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血海深仇（上）
事實上，草原聯軍比王猛想象的要快，長安周圍的十二座衛城根本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慕容恪向聯軍主帥子車鹿建議：“長安衛城內兵馬太小，起不到牽製我軍的作用，據城而守，我們拿他們沒有辦法，同樣，我們如果分出一部，圍而不攻，他們也不敢出城襲擾。野戰沒有人是七十萬草原聯軍的對手。”
王猛早已把長安周圍百裏附近村鎮的百姓都集中長安城中，現在長安城內擁有百姓接近百萬人，除了先前剛剛拉起的十萬護軍，隨時再可以拉起七八萬人的護軍，這就是人數的優勢。王猛站在長安景陽門的城樓上，用望遠鏡望著城外的草原聯軍。
密密麻麻的人頭湧動，一望無際。各種各樣的旗幟隨風飄揚，有牛馬豬狗羊等家畜圖騰，也有虎豹狼凶獸圖騰，至於武器和服飾更是五花八門。雖然敵人有七十萬之多，可是王猛心中卻沒有多少壓力。聯軍雖然人多，可是凡事有利皆有弊，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韓信，七十萬大軍統一指揮高度這是一個大問題。王猛自認自己指揮十幾二十萬人不成問題，但是多了，他也忙不過來。況且，聯軍隻是一時為利聯合在一起，自私作為人類的本能，誰會無私的打頭陣？攻城，尤其是象長安這種堅城，那是十分消耗兵力的事情。
然而真有人可以做到大公無私，打頭陣的人可以說王猛很熟悉，這是葉不凡的老對手，慕容翰。慕容翰是草原上真正的漢子，屬於那種典型的有仇必報的主。當初葉不凡兩次血腥屠殺，幾乎將整個慕容鮮卑殺得絕種，這種血海深仇，他怎麽能不報？
慕容翰抽出彎刀，明媚的陽光照耀在慕容翰身上，他的腦後，仿佛出現了一個神聖的光環，慕容翰舞動手中的彎刀對身邊的部將道：“大鮮卑的勇士們，你們忘記令支血屠嗎？忘記死在龍城、彈汗山下的族人嗎？”
出其意外的是，周圍的鮮卑人此時竟然鴉雀無聲，不過從他們赤紅的眼睛裏，可以看出濃濃的殺氣和強烈的戰意。所有人在慕容翰的注視下，手不自覺的握著刀柄，戰場上除了戰馬打噴嚏的聲音，就剩下呼吸聲了。
慕容翰一副咬牙切齒的道：“是秦人屠殺我們大鮮卑近兩百萬族人，這血海深仇豈能不報？”
“報仇。”
“殺光秦人。”
終於三萬慕容部騎兵憤怒的吼叫著，麵部露出猙獰之色。
隨著慕容翰攻城的命令下達，鮮卑人開始動了，他們有數千人跳下戰馬，抬著雲梯衝向長安城牆。
遊牧民族都不擅長攻城，但是鮮卑慕容部的人卻在朝鮮半島有了豐富的攻城經驗，他們采取的策略很簡單，騎兵在後麵仰天射擊，以壓製城牆上的守軍，然後用步卒抬著雲梯，直接登上城牆參加近身血戰。慕容廆兵敗撤出遼東，在三韓接續攻占了二十幾個城池，就是依靠這種簡單的方法。
可是三韓那裏的城池也算城嗎？三韓的城池周圍不過數裏，城牆高不過三丈，和中原的村鎮差不多。慕容恪正在率領一萬騎兵壓陣，慕容翰親自率領部隊攻城，朱雀門前的護城河有三十丈寬，約合現代的六十六點八米，這樣的距離是慕容翰無法逾越的一條鴻溝。許多鮮卑士卒把雲梯橫放在護城河上，然後組成一條條前橋，然後向城牆上發動攻擊。
同時，不用王猛命令，守衛長安的秦軍士卒用弩機招呼攻城的敵人。秦製弩機，可以說是一個傻瓜式的弩機，手搬動拉杆箭匣裏的弩箭自動上弦，然後擊發出擊，隻要對準敵人，就算不會射箭的人也可以在短短幾分鍾內學會射箭。
如同狂風暴雨般的弩箭劈劈啪啪的打在慕容軍的盾牌上，鐵心木做的盾牌轉眼間就被弩箭射滿，當然也有不那麽幸運的軍士被弩箭射死。
與此同時，後麵的慕容軍騎兵開始崔動戰馬，他們邊向前衝鋒邊用弓箭向城牆上的守軍射擊。雙方互有傷亡。鏖戰一日，草原聯軍丟下了一萬多具屍首，傷者不計其數，守衛長安的秦軍也損失了兩千多人，望著遠方聯軍橫七豎八零亂不堪的營地，王猛的心思也活動起來。
葉不凡率領三萬多騎兵向長安奔馳而去，然而起程之後的第三天午後，一行人疲憊不堪，漢流夾背，五月的天氣實在酷熱，尤其是士卒急速趕緊，更是讓大軍疲憊不堪，特別是很多士卒的雙襠內都被馬鞍磨得一片模糊。
當葉不凡率部進入伏牛山脈時，葉不凡下令部隊放慢速度。葉不凡現在命令全軍士卒每天隻趕二百裏地，剩餘時間休息。
賈順見葉不凡放慢行軍速度，他有點急了“皇上，如此行軍我們至少比原計劃多走五天的路程。到時候長安恐怕？”
葉不凡露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詭異。然後突然間問道：“老賈，你是擔心長安有危險，還是擔心鸞衛將軍啊！”
“啊？哦！末將……卑職是擔心……”賈順吱吱唔唔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葉不凡又喟然歎道：“速度再快又有什麽用，就算我們現在到達長安也不能解長安之圍啊。”
此時賈順已經反應過來了，知道葉不凡剛剛是打趣他，有道是關心則亂。葉不凡道：“敵人有七十萬騎兵，朕又不是神，用這三萬騎兵去貿然衝擊敵人的大營，有可能有去無回，朕不願意冒險，隻有在關鍵時刻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
“大軍出動，糧草為重，七十萬大軍消耗的糧食更是一個龐大的數字，難道皇上準備探知敵人存糧之地，以我軍騎兵突襲其糧倉。焚其糧草？”石越此時出聲道。
葉不凡搖搖頭“據我所知，敵人這七十萬大軍根本就沒有糧食，何來斷其糧道？”
“沒有糧道。那他們吃什麽。”賈順驚訝道。
葉不凡道：“諸位有所不敵，這次敵人南下他們在東起渭河，西至黃河，製造了又一個赤地千裏，在長達千裏，寬數百裏的區域內，所有的人都被草原聯軍劫掠了，他們把這裏的百姓集中起來，老弱先殺死，然後做成肉幹，聯軍稱這些漢人是兩腳羊，也是他們七十萬大軍的軍糧。至於青壯男性更是不堪，他們被聯軍士兵驅趕著，如同牛羊一般，至於女性，夜間供士兵奸淫，如果折磨至死，就同樣做成肉幹”說到這時，葉不凡的拳頭纂得緊緊的，關節都有點發白了。葉不凡接著道：“燒了糧食又能如何，這幫禽獸不如的畜生，他們根本不吃糧食，而是吃人。”
巴特爾良久無語，繞是殺伐果斷，他在西域之戰中喜歡殺俘虜，但是一聽聯軍竟然吃人，也嚇得滿臉是土色。繞是巴特爾心狠手辣，此時怎是一個惱字了得。巴特爾一字一頓的道：“真是毫無人性，不足誅矣。”
葉不凡對巴特爾道“你知道草原上的狼嗎？”
巴特爾道：“知道。狼這種畜生既凶狠又狡猾，有時候狡猾老虎也要怕上三分。”
葉不凡道：“我們現在就是要化身為狼，一隻複仇的狼我們躲在暗處，伺機而動，隻要連出擊幾次，就能徹底讓聯軍無法專心攻城，什麽樣的敵人再最可怕，隻有看不見摸不著的敵人，才可怕。我就是要讓那些敢與我葉不凡作對的人知道，讓他們寢食難安。”
第二天一大早，草原聯軍在長安城周圍四麵城牆，十二城門處發起十二支攻擊隊伍，這次不同於昨天，草原聯軍軍中竟然使用了大量的攻城武器，有箭塔，還有投石機，還有破城錘。王猛看著眼前的情景，心中一陣發涼，秦國武器都是製式裝備，可以說無論哪座城池防守的東西都是一樣的，隻是多少不同，他可以看得出城下的這些攻城裝備並非是秦國裝備。也就是說這並非是聯軍從被攻陷的城池中繳獲的，不是繳獲的，而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又不會製造，那說明這些草原人肯定有人暗中支持。
草原聯軍大喊大叫著，一窩蜂似的衝了上來，前麵是高大的巨木盾牌，巨木盾牌緩緩前進，麵對巨木盾牌秦軍的弩機也是有點無能為力。更可怕的是聯軍中那數百架投石機，雖然秦軍的火炮射程遠，投石機也比聯軍的投石機射程遠些，可是他們也架不住聯軍投石機的猛轟。
巨大如臉盆般的石塊在空中不凡舞，秦軍不可避免的出現了較大的傷亡。在那數十上百斤的巨石麵前，秦軍賴以保命的明光鎧甲如同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
王猛無奈，如果讓聯軍占據城牆，他們的優勢將不複存在，王猛隻好命令士卒死戰不退。這時，秦軍的布置在城牆上的床弩開始發威了，床弩威力大，巨大的箭支如同一隻蛇矛，射程也遠，秦軍射入的床弩箭支如雨下，血花頓時一片片綻放開，聯軍在這一下究竟倒下了多少人，一時難以估計。不過聯軍有七十萬人，這點傷亡根本不可能讓聯軍停止住攻城的腳步。
終於聯軍在付出了巨大的傷亡過後，他們登上了長安城的城牆，那場麵是既壯觀又殘酷。
在衝城部隊的後方有數千弓手正在往城牆上放箭，他們的攻擊效果雖然不怎麽理想，但是卻也給秦軍造成了一些傷亡。
此時的城牆上如同一架巨大的絞肉機張開血盆大口，把雙方士卒的性命瞬間吞食。