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交換

  達摩院。

  素女宗宗主李元香輕撫身邊金毛老鼠背部,眼帶思索,面色不時變換。

  「怎麼了?」

  一旁的玄真子察覺到她的異常,忍不住側首看來。

  「衛離……」

  李元香秀眉微顰,道:「不知為何,明明已經得了信,我心中依舊不安。」

  「小孩子沒有離家過,長輩總是心中牽挂。」

  清靜散人捋須輕笑,安慰道:「李宗主放寬心,這裡是少林寺,不會有事的。」

  「不。」

  李元香搖頭,面色越發陰沉:「我清楚離兒的性格,雖然貪玩,但一日兩日尚可,如今一連三日沒有露面,就太過反常了!」

  「誰會對她不利?」

  上首的靖王皺眉開口:「以她的身份,當今江湖又有誰敢對她不利?」

  「況且,這裡可是少林,論安全,怕是皇兄那裡都未必比得過。」

  「確實。」

  其他幾人紛紛點頭。

  「別那麼說。」

  王妃則是輕笑,道:「自家孩子,離開身邊一刻我都覺著難受,更何況那麼久。」

  「妹妹,你如果真的不放心,可以去找找看,孩子一直在外面也不好。」

  「這……」

  李元香面露遲疑。

  「去吧!」

  靖王揮手,臉色陰沉:「這裡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人也不少,這幅模樣反而讓人分心。」

  「王爺。」

  王妃握住靖王大手,婉言道:「別這麼說,元香也是心裡擔憂。」

  「哼!」

  靖王冷哼。

  今日是給王妃診治的時候,偏偏這時候擔心自家徒弟,難免惹他動怒。

  而且靖王很清楚,自家這個妹妹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看我幹什麼?」

  當下雙眼一瞪:「還不快去,不把衛離找回來,衛老爺子怕也不會放過你。」

  「這……」

  李元香表情一滯,當下只能無奈躬身:「皇兄稍待,我去去就來。」

  …………

  「善男子善女子,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應云何住?云何降服其心?」

  無晦雙眼緊閉,雙手轉動念珠,心中經文禪唱,面露清靜祥和之意。

  他雖閉目,周圍的一切卻盡在感知,就連蟲蟻怕都,都可一一映照心田。

  「佛告須菩提……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己,而無……」

  「唰!」

  他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二樓樓梯處,身形之快,如同瞬移。

  入眼處,一個灰色的石子正自緩緩滾落。

  無晦微微皺眉,似有不解,隨即腳下一踏,已是出現在三層另一個方向。

  佛門,神足通!

  這不是輕功,而是修為到達高深境界之後,自發而來的神通。

  眼前是一本本功法秘籍,打眼一掃,並無缺失。

  這些書冊擺放的位置,無晦早已爛熟於胸,也瞬間發覺不對。

  「金剛不壞神功!」

  他雙眼一睜,一把抓過那本金剛經,內里卻是空空蕩蕩只餘一個書封。

  「有人盜取秘籍!」

  瞬間,獅吼功響徹四方,讓虛空震蕩,也讓一道黑影顯現出來。

  「有賊人!」

  眾僧大吼,奈何那人已經逃出藏經閣所在位置,眨眼沒入茫茫山林之中。

  身形如同鬼魅,人所不及。

  …………

  「唰……唰……」

  郭凡身如電閃,腳踏清風,整個人好似離地數尺般飛速朝前移動。

  後方。

  人影憧憧,火燭晃動,吶喊呼喝聲不斷。

  只不過,追蹤的方向卻是慢慢散開,就連那些高手,也漸行漸遠。

  直到此時,他才算鬆了口氣,身軀熱氣蒸騰,心頭因緊張而急速跳動。

  「好險!」

  摸了摸胸前的功法,郭凡又是忍不住一笑。

  千百年來,能夠強行從少林寺盜取秘籍的,怕也是寥寥無幾。

  想不到,今日竟要多他一個!

  抬頭看了看方向,他身形一變,朝著與黑袍人約定的地點躍去。

  如今金剛不壞神功已經入手,若是再換來易筋經,那少林兩大奇功,就算是齊聚一身。

  就不知那黑袍人到底是何身份,若不能揭曉,心中總是一根刺。

  按郭凡的猜測,此人應與兩年前那黑骨有關係,極有可能就是黑骨背後的指使者。

  從藏頭遮面,不敢顯露真容看,此人在江湖上應該也有一定的地位。

  畢竟如他這般,明明實力已經不弱,卻從未在江湖上露面的,太過少見。

  「呼……」

  迎面勁風吹拂,涼意透心,讓人精神一暢,往日的壓抑也一掃而空。

  郭凡雙臂伸展,忍住心中長嘯的慾望,騰空從高高大樹之上一躍而下。

  這裡。

  就是約定的地點。

  黑袍人那邊顯然沒有他那麼順利,此地空空蕩蕩,沒有人影。

  他眼神閃動,悄然沒入某棵大樹背後。

  時間慢慢流逝。

  就在郭凡以為對方行動失敗,打算獨自離開的時候,才聽到遠處有異響傳來。

  「呼……」

  勁風捲動,兩道人影從高處落下,正是黑袍人與身體受制的衛離。

  「真悟大師?」

  黑袍人環視全場,提高聲音。

  「我在。」

  郭凡從樹後轉出,看向對方。

  「看樣子一切都很順利。」

  黑袍人雖然音帶疲倦,卻滿含笑意,當下從身上摸出一本書卷,輕輕一抖。

  「易筋經在此,金剛不壞神功哪?」

  「在這!」

  郭凡也從身上取出一本厚厚書冊。

  易筋經,號稱當世武學第一寶典!

  此功,圜一身之經絡,系五臟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斷,氣自內生,血從外潤。

  練成此經后,心動而力發,一攢一放,自然而施,如漲之潮,如雷之法。

  它不是內功,卻勝過所有內功。

  有了它,幾乎無慮經脈逆轉、走火入魔之劫。

  不論修行何種內功,都可轉圜無礙,滋養肉身,內力自行增長。

  也就是說,只有通曉此功,就算修行的是一元氣訣,郭凡都有機會貫通任督二脈。

  少林寺成就先天之人,自古以來,就沒有不修行這門易筋經的!

  而金剛不壞神功。

  號稱少林內功之首、外功之巔,乃是內外結合的最上乘功法!

  論內力純粹,此功就算勝過菩提心法,估計也是有限。

  更何況菩提心法修成的內力,還有療傷治癒之能,好處多多。

  但它只是單純的內功,在強壯肉身方面,遠不如外功來的迅疾。

  金剛不壞神功卻是內外通達,有金剛駐世之能。

  一旦有成,一舉一動都有磅礴大力,遠比單純的內功要為強悍。

  這兩門功法出現在眼前,就算是不缺功法的衛離,也是忍不住呼吸一滯。

  「一起?」

  黑袍人輕輕拋動書冊。

  「一起。」

  郭凡點頭。

  兩人四目相對,隨後同時抖手,把手中的書冊朝著對方拋去。

  眼見兩本絕世經典當空交錯,衛離也瞪大雙眼。

  「唰!」

  兩道人影同時穿出,一手抓向空中的書冊,一手則擊向對方。

  大摔碑手!

  心佛掌!

  「彭!」

  掌勁當空爆裂,人影彼此交錯,在剎那間竟是交手不下百次。

  直至人影分開,郭凡才悶哼一聲。

  很顯然,這次交手,他雖然拚命施展身法,仍舊還是略處下方。

  好在,秘籍已經到手。

  同樣,金剛不壞神功也被黑袍人奪走。

  兩人同時後退一步,翻開手中的秘籍,隨後郭凡的面色就是一變。

  「假的!」

  書冊封面是易筋經不假,內里卻是一門呼吸打坐的道家養生功夫。

  「哼!」

  蒙面人也是眼眸收縮,抖手震碎掌中書冊:「彼此彼此,閣下的心經倒是貨真價實!」

  「呃……」

  衛離眼神呆愣,好似還沒有適應人心的複雜。

  她當初傳授郭凡如意天魔刀的時候,可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嗯……

  小和尚交給我的般若降魔刀,應該不會也造假了吧?

  不會!

  不會!

  要是造假,我肯定能看得出來。

  她對此倒是信心十足。

  「何必如此?」

  黑袍人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壓下心頭怒氣,道:「大師,沒有我,你根本不可能得到金剛不壞神功。」

  「你說的沒錯。」

  郭凡點頭,對此毫不否認:「但同樣的,你也得不到!」

  「……」

  黑袍人眼角跳動,突然開口問道:「真悟,你真的只有十三歲?」

  「貨真價實。」

  郭凡輕輕聳肩:「倒是閣下,是不是該讓我見識一下真面目了。」

  「果真是少年老成,人所不能。」

  黑袍人沒有搭茬,而是嘆息一聲,再次從身上拿出一把書冊。

  這次的書冊,封面古舊,一眼看去就與剛才那一本明顯不同。

  「易筋經,真本!」

  「哦!」

  郭凡眼眉一挑,也拿出一本書冊,朝對方輕晃:「金剛不壞神功。」

  「也是真本。」

  他手中的書冊,雖然沒有封面,但明顯能看出久經時間消磨的氣息。

  「還是跟剛才一樣?」

  郭凡試探著開口。

  「不!」

  黑袍人搖頭:「就算大師手中的是真本,也難保會少上一兩頁。」

  「彼此彼此。」

  郭凡輕哼:「閣下來的這麼晚,在那易筋經中添刪幾句,想來也是輕而易舉。」

  「看樣子,這買賣做不成了。」

  黑袍人無奈嘆氣:「你我都彼此心有提防,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心。」

  「不錯。」

  郭凡點頭。

  兩人四目相對,同時念頭一動,朝著場中的衛離看去。

  「呃……」

  衛離身軀一緊,雙手抱肩看向兩人:「你們看我幹嗎?」

  「丫頭。」

  郭凡淡然開口:「你的運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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