下意識的縮起身子,躲在郭凡身後。

  巨型佛像、慈和老僧、江湖匪人……

  再加上趙老六這等普通人,諸多人擠在一個小廟內,氣氛也顯得有些詭異。

  「阿彌陀佛。」

  老僧睜開雙眼,眸子清澈純粹,猶如稚子,瞬間撫平幾人心頭的驚慌。

  他掃過幾人,目光落在郭凡身上,眸子里似有波瀾起伏,隨即壓下,道:

  「幾位施主稍等,還有幾人未至。」

  「還有人?」郭凡回首,入眼處儘是漫天風沙,根本難辨其他。

  就算以他的修為、感知,在這荒漠之中也難以辨識到百米以外的事物。

  這老和尚,竟能察覺更多。

  陣法!

  回首輕輕點頭,他輕輕一抖麻布袈裟,在廟宇角落盤膝坐下。

  趙老六幾人,自是緊緊跟隨。

  場中一靜。

  老僧、郭凡閉眼不語,一干江湖人雖眼神閃動,卻也沒人開口。

  趙老六、莫家人,更是不會多言。

  如此。

  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郭凡、老僧兩人同時睜開雙眼,朝著廟門看去。

  「咯吱……咯吱……」

  車轍轉動的異響,自風沙中傳來,逐漸靠近,最終顯露真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位身高足有兩米的魁梧大漢,身著短坎,渾身筋肉虯結,大步行來,一股極具壓迫力的氣息撲面而來。

  瞬間,趙老六、莫家女子的面色就是一白,場中的江湖人也眼神閃動。

  大漢身後,是一個簡陋車轎。

  沒有馬、也無駱駝,因為車轎的繩子就緊緊縛在大漢的身上。

  一人一車行至廟宇近前,大漢腳步當即一頓,轉身垂首開口:

  「小姐,到地方了。」

  「嗯。」輕柔舒緩聲自車轎內響起,車簾隨即被一隻無暇玉手輕輕掀開。

  隨即,眾人眼前好似一亮。

  一位人間絕色自車轎上款款行下,在大漢垂首拱衛中行至廟前。

  女子容顏驚世、氣質絕俗,就算凌若薇與之相比,也要差上一分,不過應該也有凌若薇生了孩子大損精元之故。

  眼看此女款步而來,場中眾人竟無一吭聲,倒是有人咽喉滾動。

  「大師!」女子美眸轉動,落在佛像一側的老僧身上,屈膝一禮:

  「此地可是進入千佛凈土的門戶?」

  「正是。」老僧點頭,合十一禮:

  「居士請稍待,且容貧僧安置好其他人。」

  居士?

  這是位學佛的女子。

  女子似也有些詫異,聞言點了點頭,在大漢陪同下於一旁站定。

  「阿彌陀佛。」老僧口誦一聲佛號,從蒲團上起身站起,環視眾人:

  「凈土乃佛門聖地,雖我佛廣開,卻也只渡有緣人,難渡迷途客。」

  「敢問大師。」一位腰懸寶劍的江湖人綳著臉上前,拱手問道:

  「何為有緣人?」

  「心中有佛,不染執念,即為有緣人。」老身合十一禮,看向對方:

  「無回燕,劍出無回亦無悔,劍落命喪,乃岳家這一代最優秀的弟子。」

  「你知道我?」無回燕眼眉一挑,隱有傲意:

  「不錯,無回燕岳俜,就是我!」

  「阿彌陀佛。」老僧再次雙手合十,道:

  「施主心懷殺意,執念深重,若想如千佛凈土,需留下身上寶劍。」

  「你說什麼?」無回燕面色一變,下意識按住腰間劍柄,更是緊咬牙關:

  「你要留下我的劍?」

  「不。」老僧搖頭:

  「貧僧只是想留下施主的執念,唯有如此,方能踏入千佛凈土。」

  「執念?」無回燕面容扭曲:

  「我是一個劍客,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錚!」

  他話音剛落,無回劍就已錚然出鞘,殺機直指老僧,更是怒道:

  「老傢伙,千佛凈土到底在哪裡?」

  「說!」

  「若不然,莫怪岳某不客氣!」

  「阿彌陀佛。」老僧口中輕嘆:

  「施主,你心中執念太深,看樣子不適合進入凈土,還是請回吧!」

  「放屁!」無回燕怒吼:

  「老子千辛萬苦趕到這裡,手下死的一乾二淨,你告訴我不能進?」

  「去你媽……」

  「彭!」

  他話音未落,身前虛空突然一震,一股柔和卻無可匹敵的巨力當即湧來。

  這股力量之大,直接把他轟出廟宇,更是送出里許開外的荒漠之中。

  而待他回過神來,卻早已看不到方寸廟的影蹤,即使原路奔回也是一樣,漫天風沙,遮蔽了一切。

  任由瘋狂吶喊也是無用。

  廟內。

  老僧在其他人驚懼不安的眼神中,緩緩收回手掌,看向另外幾人:

  「駝山六友。」

  「正是。」六人聞聲站起,雙目炯炯直視老僧。

  他們六人四男兩女,俱都是三四十歲年紀,面上竟是風霜之色。

  當頭一人兩鬢斑白,狀似儒雅書生,手持摺扇朝著老僧拱手:

  「大師可是也要收走我等兵刃?」

  「如此倒也無妨,我等已經決定退出江湖,從此以後再不踏足外界。」

  「阿彌陀佛。」老僧面泛慈悲,合十一禮:

  「六位施主能棄俗向佛,可喜可賀。」

  「不過……」

  「六位這些年在駝山一帶多造殺孽,滿手鮮血,上百無辜之人命喪而等之手,只是留下兵刃遠遠不夠。」

  「嗯?」駝山六友面色一變,儒雅書生更是面容繃緊,咬牙道:

  「大師還想要什麼?」

  聲音中,已是滿含殺機、憤怒。

  「武功。」老僧卻仿若渾然不知,面色更是不變,只是慢聲開口:

  「六位即已打算退出江湖,這身武藝要之無用,倒不如趁機捨棄。」

  「如此,若能一心修佛,他日未嘗不能得證佛果。」

  「你放屁!」駝山六友中,一人張口怒罵:

  「我們沒了武功,以後豈不是任人欺辱,毫無還手之力?」

  「再說,從來沒人見過所謂的千佛凈土,誰知道你是不是個騙子?」

  「不錯!」一人點頭:

  「憑你的一句話,就讓我們廢掉武功,真當我等是傻子不成?」

  「總要確認真有千佛凈土,再說其他才對!」

  「不錯。」

  「正是此理!」

  「阿彌陀佛。」老僧躬身,慢聲開口:

  「如此說來,幾位是不同意了?」

  六人一滯,面色不由來回變換。

  他們早已受夠了外面的危險,此番前來,就是為了尋求安定。

  但……

  廢除武功?

  「大哥。」一位面上帶有疤痕的男子悶聲開口:

  「若是唯有廢了武功,才能去那勞子千佛凈土,那我寧願不去!」

  「我也是!」

  「我也如此!」

  「大……大哥。」突然,六人中的一人面色發白,口中結結巴巴:

  「我,我不想再繼續打打殺殺了,我想留下來。」

  「老四!」幾人側首,怒視對方,眼中帶有不可置信。

  「大哥、二哥、三哥、五哥。」年齡最小的女子也靠過去,沉聲道:

  「我和四哥不會再回去了,就算是被廢了武功……」

  「我們也願意!」

  「你……」老二的脾氣似乎是最爆,聞言緊咬牙關,怒瞪兩人:

  「你們別後悔!」

  「罷了。」儒雅書生眼神閃爍,隨即長嘆一聲,了無趣味的擺了擺手:

  「人各有志,不能強求。」

  「既然你們二人注意已定,那我們就後會……不,後會無期吧!」

  「大哥!」

  「大哥!」

  聞言,老四、老六身軀一顫,彼此對視一眼,都是淚眼朦朧。

  隨即緩緩跪地,朝幾兄弟叩頭:

  「身死不能與共,我們愧對諾言,今生已然如此,唯有下輩子再來報答!」

  音落,兩人身軀一震,嘴角有鮮血流出,身上的氣息也瞬間虛弱。

  竟已經廢了武功!

  老大面色變換,眼中有悲戚、不舍,乃至怨恨,隨即猛然擺手:

  「罷,罷,咱們走!」

  說著,徑自帶著幾兄弟踏出廟門,不過片刻,就消失在茫茫風沙之中。

  而那老四、老六,則是面色慘白,被老僧安置在佛像的一側。

  「花蝴蝶。」

  「在。」場中一人面色發白,聞聲顫顫巍巍的站起,並把一個包裹遞上來:

  「大師。」他面露諂媚笑意,道:

  「這是小人這些年積攢的銀兩,還有幾本江湖中已經失傳的秘籍,不知能否進凈土?」

  「阿彌陀佛。」老僧伸手接過包裹,掂了掂,卻毫不客氣的搖頭:

  「此乃身外之物,豈能當入門之資?」

  「閣下性喜yin,多出入花叢,更玷污了許多清白女子,可謂罪無可赦!」

  男子聞言,面色當即一變,場中其他人投來的目光也詭異起來。

  尤其是場中女子,更是滿含憤怒。

  此人相貌不俗,算得上眉清目秀,衣著打扮更是爽利,異於他人。

  本來這等人極為受女性青睞,卻不想竟是位惡貫滿盈的採花賊!

  老僧不疾不徐,道:

  「不過佛門普渡有緣,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說,施主自也可以。」

  「只要放下心中執念,即可入凈土!」

  「不知……」花蝴蝶咽喉滾動,小聲問道:

  「大師要我放下什麼?」

  「自是那風流種子,身上禍根。」老僧一臉凝重,道:

  「唯有如此,方入我門!」

  「啊!」花蝴蝶面色一白,雖然他有所預料,胯下依舊是一涼。

  當下乾巴巴的道:

  「大師,讓我怎麼放下?」

  老僧單手虛揮,做了個下切的姿勢,道:

  「六根清凈!」

  「那……那就算了。」花蝴蝶尷尬一笑,雙手下意識捂襠,腳步后移:

  「看樣子,我與佛門無緣,更是進不了那凈土,晚輩……這就告辭!」

  說著,他朝老僧拱了拱手,腳下一點,就化作一縷虛影朝廟外躍去。

  速度之快、動作之輕盈,都堪稱精妙。

  採花賊,倒也名不虛傳。

  「鐵生。」這時,那最後自車轎上下來的女子突然開口,聲音冷漠:

  「去,殺了他。」

  「是。」那鐵塔一般的大漢聞言應是,腳下一邁,竟如同瞬移般朝外閃去。

  一步,百米。

  罡氣大成高手!

  場中眾人悚然一驚,就連郭凡也眼神微微閃動,看向那女子。

  大漢去得快,來的也快。

  衣袖處有些許鮮血,面上也浮現狠厲,不過見到女子立馬收斂,老老實實守在左右。

  顯然,那花蝴蝶沒能逃過一劫。

  「大師。」女子朝老僧輕輕施禮:

  「污了佛門凈地,還請恕罪。」

  「凈地在心中,而非在眼前。」老僧合十笑道:

  「心中有凈土,何處惹塵埃,居士著相了!」

  「多謝大師指點。」女子美眸閃動,再次施禮,態度也嚴肅許多。

  「阿彌陀佛。」老僧點頭,側首看向場中其他人:

  「川鄂大寇!」

  「我等在。」剩下的江湖人,當是一同前來,當即有一人站了起來。

  這人身量不高,相貌更是平平,但身上的煞氣之重,不亞那名叫鐵生的大漢。

  無疑。

  也是位罡氣大成高手!

  「大師。」此人抱拳拱手,沉聲道:

  「我等需要留下什麼,方可進入凈土?」

  「諸位乃江湖好漢,雖縱橫一方,卻並無多少惡行,反到有些俠名。」老僧朝此人一禮,道:

  「但爭強好鬥,依舊是佛門大忌,若想入凈土,同樣需要放下執念。」

  來人悶聲開口:

  「如何放下?」

  「爾等回去,靜修三年,三年之內不動武,靜心養性,自可有資格入凈土。」老僧開口:

  「當然,若諸位不願,可捨棄一臂,以證決心,也能今日就進。」

  「三年?」

  「一臂!」

  來人面上皮肉跳動,眼神閃爍,不發一言,一時間場中也是一靜。

  無疑,這是個兩難選擇。

  「噗!」

  突然,場中刀光一閃。

  川鄂大寇首領牙關緊咬,左臂竟已是從肩頭卸下,重重墜地。

  他眼眶收縮,竟是面不改色,順手點住自身穴道,止住鮮血。

  「如此,是否足夠了?」

  「阿彌陀佛。」老僧合十一禮,面色淡然,似乎已經見怪不怪,只是伸手朝自己身後一引:

  「施主可來這邊。」

  「嗯。」首領點頭,回首看向其他人:

  「你們可以回去,當然,也可以學我。」

  音落,也不多言,大踏步行向老僧,在那裡尋了個空地盤膝坐下。

  閉目調息。

  「呵……」川鄂大寇之中,有人冷笑:

  「大哥還真是佛性深種,還未入凈土,就已捨棄俗緣,棄我等不顧!」

  「既如此,老子也無需跟著你,以後咱們各走各的,再不相見!」

  說著,振臂一呼:

  「誰跟我一起離開!」

  「咱們投靠地府,就算出去了,一樣能有好日子過,豈不勝過躲在那什麼凈土?」

  地府二字,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讓場中眾人下意識的左顧右看,好似有人偷聽一般。

  就連剛才那鐵塔巨漢、美艷居士,聞言也是面露凝重,動作繃緊。

  老僧則是默誦佛號,似有莫名意味。

  「我走!」

  「我也走!」

  「噗!」

  一人拔刀,斬下手臂,身形踉蹌的朝著老僧、首領所在行去。

  最終,除了那首領外,僅有三人選擇留下,其他人紛紛離開。

  這世上,敢於對自己拔刀的,畢竟不多。

  「阿彌陀佛。」老僧口誦佛號,看向郭凡幾人,目光在趙老六身上停下:

  「趙施主,你那好友無根已入凈土,且積累了足夠功德,曾言可供你所用。」

  說著,伸手示意:

  「所以,請這邊來!」

  「啊?」趙老六可謂喜出望外,眼見場中其他人不是廢功、就是自殘,才能入內。

  他心中早就忐忑不安。

  現今得知好友消息,更得功德抵消入內的執念,更是心中狂喜。

  急忙小跑過去,就連其他人也已不顧。

  看來,就算是傳聞中的佛門凈土,也是免不了俗,朝中有人好辦事。

  「莫氏女子……」老僧並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目光轉動,落在六女身上。

  「大師!」莫茜緩步上前,雙膝跪地,自身上顫顫巍巍取出一個玉瓶:

  「此物……是祖父交由我等,言及乃凈土所需,可作為入門之資。」

  「哦?」老僧目露詫異,伸手接過,輕輕打開瓶蓋,一股寒意當即撲面而來。

  「噠……」

  瓶蓋只是一開就已閉合,老僧的表情也露出凝重:

  「是它!」

  「鍛造世家莫家?」

  「原來如此!」

  似乎是想到什麼,老僧悠悠一嘆,點了點頭,伸手朝後一引:

  「幾位可過來。」

  說著,一股柔和之力裹住六女,把她們緩緩送至佛像的一側。

  唯獨漏下郭凡。

  「這位施主……」老僧目視郭凡,眼中似有佛光躍動,語氣也首次出現遲疑:

  「不知如何稱呼?」

  此言一落,場中眾人無不面露詫異。

  今日來的人,有江湖俠士無回燕、有駝山六友、有淫賊花蝴蝶,更有川鄂大盜。

  甚至還有普通人趙老六、沒落世家莫家女子。

  他們來自天南地步,修為有高有低、名聲各有不同,老僧卻能盡數知曉。

  就算最後的神秘女子和大漢,也不例外!

  這讓他們以為,這和尚是凈土高僧,方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現今,竟然還有他不知道來歷的?

  「在下郭凡。」郭凡拱手:

  「一介江湖散人,大師未曾聽聞也屬正常。」

  「是嗎?」老僧目光閃動,道:

  「以施主的能耐,天下雖大,卻也大可去得,又何必入佛門凈土?」

  「大師過譽了。」郭凡搖頭:

  「現今天下大亂,地府恆壓一世、天庭四下勾連,哪有什麼安穩之地。」

  「郭某雖有些修為,卻也不是哪裡都能去的。」

  「聽聞千佛凈土乃是天下唯一一處不受波及之地,自希望見識一番。」

  「見識?」老僧重複了一下,道:

  「實不相瞞,凈土雖得安穩,卻也非傳說中的聖地,施主去了怕會大失所望。」

  他竟是在推辭。

  似乎是不想讓郭凡進去,但又不願語氣強硬,態度與對待其他人截然不同。

  這也讓其他人面色古怪,尤其是那女子,看向郭凡的眼神更是若有所思。

  「無妨。」郭凡擺手:

  「我只是想求一時安穩,凈土正合要求,大師且說郭某如何才能進去?」

  「需要留下什麼?」

  「留下什麼?」老僧目光轉動,來回審視郭凡:

  「施主肉身無暇、心境圓滿,不滯於物、不假外求,讓人佩服!」

  「你是刀客?」

  「刀客?」郭凡輕撫腰間沉星刀,慢慢點頭:

  「算是吧!」

  隨即抬頭,看向老僧:

  「你想要我這柄刀?」

  「正要一觀。」老僧淡然一笑,突然伸手,五指微微望去,抓向沉星刀。

  佛門秘技——因陀羅爪法!

  郭凡眼眉一挑,沉星刀錚然出鞘,般若降魔刀九式瞬間合一。

  「喝!」

  老僧面色微變,五指一握,拳勢沉重如山、光明如海,瞬間綻放。

  大光明拳!

  拳出,眾人只覺身上一暖,莫曉等人的病痛折磨,竟也隨之消散。

  「好拳法!」郭凡讚歎,身形變換,破戒刀、菩提刀諸多佛門刀法一一斬出。

  他歷經數世輪迴,學貫百家,對刀法更是精通。

  自創出火焰刀四式之後,他的刀法境界已至某種巔峰,就算是那鬼帥刀狂親至,在同等境界下,也是絲毫不懼。

  此即以曾經內氣階段的少林刀法對敵,同樣可穩穩立於不敗之地。

  就算老僧功法玄妙,某些招式甚至堪稱恐怖,似是在世仙真武學,卻也難占上方。

  「彭!」

  虛空一震,郭凡身形不變,老僧則不由自主後退一步,面露肅容。

  場中的其他人,更是一臉驚訝。

  在他們看來,老僧已是傳奇般的人物,幾乎僅次於那威壓天下的地府鬼帥,卻不想此即竟是略處下方!

  那女子更是面色凝重。

  她也開了眉心祖竅,因而看的更加分明。

  同處祖竅境界,她怕不是老僧的十招之敵,那郭凡更是深不可測。

  以並不出奇的刀法,竟能穩佔上風。

  「不滯於物、出神入化!」老僧眼神複雜,緩緩點頭:

  「施主的刀法已入禪境,非老僧所能堪透,自無需舍刀也能入內。」

  「請!」

  「多謝。」郭凡抱拳拱手,邁步行至佛像一旁,其他人紛紛讓開位置。

  「居士?」老僧側首,看向女子和大漢:

  「兩位也請過來吧。」

  看得出,他似乎十分清楚女子的來歷,女子也不奇怪,聞言舉步上前。

  待所有人有齊聚佛像四周,老僧才再次合十一禮,口誦佛號:

  「阿彌陀佛。」

  「彭!」

  也不見他如何作勢,身前的佛像突然一晃,塵土簌簌落下之際,佛像雙手緩緩打開,一道滿布光暈的通道,也顯露出來。

  「諸位施主。」老僧面色有些發白,伸手朝那一引:

  「還請入內,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可到那千佛凈土,不受外界之擾。」

  「有勞大師!」川鄂大盜的獨臂首領首先開口,一躍而入通道。

  其他人,接連跟上。

  最後,才是郭凡與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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