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血海深仇(中)
遊牧民族生性悍勇,野戰能力超強,但是他們不擅長攻堅。匈奴人雖然橫行中國北方千年之久,但是他們依靠武力攻破的城池屈指可數。像洛陽、長安這種大城更是根本沒有。雖然曆史上在永嘉之亂時,匈奴人攻取了洛陽,把洛陽一把大火燒成白地。那是因為東海王司馬越畏懼劉淵大軍,率軍不戰而逃,十萬晉軍在項城被石勒兩萬騎兵射殺一空。而後王彌、劉曜、石勒攻洛陽,當時懷帝司馬熾準備化裝逃跑,竟然在洛陽城中被亂民搶劫一番,當皇帝在都城內被亂民搶劫,司馬熾絕對是獨一無二的。那個時候洛陽守軍治安都維持不了,何來拒敵之說。後來匈奴占長安乃是司馬業出城投降。
王猛仔細分析了局勢,心中有了計較。聯軍雖然有七十多萬,但是想攻城長安,不是沒有可能,而是非常難。長安城長九千八百步,寬八千九百步,一步為六尺,長安城的周長約五十多公裏。雖然長安城有這麽大的範圍,但是適合攻城的地點卻十六處,每處寬合三百步到八百步之間,每處充其量能衝上去三五千人,聯軍雖然有七十多萬,但是他們在攻城時每一次最多能投入五到八萬人,在局部上還是守軍在人數優勢。
秦軍不僅擅長攻城,也擅長守城。對於聯軍那些簡陋的攻城機械,在秦軍武器麵前可以說沒有一點勝算。投石機好想擊毀長安城牆,雖然一兩個月功夫不可,雲梯更可憐,秦軍有猛火油,隻要一盆油澆下來,再扔一個火把,大火一起,聯軍士卒隻能望火興歎。可是王猛不能這麽做,他知道遊牧民族打仗向來都是順利時一擁而上,不利撒丫就跑。
王猛對北宮純道:“下令各城門守將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使用火炮,包括燃燒彈還有轟天雷,必須在三天後留下一個城角給聯軍,必要時留給半個城給聯軍。但是內城必須寸土不讓。”
“什麽?”北宮純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都大“曆來守城就能讓敵人入城,一旦入城,能不能守住就是大問題了。這等守城之法,你們見過嗎?”
不過讓北宮純意外的是,王猛話間剛剛落,雖然眾將滿腹疑惑,可是就是沒有有出言詢問,秦軍軍紀嚴明,向來令行禁止,況且秦軍的七殺軍紀隻有處死可沒有其他處置辦法。想違反軍紀要看自己的腦袋夠不夠硬。
北宮純雖然是一根直腸子,但是他也知道王猛向來受葉不凡器重,在這個關頭,他應該不會陷長安安危於不顧。北宮純向各將領回去督戰。北宮純見其他人都走了,而後向王猛道:“丞相,現在長安城可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這裏不僅有文武百官,還有皇後以及各位娘娘。如果萬一聯軍以此為基,向城裏進攻,我們能守得住嗎?”
王猛道:“我計算過,長安有二百五十六座哨樓,每座哨樓內有四百諸葛連弩,在兩百步範圍內,聯軍的破甲根本不可能抵擋住連弩的射擊,別說把城角留給他們就算是把城郭全部丟給他們,我們依靠內城還是能守得住。隻要敵人突破哨樓,就使用火龍車把敵人趕出去。”
火龍車北宮純知道這是武研院最新研製出來的一種武器,比火炮更輕便,持續性更強,隻要點燃火龍車,可以噴射出一條長約三丈火龍,沾點就著,威力驚人。這種武器葉不凡也不知道,因為這僅是葉不凡出征後研發出來的東西,如果葉不凡知道的話,一定會驚訝異常,這哪裏是火龍車,這就是曆史上鼎鼎有名的希臘火。隻是武研院的技師們比加利尼科斯發明希臘火早了三百多年。火龍車是利用一個銅筒,然後使用杠杆向銅筒內施加壓力,在壓力的擠壓下,猛火油可以噴射三丈多遠。
“就算能守得住,我們為什麽要這樣做?”北宮純不解的問道。
王猛風淡雲輕的笑道:“北宮將軍應該草原遊牧民族向來為害北地,按照曆史趨勢,他們隻要在中原王朝衰弱時就會大舉南侵,強大時俯首稱臣,匈奴是如此,鮮卑人也是如此,現在城外的遊牧民族不僅有鮮卑人就連遠在北海(既今天貝爾加湖)的柔然人也來了,他們本來都是我大秦不安的根源,按照陛下的意思,是把他們都消滅掉。他們不來,我秦軍再精銳也無法遠征萬裏,要知道這萬裏征程這糧草補給是一個大問題,這些草原遊牧民族他們不來,我們暫時拿他們沒有辦法,但是他們來了。我就要把他們留在這裏。”王猛眼睛閃爍著精芒。
北宮純猛然一愣,感覺王猛瘋了,長安原本僅有一萬兩千部隊,加上兩千禁衛軍,兩千禦林軍,還有五千鸞衛軍總共也就兩萬餘人,即使加上第二軍團的八千重裝步兵,也不足三萬人馬,雖然王猛擴充了十萬護軍。可是北宮純知道這十萬護軍沒有什麽戰鬥力,要他們守城還可以,如果讓他們出城和聯軍血拚,肯定歇菜。用十三萬軍隊去擊敗七十萬草原聯軍或許可能,但是要想全殲他們肯定是異想天開。北宮純這時才目瞪口呆的說道:“你說什麽,我沒有聽錯吧,我的王大丞相,你倒是敢想啊!”
王猛微微一笑,並不為然。他展開一張長安的地形圖對北宮純道:“長安自古就有八水繞長安的說法,現在你看。長安雖然交通便利,總結起來不過八大主道五條副道,共有十三道道路通向四麵八方。”說著王猛拿起筆,在戶縣,涇陽,藍田等地劃了一個圈,然後對北宮純道:“北宮將軍,現在明白了?”
王猛接著說道:“我們有四百二十六門火炮,就聯軍那幾百架投石機根本就不夠看的,況且我們還有一百三十五輛火龍車,還有十架不凡艇,防守長安根本不在話下,如果我不想讓聯軍靠近長安城牆半步,他們肯定不會在這裏死磕,現在我們唯有空間換時間。”
北宮純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北宮純如此茫然的樣子,王猛不知道想哭還是想笑。王猛道:“北宮將軍你會釣魚吧!釣魚的時候肯定要放魚餌對吧!”
北宮純點點頭“這跟長安城有什麽關係!”
王猛笑道:“北宮將軍還不明白,這長安城就是魚餌,我們要釣的就是草原七十萬聯軍這條大魚。”
北宮純眉頭一擰,反對道:“長安是我大秦國的國都,且不說這皇宮裏有皇後娘娘還有大皇子,如果長安丟了,那不是野震動,是天下震動,原本我們剛剛得到並州冀州幽州,那裏民心尚未歸附,如果長安有失,秦國就完了。王丞相,如果這樣的話,就算陛下想保你,你也會被憤怒的將士們給撕了。”
王猛堅定的說道:“我保證長安不會有失。”
不聽這話還好,一定這話北宮純就來氣“你保證,你拿什麽保證。如果長安城破,你王猛第一個會被砍頭。”
北宮純如同一頭憤怒的公牛,在大廳裏走來走去。北宮純半天思來想去,還是一拳砸在王猛的案頭上“我不同意,就算我死了,聯軍士卒別想登上城牆半步,任何事都可以讓你,唯有此舉,風險實在太大。草原聯軍走了也就走了,大不了,等我秦國緩過勁來,俺北宮純親自率軍把這幫狗娘養的全砍了,現在不是時候。”這些說根本不是說的,而是北宮純吼出來的。
在這一刻,生命變得變得格外脆弱。幾乎每一次刀光劍影,都能帶走一個人的生命。擂石滾木,紛紛而下,爬在雲梯上的聯軍士卒像下餃子一樣,紛紛墜落。慘叫聲在戰場上空回響,但並沒有影響後麵的聯軍士卒的衝鋒,依舊悍不畏死的向城頭蜂擁撲來。
擁擠的城牆,狹窄的空間,密密麻麻擠滿雙方的將士。此時此刻,再高明的武功都是徒勞的,根本就沒有空間可以躲避,隻能盡力把自己的兵刃揮向敵人,或者是眼睜睜的看著敵人的兵刃遞進自己的胸膛。或者生存或者死亡。他們全然忘卻了生命存在的意義,殺,忘情的拚殺,根本沒有防守的拚殺,他們就是要用自己的身軀去迎接敵人的兵器,他們要用自己的死亡去換卻對方的生命。
攻城戰是非常慘烈的,特別是原始冷兵刃的攻防戰。這隻是勇氣的比拚,血性的碰撞。一寸城牆一寸血。
秦軍的優勢在於他們的裝備精良,人手一副明光鎧,橫刀,幾乎是被鋼鐵包裹著的怪獸。而且秦軍紀律嚴明,進退如一。反觀草原聯軍,他們卻勝在人數眾多,而且是久經沙場,作戰經驗豐富。兩軍是旗逢對手,一時間難分勝負。半個時辰過去了,沒有分出勝負;一個時辰過去了,還是沒有分出勝負;兩個時辰過去了,依然還在廝殺!
地上的屍體堆了一層又一層,鮮血在流淌!此時的城牆上下都像用血糊了一層似的,看不出原本的色彩。更讓觸目驚心的是,城牆上的血漿都快沒了腳麵。要是從天空望去地話,這是一幅以紅色為底色的慘烈戰爭畫麵。
“將軍。我們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我們有火炮。趕緊用火炮轟他娘的啊。我們有轟天雷,為什麽不用,偏偏讓兄弟們繼續流血啊!”一個士兵胸口被劈開一條一尺來長的口子,露出白森森的骨茬,甚是駭人。他不怕不讓醫護兵包紮,反正瞪著銅玲船的大眼睛質問安門校尉何劉生“留著火炮不用,幹嘛!等著下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