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血染土佐（中）
橫源佐虞見小衫佐佐木如此驚訝，並沒有感到意外。自己當初遠渡中國時，何嚐不是如此。一個擁有三四千之眾的水賊僅能占領一個小山頭，而且不敢與朝廷的軍隊結怨。要不然天子一怒，就要浮屍百萬。即使晉國在與秦國相持時，落在全麵下風，但是晉國仍有超過三十萬的軍隊，如果晉國可以出去他們十分之一、哪怕是百分之一的軍隊，在倭國也是所向睥睨，無往不利。
橫源佐虞詭異的笑道：“這算什麽，這次我們到達四國島，可不是隻有一千多個武士，而是由我們秦國的伏波將軍周陽為帥，而橫海將軍許樂則為後軍，虎憤郎將李善為先鋒，秦國出動了三分之一的海軍，動出動大小戰艦三百餘艘，加上水手雜役，總共超過萬人。”
“啊！”小衫佐佐木嘴巴張得幾乎可以放進去一個雞蛋，不可思議的看著橫源佐虞道：“超過一萬人，那不是快趕上土佐城的總人口了？”
橫源佐虞冷哼道：“我為次根本不需要暗中偷偷潛入藩主府，暗下殺手，別看一個藤象，就是前來參加藤象慶生會的那三十多個大名加在一起，我也能一舉將他們全殲！”
有道是實力絕定氣勢，像當初橫源佐虞還是一個武士，在自己麵前顯得很是恭敬，現在呢？他雖然隻是秦國海軍的一個校尉，但是整體實力已經全麵超過倭國的任何一個大名、藩主了。現在橫源佐虞雙眸凶光畢露，讓小衫佐佐木有點害怕。
橫源佐虞抬頭看看天色，離水如煙規定的時間還有兩個時辰，部隊在海上漂泊了一個多月，所有人都很疲憊，有道是磨刀不誤砍柴功，現在最好的辦法是休整一下，如果剛剛上岸就投入戰鬥，秦軍的戰鬥力能發揮六成就不錯了。
酒足飯飽以後，橫源佐虞帶著小衫佐佐木去了一家湯池，所謂的湯池，也就是浴池，在倭國有很多溫泉。幾乎每一個山穀隘口都有溫泉。倭國人喜歡泡溫泉，就是在秦國混堂（古代對澡堂的稱呼）也不多見，大戶人家也很少有專門的浴室，營業性的浴室基本上沒有。在倭國恰恰相反，他們的湯池幾乎遍地可見，而且不是單純的湯池，而是類似於後世的色情洗浴中心。
一個巨大的池子裏，水溫正合適。橫源佐虞赤條條的跳進湯池內，享受著。而旁邊則跪著一排清一色嬌滴滴的女人，隻是這些女人看著有點嚇人，完全不像世後倭國藝妓那樣打扮得花枝招展，她的牙齒被染成黑色，在倭國以牙黑為美，君不見抬頭一看，麵前一個滿口漆黑的女人有什麽美感，而且她們的臉上塗捄著不知名的染料，把整張臉弄得雪白一片。就是京劇裏那種臉普，真不知道倭國人是什麽審美觀，這樣也叫美嗎？簡直讓人看了就做噩夢。
然而橫源佐虞卻頗為享受的讓女侍為他按摩著，要不是橫源佐虞還有責任在肩，他肯定早已提槍上馬，大殺四方了。小衫佐佐木，這個橫源佐虞惜日高高在上的武士長，此時正怯生生的坐在湯池邊上，他看著橫源佐虞有點失神。
溫泉極易緩解疲乏。橫源佐虞感覺疲憊一掃而空。他並沒有忘記他今天來的目的，作為一個武士被敵人打跑，是極丟人的事，這是他今生最大的恥辱，所有橫源佐虞要找回場子，洗刷恥辱的辦法就是用敵人的血來清洗。
橫源佐虞揮揮手讓那些女侍全部離開，他躺在池邊，閉目養神。突然道：“小衫君，四國島上除了藤象的慶生會，還有其他事情發生嗎？”
“據說此時織田氏正在與今川氏交惡，織田氏現在是東海道的三河國（尾州）最大的大名，他聯盟了十幾個大名，準備和今川氏爭奪三河國的統治權。現在今川氏無疑是倭國本土最大的藩主，今川氏不僅完全占據了浚河國、遠江國，就連三河國的南部兩郡也是今川氏的統治之下。今川氏是東海道乃至整個倭國最大的大名，藤象雖然在土佐一家獨大，但是他在今川氏麵前還不夠看的，今川義元隻要動根小手指頭就會輕易弄死藤象。現在藤象是織田氏和今川氏極力拉攏的對象，用準確的話說，藤象現在是左右織田氏和今川氏戰局的決定性砝碼。所以這次慶生會不僅與藤象交好的大名都來了，就是織田氏和今川氏也派出了代表參加了這次慶生會，藤象如果加入織田氏，這將增加織田氏對抗今川氏的實力，反之，則織田氏必敗無疑。”
說到這裏小衫佐佐木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橫源佐虞的反應，見橫源佐虞像睡著了一樣。他趕緊閉口不言。
“所噶！（是嗎？”橫源佐虞擺擺手道：“小衫君，你接著說，看來倭國現在比以前更加熱鬧了，這次我應該不會寂寞！”
小衫佐佐木接著道：“今川氏現在風頭正盛，他們的實力遠非織田氏可比，據說藤象更有意和今川氏結盟，而且今川義元還有意讓他的妹妹今川市子嫁給藤象。今川市子聽說是東海道上的第一美女。”
“藤象答應了？”
“應該是吧，織田氏派出人來時，藤象隻是讓他的武士長山口九郎迎接，而今川氏來人時，藤象是親自出城迎接的，規格不同，親疏立辯！”
“哼哼！”橫源佐虞憤慨的道：“藤象這個蠢貨，簡直是愚蠢至極，他難道不知道富貴險中求嗎？有道是錦上添花，遠不如雪中送炭，今川氏現在勢大，就算是今川氏打敗織田氏，那又如何？他藤象還是沒有什麽好處，而織田氏卻不同，織田氏勢弱，這樣才會更加感激藤象，今川義元我知道那個人，這個人絕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打敗了織田氏，也是藤象的末日。今川義元，無時無刻毫不掩飾他統一倭國的野心。”
小衫道：“織田氏也在極力拉攏毛利氏和德川氏，他們實力都不如藤象強，不過如果大戰打響，將會是倭國最大的一場會戰，現在織田氏陣營有十七個大名，超過兩千個武士，而今川氏陣營則有五十多個大名，八千餘武士。”
正在這時，一個雄偉過七尺的大漢走過了，這個身高在國人中僅屬於一般中下水平，然而在倭國這種身軀屬於巨人般存在，如果像葉不凡、杜曾、北宮純這樣八尺外的大漢，簡直讓倭國人不戰而逃。那個大漢在橫源佐虞耳邊低語一陣。
橫源佐虞道：“小衫君著衣，我們去看好戲！”
這時，橫源佐虞在侍女的幫助下穿上的秦軍製式的牛皮鎧甲，掛著橫刀，威武不凡。而小衫佐佐木也穿了一身倭國傳統的武士袍，所謂的武士袍，其實就是漢服的翻版，隻是做工粗劣了一點。有道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此時一身新武士袍裝扮的小衫佐佐木，也顯得俊郎利縈。完全沒有先前的頹廢。
如果隻是平民裝扮在土佐城還不顯眼，但是一群人著甲帶刀，則不同了，現在土佐城正處於一個火山口上，一個不慎，將有滅頂之災。
橫源佐虞剛剛湯池不久，就遇到了麻煩。
他們麵前有三個武士持刀而立，拉住了他們的去路。其中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倭國武士指著橫源佐虞道：“你的，什麽的幹活！”
“巴嘎！”橫源佐虞怒道：“你這是找死！”
說著就要提刀而上，但是卻被小衫佐佐木攔住了，小衫佐佐木向鞠躬道：“橫源君閣下，小衫雖然腿瘸了，但是還有手，還是一個武士，我已經忍了好久，請您成全！”
小衫佐佐木接過橫刀，拔出來，呼嘯而去，勢若驚雷，一計經典的十字斬將那樣出言不遜的倭國武士斬成四斷，另外兩個武士怒吼而上，小衫佐佐一個漂亮的十字刀花便在那兩個武士麵前炸開，豎劈橫卷幹淨俐落、一氣嗬成，刀術當真了得。他的刀法沒有一點花哨，劈、刺、砍、卷都是最直接的動作，但走出刀穩而有力、快捷如風，足以破除一切花哨的招法，以簡單的手法殺人。
小衫佐佐木的家傳刀法雖然淩厲，可那兩個武士竟也有一身好功夫隻是突出意料，根本來不及應對，虧得他身手矯健，當下仰身一縱便躍出門去，鋒利的刀尖堪堪貼著他的身子戈,過，一截衣帶無聲地飄下。
一個武士躲開小衫的攻擊，隨即跳上前去和他鬥成一團。而另一個武士則拿出胸前的木哨，狂吹起來，然而大聲叫道：“敵襲。敵襲！”
橫源佐虞身後的秦軍士卒剛剛開始時真的無人把倭國放在眼中，但是見到他們的武士對決，這才驚出一身冷汗，他們的刀法太快了，而且狠毒，沒有花招，招招都是殺招，如果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別看秦軍士卒身高力大，但是絕對毫無勝算。
要知道一個倭國武士，那從來都是從小培養，他們要學習劍術，其實也就是刀術，馬術，而且都是侵淫劍術十數年，方有小成。哪裏像秦軍士卒隻是簡單訓練了三五個月，隻是熟悉刀法的砍辟之技。可是毫不誇張的說，倭國武士的培養方式是按照將校量身打造的，但是秦國軍士隻是批量生產的。顯然不能相提並論。這個時期的倭國武士都是集將領、侍衛、行政管理人員為一體的，他們是真正的上馬可管軍，下馬能安民，個個都是全才。
在抗戰初期，一個日軍聯隊可以正麵擊潰國軍的兩個甲等師，哪怕是他們的一個小小的士官都要經過三年的正式訓練，而當時的國軍則大不相同，幾乎都是依靠抓壯丁抓來的，能會放槍就行了，這樣的對決顯然是不在一個級別上的，不吃虧才怪。當時有人說抗戰隻所以吃虧是槍不如人，其實從國防建設上來說，當時中國就落後日本太多，就是平型關大捷，要知道當時一一五師是經過長征老骨幹，在伏擊的情況下，以三個主力團，傷亡八百多人，才殲滅一千餘日軍，這樣的戰績用大捷來說，實在是不敢讓人恭維。不過也可以看得出日本軍人的整體實力水平。
倭國在曆史上從來沒有像中國那樣重文輕武，也從沒有被外人亡國的曆史。反觀中國，五胡亂華一百五十多年，南北朝並立，多少次亡國？元滅宋。清滅明，這都是武備鬆懈的原故。
就在這時，“啊的”一聲慘叫，一個武士被小衫砍掉半邊胳膊，另外一人也是勉強支撐。但是突然間街道上又出現三十多個武士，不用橫源佐虞吩咐，小衫退了下來，他再厲害也不可能獨戰三十多個武士，就是他的腿不瘸的情況下也隻能對付五六個武士。
橫源佐虞沒有逞英雄裝好漢，而是指揮秦軍士卒迎敵。
別看倭國武士單打獨鬥威力無窮，但是兩軍對陣卻弱了太多。十幾個秦軍士卒組成幾個小小的三角陣，或是兩擋一攻，或是一擋兩攻，把三十多個倭國武士殺得節節敗退。
沉悶的腳步聲響徹大地，武士們不自覺的停下戰鬥，向遠方望去，他們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街道的盡頭，一群黑衣黑甲的軍士，踏著整齊的步伐，緩緩而來，那種有節奏的腳步聲像巨錘一樣打在那些武士的心頭。
明亮的橫刀、鋒利的長槍、在刀盾兵之後是密集的槍兵，此時一種壓抑的殺氣彌漫開來。
單孔弩、雙孔弩全部都引線上弦，隻要一聲令下，任人功夫再高，動作再敏捷，也會瞬間被射成刺蝟。功夫再高數十支長槍同時刺向你周身要害，就算你有三頭六臂也招架不過來，一個人苦練二十年的武藝在隻練過兩年合擊之術的大頭兵麵前就是個碴兒，個人武藝在兩軍陣前作用有限就源於此了。
“呼哧，呼哧”呼吸有點壓抑。一個武士壯著膽道：“你們是什麽人，想要幹什麽。”
橫源佐虞大手一舉，然而猛然落下，這個手勢就是放箭的意思。箭支是最好的回答。
密集如雨的箭支如同一張張開的巨網，向那些不可一世的武士罩去。“哧哧”箭入肉的聲音響起，慘號漸漸沒了聲息。
雖然秦軍將士單打獨鬥不是武士的對手，但是兩軍對戰，依靠的卻不是個人武勇，霸王雖勇，在韓信十麵埋伏之下，也隻能烏江自刎，呂布雖然萬夫莫敵，最後也是落得個身首異處。閔天王雖然猛，他獨力連斬三百敵首，最後也是落得個力竭被擒。
橫源佐虞命令道：“盾牌護住兩翼、槍兵居前，弩兵次之，目標藩主府，前進！”
殘陽如血，在秦軍軍陣麵前，抵抗顯得異常薄弱。
土佐城藩主府，是土佐城內最大的建築群，一個不下於十數畝的莊院，現在裏麵熱鬧非凡，有道是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現在藤象已是不惑之年，人生短短幾十年，他現在是土佐城最大的大名，擁有兩座金礦，五座銀礦，麾下三百多個武士，就連最大大名今川氏也要對他禮遇有佳，而且為了籠絡他不得不奉上東海道第一美女，人生至此，夫複何求。
藤象雄二對自己的成就顯得有點自滿，他有點醉了，雖然明天才是慶生會，但是今天差不多應該來的客人都應該來了，這次慶生會他不僅得到各方大名的祝賀，而且禮金更是不菲，美女金錢，應有盡有，藤象有點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正在這時一個慌張的身影，手忙腳亂的跑來。藤象抬眼一看，居然是他的心腹兼戀童武士長山口九次郎。山口九次郎二十餘歲，身長六尺八寸，約合現在的一米六四，他麵白如玉，眉眼賽桃花。單論長相，比後世那些所謂的韓國偶像派巨星耐看多了。作為貼身武士長，不僅要承擔侍衛的職責，還有就是倭國崇尚男風，武士長還是主公的戀童。白天侍候主子，晚上也是如此。
平時藤象也從來沒有向山口九次郎發過火，但是今天不同，大廳裏現在有三十多個大名，而且連織田氏和今川氏的代表都在，山口九次郎此時無疑讓藤象非常丟麵子。藤象抬手就對山口九次郎一個大嘴巴“巴噶，沒規矩的東西，成何體統！”
或許倭國人是以打嘴巴為榮，挨打了也要恭敬的挺胸準備再接再力。
山口九次郎臉上五個清晰的五指印。他不敢把真正的情況告訴藤象雄二，隻有硬挨了三四下耳光，然後等藤象火消了以後，才對他悄悄把秦軍到來的事情說出來。
這下輪著藤象失態了，他差點一跤摔在地上，然後道：“此事當真？”
山口九次郎點點頭。
藤象必竟經達大風大浪，大平複情緒，然後整整衣衫，衝正在飲酒的各方大名道：“諸位大名閣下，在下有點私事要處理，暫切失陪一下，還望諸公海涵一二！”
說著藤象走出大廳，剛剛出了門，藤象眼中湧現凶光，惡狠狠的道：“趕緊派人把這座大廳圍起來，不要讓一個大名出去，然後集合所有的武士，跟我去迎敵。”
“哈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